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柯娜站在龍案前,手按著平鋪在桌面上的地圖,表情憤怒的盯著高台之下的露利。
「陛下,我說,地方我已經選好了。」露利低著頭平靜的說。
旁邊的宰相看著露利,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是問你後面那一句」柯娜咬著牙說,她的臉色壞到了極點,近乎全黑了。
「我說,選在西北邊疆。」露利依舊平靜。
‘啪’柯娜一拍龍案,怒瞪著露利,忍著怒氣問︰「你,說的是真的?」
「是的,陛下,我說的是真的。」
文武百官見露利這樣,紛紛交頭接耳。他們想不明,露利放這麼多好地方不選,為什麼偏偏選西北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那里水源稀少,近乎沙化,而且靠近沙漠。邊疆外,沙漠狼凶悍無比,如果發生戰爭的話,第一個受迫害的地方就是西北。露利選那里,不是找死嗎?
柯娜見露利這般堅毅,看來是鐵了心了。于是,氣極了的柯娜,雙手向後一揮,憤怒的喊道︰「好既然你要去那,那就去好了」
說完柯娜就轉過身,怒氣沖沖的喊了一句︰「退朝」然後就走下高台,從側門走了出去。
站在高台下的露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半柱香前,身為公爵的露利前來上早朝,一是為了領取公文與印章,二是為了選地方的事。
上朝後,文武百官簡短的稟告了一些事情後,柯娜就把話題轉向了露利。問︰「卡多娜公爵,昨日我讓你選地方,你可選好了啊?」
露利從文官的隊伍里走出來,站在紅地毯中央,對著柯娜施禮後,說︰「稟告陛下,選好了。」
「選的是哪里啊?」柯娜滿臉微笑,她覺得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回陛下,是西北邊疆」露利平靜的回答道。
西北邊疆,這詞一出頓時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人人都以為露利會選擇江南一帶,畢竟那里物產豐富,民風富裕,是一個安家稱王的好地方。可沒想到,露利居然會選西北。
一瞬間,柯娜的臉就黑了,她低著頭,沉著聲音說︰「我說我親愛的卡多娜公爵,你是不是把地圖給看錯了?把西北和江南看反了啊?你其實選的是江南,對吧?」
露利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否定道︰「不,陛下,我沒有看反。我選的是西北,貧瘠的西北邊疆,不是富裕的江南。」
柯娜听露利這麼直接的否決,鼻子都氣歪了,她呼著粗氣,拍案而起,怒吼道︰「你說什麼?」
…………
柯娜走掉之後,文武百官也紛紛搖著頭走出了大殿。
露利轉過身,正準備要走時,旁邊的宰相突然說道︰「孩子,你把我們的女皇陛下給激怒了。」
「是的,我知道。」露利微笑道。
「是為了你的父親,艾斯特子爵?」宰相那雙眯成一條線的雙眼似乎能看清楚所有事情,就連露利心里的事,也能看出來。
「是的,我尊敬的宰相大人。」露利毫不掩飾。
宰相一臉可惜的表情看著露利,說︰「我听說艾斯特子爵對你並不好,而且你已與他斷絕了父女關系。這麼斷送前程,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完全值得」露利沒有一絲猶豫。
她知道這麼做會激怒柯娜,也知道選擇西北的話,會很頭疼,很麻煩,但這樣才能救雷特。柯娜讓露利選擇地方是為了彌補露利,她雖然說不殺雷特,但卻將他們一家流放,這與處死沒有什麼區別。
露利也知道她這麼做是迫不得已的,她不能把罪臣留在帝都,最好是趕盡殺絕。如果露利坐在她的位置上,同樣也會這麼做。可是,雷特是露利的父親,而且是那麼一個好父親。露利怎麼能讓自己的父親,弟弟死去呢?她做不到,為了救他們,露利寧願斷送前程。
「好吧,孩子,希望你不會後悔。不過,我要忠告你,西北那地方的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說著宰相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晃晃悠悠的向外走了去。
看著宰相那蹣跚的背影,露利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宰相大人,謝謝你的忠告」
宰相抬起右手,揮了揮,走了出去。
柯娜從大殿側面走了出來,怒氣沖沖的沖進書房里。一進門就一腳把書桌踢翻在地,破口大罵道︰「***露利,老子對你這麼好,居然跟我玩這樣的手腳為了一個把你當無用工具的父親,居然要去西北。完全就是在逼我就範
嗎的,要去就去好了,老子看你有幾條命西北是那麼好混的地方嗎?不過兩年,你***還不是得乖乖的給老子滾回來
