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利拉開船艙的木門,彎下腰,鑽了進去。
大胡子船長此時正怒氣沖天的坐在那老舊的沙發上,手中把玩著一把有點年份的匕首。見露利進來,大胡子船長抬起頭,看了露利一眼,嘴里咂巴了什麼,露利沒能听清。不過猜也能猜到不是什麼好話。
答應露利他們上這船的不是船長,而是托他們運貨的商人,因為不能得罪財主,只好忍氣答應了下來。一般貨船是不能答應這樣的事的,特別不能載小女孩,據說這樣會帶來霉運。經過剛剛的觸礁事件,大胡子船長甚至有將露利趕下去的沖動。
見大胡子沒什麼好臉色,露利也不願去踫壁,于是招呼都沒打,自顧自的走到房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關上門後,露利呼了一口氣,走到那一米來寬的單人床前,直接倒了下去。露利討厭這艘船,她討厭看那該死船長的臉色,好像她沒給錢似地。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多久,露利想起來就頭疼,索性不想了。
暈暈沉沉中,露利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露利醒來之時已是午夜,白霧早已散盡,銀河鋪灑在黑幕般的夜空上,輝映著底下這一汪海水,有種說不出的美麗。露利倚靠在窗前,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心頓時寬廣了。
海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為什麼能讓人的心變得寬廣呢?露利不明白。
這時候,露利突然想起了尼古爾的話︰「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告訴大海,大海會傾听所以,而且不會說出去……」
在露利看來,這只是小孩子的發泄方式,她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這麼做的話,總感覺有點那啥那啥的。
可是……最終露利還是干了這她認為不好意思的事。
她翻江倒海般將不開心的事全倒了出來,時而氣憤,時而悲傷,這樣傾吐大概吐了大半天。全吐完之後,露利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這樣發泄一下還是對自己有好處。
在這個世界,很多事是要死藏著的,就算你不開心,你再生氣,也不能過多的表現出來。帶著面具做人,未免有些太過沉重了。
人販子走了,露利連個傾述的對象都沒有了,這幾月來,可把她給憋壞了。現在全說了出來,露利感覺舒服了很多,沒有那麼沉重了,臉上不知不覺浮現出了笑容。
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與尼古爾的喊聲︰「露利,出來吃宵夜,都等你呢。」
宵夜?露利想了想,喊道︰「我不吃了,你們吃吧,謝謝了。」
露利可不想和那船長還有水手在一起吃東西,她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歡她,至于原因嘛,露利就不知道了,她歸咎于這些人排斥外來人口。
「不行了,船長說了,必須去,有重要事要說。」尼古爾說著有急促的敲了敲門。
露利皺了皺每天,拉長著臉,打開門,看著尼古爾沒好氣的說︰「什麼事啊,非要這大晚上說?」
尼古爾撓了撓後腦勺,完全不在意露利的語氣,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項吧,反正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說著尼古爾不客氣的抓起露利的手就帶著她往外跑。
尼古爾力氣大得出奇,那只手如鉗子一般死死的夾著露利的手,使她動彈不得。看著眼前這個天真得沒心沒肺的白痴,露利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在尼古爾的拖拽下,露利被帶到了船艙後面的甲板上。
此時人都已經坐滿了,兩張矮桌子上放滿了各種食物,大多以海魚為主,這就是所謂的靠什麼,吃什麼。
「船長,露利帶到了。」尼古爾笑著大喊,並放開露利的手。
大胡子船長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沉著聲音說︰「坐吧。」
露利白了身邊的尼古爾一眼,繞過水手們,走到希特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露利剛剛一落座,大胡子船長就拍了拍說,大喊道︰「人都到齊了,現在听我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胡子。
