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書房里只剩下露利一個人孤獨的蹲在一角,她低著頭,將頭深深的埋在手腕里。淚水在眼中肆虐著,將衣袖完全沁濕了。露利深深的感覺到無助,她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望向去殺死一只強壯的大獅子。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露利不知道在問誰,或許是在問自己。她的心里滿是迷茫,在這個世界上,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很明顯,露利的拳頭實在太小了,而要保護的人,實在太多了。
她想要救珊妮,卻無能為力。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去赴宴無異是送死,她又何嘗不知道珊妮的苦心。可是,可是,她恨,她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沒有實力,恨自己已經攀上了高峰卻沒有能力保護。
一切都是迷茫,一切都是黑暗,找不到一絲絲的出口。她想要提高力量,可是卻依舊無能為力。
在束手無策的無奈中,在淚水的肆虐中,露利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
夢,悄然而至。
在朦朧的場景中,露利依稀看見了熟悉的子爵府,在那個屬于自己小院落里。一個藍發如瀑,眼如藍色寶石,衣衫單薄的小女孩站在那小小的花壇旁,一語不發飛看著花壇里凋謝了花朵,眼神之中滿是寂寞。
漫天飛雪,寒風颯颯,吹動著女孩那單薄的薄衫,眼看著女孩的嘴唇都已經發紫,渾身都已經不自覺的顫栗了,但女孩臉上的表情卻一絲沒變,仿佛這樣的寒冷並不算什麼。這樣比冰寒還冷的寂寞,讓人感覺在這個碩大的世界里,沒有她的容忍之地,天大之下,蒼穹之下,她是那麼的孤獨。
這時,在這一份孤獨中,一個年輕略帶稚女敕的女子拿著一件厚實的披風從小樓里走了出來,慢慢走到女孩身旁,輕柔的將披風搭在女孩的身上,溫柔道︰「小姐,外面寒冷,進屋吧。」
女孩面不改色,幽幽嘆了口氣,看著那凋零的花朵道︰「那里不寒冷,即使夏天,依舊寒冷。」
女子見女孩這般,沒有再說什麼,反而蹲,張開雙臂,從女孩身邊將他抱住。「小姐,寒冷只是暫時的,珊妮在小姐身邊。」
女孩轉過頭,看了一看這個靠在自己肩頭,善良的女人,心里一暖。霎時間,風吹雲散,天空之上灑向一縷陽光,照耀在這兩個女人身上,冉冉生輝……
露利醒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現在正值夏季,天氣雖然炎熱,但清晨還是有那麼一些清冷。一縷清風吹在露利身上,令她渾身一顫,完全清醒了過來。她雙眼通紅,衣袖已經濕潤,看得出昨晚即使在夢中,她的淚水也從未停歇。
此時,書房門前一陣窸窣的吵鬧,聲音很小,很雜,不知道門外的人在說著什麼。露利這被聲音吵得很不舒服,如果不是這聲音的話,露利還在睡夢之中,不用考慮什麼。
露利黑著臉,紅著眼,走到書房門前,用力拉開書房的大門。
門的突然打開,令書房門外的幾個人嚇了一跳,滿臉驚恐的轉過身來,看著露利,嚇得倒退了一步。
看著眼前一臉驚恐的人販子,辰,,特比,格與維度,瓦茲,露利頓時不悅。現在我就不爽,你們幾個還清早在我門前開大會,是存心氣我是嗎?
