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打在車棚上噠噠直做響。地上積起大大小小的水窪,被雨打下來的花瓣被車輪碾過,與泥土緊貼在一起。
露利看著窗外的如線的雨水,想起離開帝都已有半年之久了,深秋出門,接近夏季回去。不知魯加爾怎麼樣了,學習有沒有認真,是不是還經常跑去書房里………也許那個家里唯一值得她去關心的就只有魯加爾了。
不過在奇布爾口中得知,魯加爾跟著一位博學的學者正在學習,露利回家期間他不在家。估計要到建國祭當天這兩姐弟才能相見去了,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見著露利就猛撲進她的懷里。
雨不停歇的一直下,天空灰蒙蒙的,好像一塊骯髒的抹布,讓人的心里很不舒服。而這樣的天氣總是帶著厄運……馬車的輪子卡在了一個大水窪里。
露利一行人鑽出馬車,讓奇布爾把馬車推出來。
雨水打在身上,露利海藻色的長發緊貼著臉頰,她整個人看上去宛如雨中的一朵小藍花,隨風飄搖,堅強而美麗……
「小姐,我們找個地方避雨吧。」珊妮雙手為露利遮著雨,任由雨水從她的臉頰滑落。原本白色的絲質長裙被雨水這麼一淋,完全接近透明化。衣服緊貼著身體,露出珊妮傲人的曲線。
奇布爾時不時看過來,眼神越發有些猥瑣。露利用她那扁平的身體擋在珊妮身前,不滿的盯著奇布爾這個不老實的家伙。
奇布爾搖了搖頭,這樣的風景欣賞不到還真有點可惜了。他用力一推馬車,將車輪推出了水窪。他向露利他們招了招手喊道︰「小姐,上車吧。」
露利護著珊妮上了馬車後,鄙視的看了奇布爾一眼才鑽進馬車里。妮雪捂著嘴,笑著最後一個進了馬車。
奇布爾癟了癟嘴,心中嘆這小丫頭真是壞事,一個女僕而已,用得著這麼緊張麼。如果露利是個男孩的話,這個女僕一定會成為他的第一個女人。
小小插曲後,露利一行人繼續向帝都前進。在黃昏時露利撩起窗簾,遠遠的已經能看見帝都北門的城牆了。
那城牆上雕刻著帝都重大的歷史事件,當然只有好事。十幾個守衛兵筆直的站在上面,高傲的抬著頭,雙目有神的看著遠方,這才是守備軍應該有的神態。
馬車緩緩駛入帝都,奇布爾坐在車夫的位置上,胸口掛著艾斯特的家族徽章。站在城門前的兩個守備軍瞟了一眼奇布爾的胸章,將原本交叉的兩把長槍收回,為他們放行。
進入帝都後沒多久,站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子爵府門前,露利嘆息了一聲!
一大群僕人站在門前,老管家親自為露利拉開車門,攙扶她下車。這讓露利越發感覺到奇怪,自己回來,奇布爾親自駕車,老管家出門迎接,這樣的待遇露利從未得到過。這雷特到底是要干什麼?
「小姐路上淋雨了吧?」說著老管家伸手來為露利擦去頭發上的雨水,轉頭對身後的女僕喝斥道︰「愣著干什麼,趕緊去給小姐熱水洗澡啊!」
兩個年輕的女僕被這一聲呵斥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提著裙子往府邸里跑去。
露利揮開老管家的手道︰「父親大人有事找我麼?」
老管家笑了笑,道︰「小姐怎麼一回來就這麼問呢?」
「沒什麼,問一下而已!」露利盯著老管家,心想著老狐狸,我都到家了,你至少也給我露一點啊。
「沒有,子爵大人現在不在家,我想明天會召見小姐的,小姐今天還是先休息吧。」老管家側退了一步,示意讓露利進去。
露利見問不出什麼,便抬腿進了家門。珊妮與妮雪和那些僕人隨後跟了上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府邸。
滿院子的桔梗花還是讓露利感覺不舒服,她討厭太過白淨的東西,因為越是白淨的東西就越隱藏著黑暗。讓人感覺惡心,反感,就像是一個裝純的騷女人,那種難以言喻的惡心。
露利本來被安排住在雷特院子旁的,但是露利拒絕了,對于她來說那個偏僻的小院子才能讓她感覺到一點點舒服,還以前的理由一樣,至少那里不用種上她討厭的桔梗花,能擁有一點點自由……
露利入住小院子,珊妮與妮雪當然也得跟著入住。這小院子有2層,房間多了去了。露利一回到小院子第一件事就進書房。那個書房里的氣息讓她感覺舒服,她在里面安靜的度過了5年。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里面有很多魔法藥劑學的書籍。
魔法藥劑學與魔法不同,它似乎是一門開放性的學科,基本配置,植物認知,器皿……這些東西書本上都有記載,只要把書本上的東西學會了,輕輕松松就能通過魔法藥劑師的考試。
露利決定走魔法藥劑師這條道路,至少也得學習學習吧。
露利在書房里把有關魔法藥劑的書都翻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堆了一大摞。人販子躺在書桌上,慢悠悠的顯現出一排字體︰「你真打算當毒藥師啊?」
露利看著魔法藥劑學的書,目不轉楮的說︰「當然啊,毒藥師這麼牛叉,比魔法師輕松多了。」
「可是听說地位很低啊。」