哼你這只該死的野狗,老子等著你總有一天,你會哭著鼻子回來找老子到那時,就是我馴服你的時候」
「陛下,您怎麼了?你在罵誰呢?」杜卡一臉焦急的沖進來,看著柯娜一臉怒氣,提心吊膽的問。
柯娜氣哼哼的呼了一口氣,道︰「沒什麼,你給我傳令下去,免除艾斯特家族流放處罰。除此之外,按原處罰革去雷特.艾斯特軍部職位,並規定他永世不能再進入帝都,限他們全家三天之內出帝都。」
「陛下,艾斯特家族可是大罪臣,就算她是卡多娜公爵的生父,但這處罰也太輕了點,這樣文武百官會說您護短的。」杜卡苦口婆心的勸道。
柯娜轉過頭,一瞪眼,怒吼道︰「***,讓你去就去管他們說什麼,老子就是要這麼做」
「陛下,這……」杜卡十分為難。
「還不快去」柯娜一聲怒吼,嚇得杜卡是撒腿就跑,連‘是’都忘了說。
第二天早上清晨,公告欄上就發出了皇榜,特赦雷特。
西琳和魯加爾知道消息後高興得是手舞足蹈,不過高興完了,西琳就獨自來到了露利所在的書房,輕輕敲了敲門。
「誰?」露利的聲音有些疲倦。
「是我,西琳。」
「進來吧。」
西琳推開書房的大門,低著頭慢慢的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嗎?」。露利看著西琳問。
西琳點了點頭,說︰「露利,我們能談談嗎?」。
露利伸出手,指著書桌對面的椅子說︰「當然,坐下說吧。」
西琳呼了一口氣,拉開椅子,優雅的坐了下來,說︰「我听人說,你要去西北了。」
「對,你們動身後我馬上也就走了。」露利平靜的說著。
「這麼做是為了救雷特,對吧?」
露利沉思了一會,低下頭,看著桌上的紅茶,幽幽的說︰「你不是猜到了嗎?」。
西琳低著頭,微微一笑,然後抬起來,看著露利說︰「露利,有些話,我想我現在不說,也許就沒有機會說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說。」
「請說吧。」
西琳舌忝了舌忝唇,呼了口氣,說︰「我承認,一開始嫁給你父親的時候,我很敵視你,一是因為你是伊路卡的女兒,二是因為魯加爾的誕生。但是,漸漸的我發現,我開始可憐你了,雷特對你,實在是……我是一個比較愚蠢的女人,但是我的心不的鐵的。我不敢相信,雷特對你居然如此冷漠。
有幾次,我曾問過雷特,為什麼對你如此冷漠,再怎麼說,你也是他的女兒。可是他每次都是含糊帶過,從未說明原因。但是,在與你斷絕關系的那一天晚上,他喝得爛醉,把所有的苦都說了出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為了保護你這個他是若珍寶的女兒。為了你的安全,他故意冷漠你,讓你對這個家產生厭惡。這樣你就不會對這個家有什麼留戀,就能嫁到遠方,遠離一切硝煙。
與你斷絕關系,是不得已,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一但失敗了,你也會被波及。可是,雷特不知道你性子這麼烈,也不知道三皇子是對你如此的痴戀,以至于一步一步把你推入了深淵。
為了保護你,他用生命在戰場上拼搏,為的只是讓你平安的活下來。到最後,你贏了,他面臨死亡。
可是,最後你不計前嫌,舍棄前程救了他,我很感謝你。」
「西琳夫人,你所說的這些事,我已經猜出來了。你不必感激我,這是我身為女兒應該做的事。倒是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願意把這些事說出來,感謝你的善良。」說著露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出窗外,幽幽的說︰「西琳夫人,過幾日,我們就各奔東西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照顧父親。」
「我會的,就算你不交代我,我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謝謝你。」露利低下頭,呼了一口氣,問道︰「出了帝都,你們會去哪里?」
西琳搖了搖頭,道︰「還不清楚。」
「去克斯頓行省吧,莊園還在那里,我派些人跟著你們回去,這樣我會放心一點。」
「可是,那里是你的,如果我們去那里的話,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危險?」西琳有些不放心,畢竟他們是罪臣,而露利是當朝的大公爵。這麼公然入住進去的話,對露利來說,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太好。
「這有什麼?父親住女兒的房子,再正常不過了。」說著露利轉過頭,笑得陽光明媚。「不是嗎?」。
看著露利這樣,西琳的淚水一下子從眼角滑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