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在外書房里等了大約有一頓飯的功夫,高懷德臉色有些灰暗的走了進來。
「女兒見過父親。」
姿蘭盡力忽視高懷德灰暗不明的臉色,從書桌後面繞到前面,乖巧的屈膝向他行禮。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有些狀況,該是看不見的,那就只能視而不見。
「起來吧,四丫頭,來,隨為父過來。」
高懷德听見聲音低頭一看,見姿蘭小小的身子微微彎曲著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頭莫名的有些柔軟一閃而過,這個女兒,听聞是個早慧且溫良周全的,今日倒是要好好的試上一試才行。
「是。」
姿蘭當然不知道高懷德此刻的心思,她只是低著頭,盡量讓自己顯得乖巧懂禮,跟在他的身後移步向前。
「四丫頭,為父的听聞你已是識得很多字,而且可以自己獨立看完一本書的了?此言可真否?」
高懷德走到書桌後面,撩袍坐了下來,靜女適時給她倒了一杯熱茶,他揮了揮手,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姿蘭兩個人了。
姿蘭站在高懷德身旁書桌的一側,小小的身軀還沒有桌沿高,但腰背卻站得筆挺,听了這句問話,她心里做了一下盤算,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不過,那猶疑不決也就只是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要是時間長了,那定然就被高懷德看出了破綻來了。
思忖的結果,姿蘭決定不再藏拙,當然也不是把自己所有的本事全都告訴高懷德,而是不再特別的故意做得像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子。
「是的,女兒我是在蘭芽村的時候跟著二哥學的認字,每日里,在二哥出門去書館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在家里面練著習字,故而就識得了很多的字,不久便獨自一人可以將一本書看懂了。」
姿蘭把小腰板挺得筆直,兩眼放射著晶晶亮的自信光芒,她要在高懷德的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雖說不能夠把所有的都顯示出來,但是,她必定是要這高府的第一男主人以後不敢再小看了她去,她還要為自己以後一點一點漸漸需要顯于人前的技能鋪些後路︰「而且,女兒我練字和女紅也都正在練習之中,還有,我還想學著練習作畫。」
「貪多嚼不爛,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怎麼可能一時半會兒的就學會那麼些東西?」
高懷德輕輕哼了一聲,心里很是不以為然,這麼點一個小東西,口氣就如此之大,如若不好好的教,這以後恐是會鬧出亂子來的,哎,看來綜究是鄉村野地里長大的,想來這席易寧這回也是看走了眼了,事後可得再好好的與他說道說道了。
「不是這樣的,父親,女兒我真的可以很快就學會的,本來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可是,我試了好幾次卻都成功了,就在昨日晚上,我還寫了好些個字,而且還作了幾張畫呢,真的,您不知道,我自己昨晚那幾張畫,自己都感到很驚訝呢。」
姿蘭瞪大了雙眼,看著很是有些不服氣的樣子,高懷德眼下的反應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但是,她必須得這麼做,省得以後再有什麼人出來質疑,而她這邊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為她說話,或是沒有依據為她說話,那也是件麻煩事。
「你這個孩子,說話怎的如此的大言不慚,鄭氏這些年是如何教你的?」
高懷德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此的不羈大話都能說得出口?」
「請父親息怒。」
姿蘭早就有了準備,她本來就不指望高懷德一下子就能夠相信她所說的話,這會兒也就只是等著他的來言,自己再想如何應對的去語就是了,更何況如今又把鄭氏也給帶進來了,她當然更是得辯一辯才行,要不然卻是反而連累了她,甚至還會累及達振和達誠︰「女兒昨夜所寫的字和所作的畫尚在房中的書桌上放著,請父親允許靜女替女兒回去取來,或者,父親也可以當場測試一下?」
「嗯,那好吧,靜女,你就回去跑一趟。」
高懷德兩眼充滿審視意味的盯著姿蘭看了半晌,心里的怒火只能強行壓下,這個女兒,前些日看著倒還是個有分寸的,這會兒怎麼會變得如此的狂妄?看來,小孩子那絕對是不能過多夸贊的。
「你過來,看看這些書上的字,你能夠認得哪些?」
靜女應聲轉身走出書房之後,高懷德用手指點著那一小摞放在書桌上的醫書,臉上陰雲密布的召喚姿蘭,他現在的心里很是不耐與這個女兒多說什麼。