「有什麼事嗎?」。露利的表情冷得嚇人。
這露利這麼一問,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焦急而無奈。這件事,誰都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到底誰去說,這是個問題。
「到底什麼事?」露利看著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更加氣憤。于是她眼神一轉,看著表情最為難看的特比,命令道︰「特比,你說」
「啊」特比頓時臉色如灰,心想怎麼這麼倒霉啊。但是露利親自點了,就只好硬著頭皮說了。特比看了看與自己同行的幾個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張開小嘴︰「那個…小…小…小姐,就…就…就是,那…那…那個……」
見特比吞吞吐吐半天說不清楚露利臉更加黑,眼神再一轉,看向格︰「說」
天大的災難轉而落在了格的頭上,看著辰那沒出息的模樣,心想這事可不能拖,越拖事越大。于是心一橫,大聲說道︰「那個,珊妮,被處決了,懸掛,懸掛在第三行省城樓上。」
一瞬間,露利如被萬雷轟頂了一般,連連倒退,最後靠在書桌邊在勉強沒有摔下去。她的雙眼瞪入牛鈴,雙手止不住的顫抖。雙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卻有沒有一點聲音。
見露利這樣,格等人慌忙擁入,一如魚貫,紛紛圍在露利跟前,生怕出點什麼事。可是露利卻沒有他們像想象中的那樣,大發雷霆,而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這樣的沉默讓人不免擔心,這樣的露利,是最危險的時候。
「對不起,露利,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我以為你不去,珊妮就等于是人質,他們是不會做得太多分的。可是,可是,沒想到。真的,對不起。你打我吧,我絕對不會還手的。」人販子自責的說,他真的沒想到珊妮竟然會這樣,死得如此悲慘。
「瑪斯,不要說了。」辰輕聲喝止,他知道,越是這樣說,露利就越是難受。這樣的事,誰都不願意發生,可是它已經發生了,誰也改變不了什麼。
「都,不要再說了。全,下去吧。」露利低著頭,沉著聲音,如同悶響。
「露利。」格說不出的擔心,她現在這樣的狀況,他怎麼可能下去。昨天的事,昨天的那些話,格越發的覺得自己過分,他覺得珊妮的死自己也有一份責任。
「我說了,你們都給我出去听不懂嗎?」。露利大吼,渾身不自覺的顫抖。
「可是…」格想說什麼,卻被辰拍了拍肩膀,搖了搖頭。
最後,所有人在無奈與無言中默默退了出去,關上門後,誰也不願意離去,靜靜的站在書房門前。
書房里,露利還是那個動作,低著頭,漸漸地,她抬起頭來,只見她那原本藍寶石一般的眼楮變作了赤紅色帶著弒殺的雙瞳,那紅讓人膽寒。她那麼焦急的敢他們出去是因為,她那身體里,魔性沸騰了起來,她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是因為她想要血,想要殺,只有血才能平復他的心。
她沒有了淚水,也流不出淚水了。腦海之中幽幽的飄過一句話︰「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力量決定一切。」
她緊握著雙拳,猛然一轉身,抬起腳,一腳踢在身前的書桌上。書桌頓時飛了出去,撞在牆上,支離破碎,木屑紛飛。這還未罷休,露利轉身沖向書架處,一腳又一腳踢在書架上,三十個書架頓時全部轟然倒塌,破爛不堪。然而書本在露利的斗氣波及之下瞬間化作了粉末,灑灑而落,如霜雪漫天,和那天一般,只是身邊再沒有那個善良的女子。
沒有了書桌,沒有了書架,沒有了書本,整個書房一片狼藉。露利的心,也是一片狼藉,她再也負荷不了了,已經超支了。自己的親人,朋友,一個個離自己而去,願意都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們。希特是,珊妮是,妮雪險些是,奧斯,同樣是。
她再也無法負荷了,一切是如同黑暗里的一張大嘴,最終將她吞噬。
我真的承受不了,也許,也許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書房外,幾人見里面沒有了動靜,頓時感覺到不安。
「辰管家,里面沒有了動靜,我們是不是要進去看看?」弗多擔心的看著書房那大門,心里忐忑不安。
辰看了一看那緊閉的大門,閉上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行。現在小姐不好受,她不願讓我們看見。讓她以她的方式去發泄吧,畢竟珊妮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所有人紛紛低下頭,心情無比沉重。
這時華滋突然急急忙忙沖了過來,氣喘吁吁的站在他們幾個面前,報告道︰「老…老…老大,不…不…不好啦那個凱西路…昨天…昨天晚上…跑…跑啦」
「什麼?」所有人頓時驚呼。
一瞬間,不安的情緒達到了定點,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失誤。一直都只在考慮露利的情況,忽略了凱西路的情況。雖然說珊妮死亡的消息是今天早上才傳來的,但是凱西路在知道露利不出手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按捺得住。雖然說昨天那些話讓人安心,但轉念一想,那根本就是在安慰其他人嘛,就想珊妮之前那樣。
幾個智商超高的管家居然算漏了這一點,頓時如萬雷齊轟。
這凱西路肯定是去第三行省了,昨天晚上去的,快馬加鞭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到城門了吧。而珊妮那慘不忍睹的尸體此時正懸掛在那城門之上,如果凱西路看見的話……
「珊妮,珊妮的女兒呢?」特比第一個清醒過來,大聲問道。
「那個小女孩現在還在睡,看來凱西路有意將她留了下來。」華滋說。
幾人見此情況,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個消息如果如露利知道了的話會怎麼樣。一切就猶如滾滾帶著危險的硝煙,一番有一番的向露利等人襲來,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