「我讓它變得不低不就好了,其實我也就是感興趣,這東西和考證是一樣的。」露利依舊啃著書。
「那你的斗氣呢,不練了?」
「怎麼可能,我只有我的辦法。」說完露利看了看窗外院子里正在賞花的妮雪,心想有妮雪在拿個五級騎士證明小意思。
露利在書房待到午夜才出來,她看著那些魔法藥劑書是越看越起勁,里面的那些植物,藥劑真是稀奇古怪。有的能使植物加快成長,有的能瞬間補充體力,魔力,有的能殺人與無形………
回到房里的露利還未躺下,就听見女僕在外面喊道︰「小姐,大人召您去大書房。」
露利咬了咬唇,郁悶的呼了一口氣,心想著雷特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準備睡覺的是時候叫,這不是折磨人嘛。
露利只好忍著疲倦,跟著女僕穿過花園,走廊,來到大書房。
書房里,五只大蠟燭把書房照的通明透亮。雷特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右手托著下巴看著書桌上的文件。
露利走進書房,她故意用力踏地,靴子與地面接觸,發出陣陣脆響。可是雷特好像聾了,完全沒有一點反應。過了許久,直到露利走到書桌前,雷特才頭也不抬的說︰「坐吧。」
露利點了點頭,坐到了雷特對面的椅子上,眼楮瞄著他手中的文件。
雷特看了一會文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放下手上的文件,抬起頭來,看著露利,不說話,就看著。這兩父女一直對視了很久,感覺整個空間都凍結了。
「在莊園怎麼樣?」雷特的聲音不重不輕,不咸不淡,比陌生人之間的問候要多一份冷漠。
「很好。」露利的回答干脆不夾雜任何感情。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話,不認識他們的人一定不會把他們兩往父女那關系想。
「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不久前。」
雷特突然一笑,明亮的眸子看著露利,如海一般深不見底。「不打算告訴我實話嗎?」。
「這就是實話。」露利說謊重來不臉紅。
「好,那麼你的商店,那開店的錢和那些寶石是哪里來的。」
露利微微一笑,看著雷特,藍色的眼楮里洋溢著絲絲得意道︰「這個我可不能告訴您,我的父親大人。」
雷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好吧,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那麼現在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身邊的那個女孩是什麼人?」
「朋友!」
「你什麼時候交的朋友?」
「父親大人,你的最後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露利堵出了雷特的嘴,她來之前就打算什麼都不告訴他。「父親大人,您的話問完了,能否讓我問一句?」
雷特看著露利,表示默許了。
「您這麼早召我回來是為了什麼?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攤開了說,我是一個明白事理的孩子。」說孩子兩字的時候,露利未發覺,她的語氣里帶有絲絲的哀怨。
「召你回來是為了聯姻!」雷特按照露利的話,攤開了說。
露利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問︰「是哪戶人家?」
「霍魯夫伯爵家的小兒子。」
露利的心里微微一震,心想你這也太狠了。霍魯夫家的小兒子可是個白痴,雖然家里就這麼一個兒子,萬千寵愛在一身。但是讓露利和一個白痴去過啃老族的日子,也太狠了吧。試想一下,你在花園里賞花,一個鼻涕掛著老長的男人走出來,大喊︰「老婆,我餓了!」我想你的表情一定很囧。
露利雖然心里罵了雷特千百遍,但是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她冷漠的說︰「就是這些事麼?如果父親大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雷特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露利起身就走,她怕再看雷特幾眼自己會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沖動,拿起椅子狂打他一頓。
看著露利的背影,雷特微微皺了皺眉,心想︰這丫頭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那份沉著是哪里來的?還是說她早就認命了?不管怎麼樣趕緊把事給辦妥了,省得在這節骨眼上生出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