只是,總還得給高太夫人和席太醫一個交代,這兩個人對姿蘭甚為看重,他要駁了他們,也總得要有根據才可以的。
因此,高懷德只能耐著性子繼續與姿蘭周旋。
對于高懷德此刻對自己的態度和想法,姿蘭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她只能耐心的應對他,只能設法把他給說服了,他是她的頂頭上司,是她的老板之一。
「是。」
姿蘭乖乖的點頭,盡管她心里老大的不願意,可是,她還是只能表現出乖巧和興奮來,那是可以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可以表現出自己本事時,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該有的最得體的舉動。
「這本是《靈樞》,這本是《素問》……這兩個字讀蟲草,這兩個字讀當歸……」
姿蘭爬到高懷德身邊的一個空錦凳上,小小的身軀趴在書桌上,先把那幾本書的書名都讀了一個遍,然後,又翻開那本《各種常見藥材圖解》,找了一些看著筆畫比較少的字,一個一個的讀給高懷德听。
姿蘭的聲音不大,但既清脆又柔和,這份稚女敕的童音所表達的內容毫無遺漏的送進了高懷德耳朵里,他的雙目漸漸的瞪大,那兩片厚唇也隨之不斷的微微上下翕動。
「回老爺,回姑娘,婢子把姑娘的字和畫拿來了,請老爺過目。」
恰在這時,靜女手里捧著姿蘭作業所用的那十幾張高麗紙去而復返。
「快呈上來。」
姿蘭聞言停住了讀書的聲音,高懷德聞言卻是興沖沖的揮了揮手,此刻從他嘴里面吐出來的話語里面,有著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興奮和急切。
「這,這些,真的都是你昨夜所作?」
高懷德如同爭搶一般,從靜女手里抓過那一疊高麗紙,隨即迫不及待的展開,鋪在自己面前的書桌上,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一陣子,這才听見他又說道︰「可願意在此當場寫些字,作一幅畫于為父的瞧一瞧?」
「是,女兒遵命。」姿蘭點了點小小的腦袋。
「那好,靜女,你趕快過來給四丫頭磨墨。」
高懷德自己雖說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常年在達官顯貴之中走動,身邊又有燕國大長公主和席太醫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人陪伴,字畫作品自然是看了不在少數,他即便是自己仍然還不會寫,不會畫,或是寫不好,畫不好,不過,對于字畫的好賴,他還是可以看得明白的。
姿蘭的這些個字畫,雖說筆畫有些歪斜,筆力也不夠紙透,可是,卻沒有一個字是寫錯的,而且,那幾幅畫的意韻也頗為精巧,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那作畫之人定是個心思玲瓏,悟性巧敏之人。
想到這些,高懷德不禁暗自尋思,如若這些字畫確乎出自姿蘭之手,那麼,席太醫所言那便絕對不是過妄之語了,可是,他又是從何處看出這些來的呢?
對于席太醫,高懷德也算是了解的,他雖說人是孤傲輕狂了一些,但是本事倒是真的有一些的,不過,也不至于只見了姿蘭一面,就可以把她看得那麼透徹吧?
這個席易寧,定是在與他玩故弄玄虛的把戲,這事情定是不似表面上看的那般簡單,等一下見了他,定是要好好的審一審他,高懷德站在姿蘭的後面,雙目看著那雙只小小的手在紙上不斷的游走,心里卻是打著這個主意。
「父親,請您過目。」
高懷德正想著,姿蘭的字畫卻都已經完成,她早就留著心眼給自己留著後路了,不管是昨夜寫的字,作的畫,還是眼下所寫所作的字畫,都選了那些筆畫簡單的字來寫和選了工筆勾勒單純的花卉蟲草來畫的,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夠真的逃過眼前的關卡,讓別人看了之後會以為她是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而不至于露了馬腳。
「嗯,好,方才確實是為父錯怪你了,四丫頭呀,你既有如此的稟賦,那就需要好好的勤練習,那樣才不致于因日久而荒廢了,可听明白了?」
高懷德看著書桌上那墨跡尚且未干兩幅字畫,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這樣吧,為父與你母親去商議一下,給你們幾兄妹去請幾個名師來,你也可以好好的學學。」
「多謝父親抬愛,女兒銘記在心。」
姿蘭一听這話,趕緊很是欣喜的從那錦凳上出溜下地,站在高懷德面前屈膝行了一禮︰「不知父親今日喚女兒過來,是否還有別的事情。」
這麼一通周折循環下來,姿蘭心里已經明白,那書桌上的一小摞書,應該不是高懷德自己要看的,那便是他叫自己來外書房原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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