「我們船上來了兩位客人,還有幾個新來的水手,對于西路亞東側都不是很了解,這樣是很危險的。作為船長,我有必要告訴你們該注意哪些。」說著大胡子拿起桌子上的那碗酒,喝了一口,舒坦的舒了一口氣後接著道︰「第一,這片海氣候變化無常,所以沒事最好不要總站在甲板上;第二,這里暗礁,漩渦重重,不要因為一點小小的情況就驚慌失措。
第三,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片海域海盜眾多,如果發生打斗……「說到這里,大胡子帶鄙視意味的看了露利與希特一眼,又道︰「沒有能力的小孩,老人和新來的混蛋們最好躲在船艙上,不要出來。」
大胡子船長說完後,將頭轉向露利與希特,問︰「明白了嗎?」。
露利黑著臉看著大胡子,牙癢得咯咯直響。她真想月兌下鞋,撲上去,暴打這個該死的混蛋。她堂堂露利.卡多娜,居然要看這個小小的貨船船長的臉色,而且他還敢這樣和她說話。簡直是在挑戰露利那超強的自尊心。
見露利這般生氣,希特伸出手,按住了露利那緊握的拳頭。
露利轉過頭,看了一眼希特,咬了咬唇,一臉怒氣的轉過頭。轉頭的瞬間,露利的表情由滿臉怒氣轉換為溫和的微笑。
她看著大胡子船長,慢慢站起身來,溫聲道︰「我尊敬的船長先生,謝謝您的提醒,我會注意的。不過……」說到這露利突然臉一沉,冷聲道︰「鼠目寸光且脾氣暴躁的船長先生,請您記著了,我們並不是沒有給您金幣,我們是客人,應該受到客人應該有的對待。請您放大您的鼠眼,並看清楚您的自以為是」
說完,露利輕蔑的看了那大胡子船長一眼,輕哼了一聲,轉過身,推開靠自己左邊的那水手,大步流星,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走到一半,露利突然像起了什麼,轉過頭來。這時大胡子船長正側著身看著她,船長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
露利微微提起嘴角,淺淺如惡魔般的一笑道︰「我尊敬的大胡子船長,還有一句話我忘了告訴你。那就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瞧你這般王八氣粗,想必也沒出過這巴掌大的地方吧,外面什麼樣都不知道。忍你是不想惹是生非,不是怕你,收起的那愚蠢的王八氣,想借我們給人下馬威,你***找錯人了」
听露利這麼說,大胡子船長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黑,隱約間能听見他呼著粗氣。
這大胡子是個急性子,暴脾氣,說白了就是個莽夫,哪能听得露利這般漫罵。他听了露利的話,是頓時就來氣了,大手一揮,拍案騰然而起。
大胡子瞪著如牛鈴般的大眼楮,是怒火沖天。大手一揮,拔出腰間那有些裂痕的彎刀,準備向露利沖來。
身旁的幾個水手急忙站起身來拉住大胡子,一個老水手拉著大胡子的右手,低著頭輕聲說︰「船長,不要沖動,這女孩和那老頭看上去不簡單。你瞧,這半大女孩敢如此和你叫囂,肯定有點什麼特殊本事。」說到這,老水手看了一眼悠閑坐在桌前喝酒的希特,轉過頭來接著說︰「還有那老頭,女孩都和你鬧翻了,他卻還有閑情逸致喝酒,想必也不是什麼善類啊。」
大胡子听了老水手的話,心里更加來氣,他用力甩開老水手的手,憤怒的大吼道︰「***你這老東西在這里放什麼狗瘟屁,我克多卡什麼時候怕過了,來這東側海域的有幾個是善茬了?誰沒個兩刷子老子在這東側海域混了3年了,海盜都不怕,害怕這小屁孩和老頭子?
今天我不給這野丫頭點教訓,我以後還怎麼在這海上混,我……」大胡子的話還未說完,突然感覺一陣風從右邊臉頰旁飛過,臉頰像是被刀片劃過一樣,開了一條3厘米來長的血痕,艷紅的血液溢了出來,從大胡子的臉頰滑下,滴在地上。
所有人都楞了,沒有人看見露利怎麼動啊,這血痕是怎麼弄出來的?
「我尊敬的船長,我好想有警告過你,收起你的王八氣。你若還要與我鬧騰下去的話,那可就不是光開一條口子這麼簡單了」說著露利轉身拉開艙門,走了進去。
大胡子嚇傻了,露利比他見過的海盜厲害多了,都沒見她動,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給了自己一刀。他的腿都軟了,心想今個算是踫上大人物了。
這時希特笑了笑,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慢悠悠的走到大胡子面前,笑了笑,看著天空的那輪朦朧的彎月說︰「這年頭,年輕的娃都沖動,脾氣都不好。」說著,希特突然轉過頭,看著那大胡子說︰「年輕的船長,這年頭,不止你們這些漢子年輕氣盛,小丫頭也不是好惹的啊。」
說完,希特大笑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