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秀 正文 第九章 疏與堵

作者 ︰ 西琳兒

「巧蓮姐,你和嬸子去院子里說話行嗎?」。

金氏娘子皺著眉放下手中的湯碗,把哭得臉漲得通紅小寶銀抱在懷里哄了幾聲。

可是,小寶銀只是在剛被抱起的時候停了片刻的哭聲,接下來便就是變本加厲起來,而且還越哭聲音越大,眼淚把包著她的襁褓打濕了好大的一片,憋得那一張原本白皙嬌女敕的小臉由原先的紅色轉成了紫色。

金氏娘子看著心疼,可是,又礙于顧婆子的面子,先前只能忍著沒有發作。

此刻,見小寶銀越哭越凶,完全是一副受了驚嚇無法停止的模樣,便也就只能開口說話了︰「良子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事情。」

「對,對,對……」

顧婆子一疊聲的說了幾個對字,拉著顧巧蓮的手就往院子里走︰「銀丫頭被我們給嚇壞了,我們趕緊去院子里說。」

「嬸子,你也好好的休息。」

姿蘭在一邊打著圓場︰「明日我再過來看你。」

顧婆子他們三個人一走,那小寶銀還真的就慢慢停止了哭泣,姿蘭在一邊看著也覺得很是神奇,看來,這個小女娃子也是挺有靈氣的。

「好,路上自己小心些。」

金氏娘子把小寶銀重新哄著睡了,這才抬起頭端起盛著魚湯的碗,笑著同姿蘭招呼,又似在解釋著什麼︰「銀兒也是太會鬧了一些,這些天都一直不太省心的。」

「嗯,那我走了。」

姿蘭抬腿跨過門檻,走出了房門,順手把房門給帶上了。

院子里顧婆子和顧巧蓮正輕聲細語,你一言我一語的輪番開導著王兆良。

而王兆良卻是一臉的死氣沉沉,一點表情都沒有,嘴還使勁的抿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顧巧蓮倒是還好,估計她早已經看慣了王兆良的這副德行,自是早就見怪不怪的了。

可是,顧婆子卻就不同了,也不只是因為著急還是因為生氣,她額頭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冒了出來,使得原本就皺紋縱橫交錯的臉顯得更加滄桑。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你難道就一點同情憐惜之心都沒有嗎?」。

姿蘭站在一旁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不為了顧巧蓮,就只是為了顧婆子,她決心要幫一幫這個善良的老婆婆。

再說,顧婆子本就是有恩于姿蘭母子三個,她此舉就算是報恩吧。

姿蘭眼下已經可以確定,王兆良這是得了自閉癥,雖說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得這種病的緣由,但是,看著他如今的這種表現,又想到了先前他突然之間的腰板挺直,她便心下有些了然了。

一直以來,王家人,包括顧家人在內全都是采取一切依著王兆良的法子行事的。

而王兆良這個人看著總是一聲不吭,性子卻實在是個倔的。

自閉癥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治療這種病癥,首先得要模清得病者的性情。

姿蘭自信,對于王兆良的性格,她一定是沒有看錯的。

由此,姿蘭認為,既然疏這個法子對王兆良不起任何的作用,那就是只能堵了。

打定了主意,姿蘭便作出了氣鼓鼓的樣子,一伸小手指著王兆良說道︰「你以為你這個樣子很厲害嗎?你外祖母和母親這麼與你說都沒有用,我看你這個人其實就是一個孬種,一個壞小子,我看不起你,我鄙視你!」

「你說什麼?你竟然敢罵我?我娘都從來沒有罵過我?你憑什麼罵我?」

姿蘭的話剛說完,一直一言不發的王兆良突然瞪大了眼楮,那一直都拽著顧巧蓮衣袖的手也同時松開了。

姿蘭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對,我罵的就是你,因為你這個人就是該罵,你娘不罵你,那是因為她心疼你,怕你受不了,可是,你卻一點都不知道長輩們都是怎麼想的,他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還要一直都看著你,關心你,怕你會吃虧,怕你會不高興,你卻一點都不感激他們,還要總是給他們添麻煩,難道你認為,你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就不應該罵嗎?我就要罵你,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混蛋!」

姿蘭寸步不讓,她看也不看在一邊急著使眼色阻止她的顧婆子和顧巧蓮,嘴里的話就如同連珠炮一般的往外轟著。

看著王兆良越來越紅的臉色,她心里的把握更大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感激他們的?好,不就是在外祖母家里住幾日嗎?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你還真以為我是怕嗎?我才不怕呢,我不是孬種!我不是混蛋!」

王兆良站在那里氣呼呼的瞪著姿蘭,把自己的胸脯挺了挺︰「你別用手指著我,娘,你不用擔心,我這就跟著外祖母回家去,你回去以後跟祖母和祖父說,讓他們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的,哼,我絕對不能讓這個小丫頭給看扁了!」

「蘭兒姑娘,你先帶著良子回去,今兒吃晚飯的時候,我會回去的。」

王兆良說完這些話,再也沒有看姿蘭一眼,掉轉頭去抬腿跨步徑直朝著院門外面走去。

顧婆子和顧寶蓮兩個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這麼多年以來,她們自王兆良的口中所听到的話,總共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的多。

到底還是顧婆子年紀大些,經歷的風浪多些,她率先醒轉了頭腦,一手拉起姿蘭的小手,笑眯眯的說道︰「蘭兒姑娘,你真是一個心思靈巧的姑娘,老婆子我在這里謝謝你了。」

「顧婆婆,你不用謝我,你一直對我很好,又是你救了我們,我做這些個是該做的。」

姿蘭搖搖頭,從顧婆子手里抽出手掌︰「那我就先回去了。」

「這蘭兒姑娘,確實是個不簡單的,我以前還真是太小看她了。」

姿蘭跨出顧守業家的院子大門,加快腳步向著王兆良追去,她不能跟在他的後面走,她要把沒唱完的戲唱足,那樣才能真的幫著把他的自閉癥給治好。

姿蘭的脾氣一直都是這樣的,要麼不出手,既然已經出手做了,那就要做好做全,不管是什麼事,都要做得完全徹底。

一路走著,姿蘭自然還是把身後顧巧蓮的感嘆給全部收進了耳廓,她的听力一直都很好,那也是為了課堂上的地下工作需要而練出來的。

「你听著,如果你真的不是混蛋,真的不是孬種,那麼就不要再做出這種死不開口的樣子來,你那個樣子很是欠扁,你知道嗎?」。

追上了王兆良,並且趕到了他的前頭,姿蘭趁熱打鐵繼續發難︰「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瞪著我,我不吃你這一套,還有,等一下不會有人喂你吃飯的,也沒有人會照顧你,如果你現在後悔,想再回去找你娘,躲在她的身後跟著她回去,還來得及,反正,他們也不會說你,他們都會原諒你的。」

「你,你,你……」王兆良氣得語噎,你字說了好幾聲,都沒有找到還有什麼話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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