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姑娘,姿蘭姑娘您請留步。」
姿蘭說完轉過身子剛想要走,卻不想那兩個太監之中,其中的一個太監突然出聲叫道︰「姿蘭姑娘,听聞你是席太醫的入門弟子,您就在這里給鎮王殿下先看一看吧,鎮王殿下的這個病,每一回都是來勢洶洶的,席太醫說過,如若不及時處理,殿下是會有性命危險的,殿下方才,方才可是為了急著過來救您,才那麼不管不顧的跑著過來的,殿下這病,殿下這病是最忌諱著急上火的。」
「這些話,你不說我也知道。」
姿蘭頓住腳步︰「就是因為知道鎮王殿下這病的嚴重性,我才想著趕緊設法的,你們等著,千萬別移動鎮王殿下,等一下,必須得讓殿下躺下來,我才能設法施針或是喂藥。」
姿蘭說完,也不再等著答話,一溜小跑,一會兒就來到了翠照宮的內宮宮門前,面對著那一方已經被卷起的竹簾,和坐在那里一臉慍怒神情的趙瑩璇,她盈盈款身屈膝行禮︰「七公主殿下,姿蘭斗膽相求殿下,鎮王殿下的病實在是拖延不得,請七公主殿下允準我能將他安置于此間的內室房中,想來,有關鎮王殿下的心疾,七公主殿下您也是知道的吧?」
趙元偓的病,應該是先天性的心髒疾病,而且,看著應該是很嚴重的,像他這樣的情況,是絕對忌諱著急上火和疾步快跑的。
「六哥,他又發病了嗎?」。
趙瑩璇一听,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也是難怪她的,姿蘭最後棲身的那個角落里的情況,坐在這邊的人是看不清楚的︰「快,李雲明,方吉昌,你們兩個跟著姿蘭姑娘一起,幫著把六哥抬進我房里去。」
「是,小的遵命。」被叫到名字的兩個太監,立刻應聲而出。
「高姿蘭,你別走。」
姿蘭剛想要轉身跟上,趙瑩璇卻已經出口叫住了她︰「六哥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回稟七公主殿下。」
姿蘭有些意外的看著趙瑩璇,沒有想到,對趙元偓的病情,她會這麼的關心,看來,這兩兄妹的關系不錯,情分不淺︰「鎮王殿下的病應該是心疾,看狀況,請恕姿蘭直言,鎮王殿下的心疾已非一日,應是先天所有,如若等一下姿蘭給扎針之後能有所緩解,那就還有回還的余地。」
「嗯,上回六哥發病的時候,席太醫也是這麼說的,看來,席太醫確實把他的本事都教給你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趙瑩璇的雙手又在那里,毫無規律的胡亂攪動她衣裙上面的綢帶了,可以看得出來,她心里面很緊張,很不安︰「席太醫老是要出去給別人看病,找他有時候很難,這樣子吧,算你運氣好,我就把你留下了,看在六哥的面子上,我留下你了,只要你可以保證每回都治好六哥,你就可以一直留在翠照宮里。」
「七公主殿下……」
「快,別換手了,席太醫說過的,我記得,這樣的情況下,是不能換手的,快抬進房里去,記著要輕輕的放下。」
姿蘭聞言驚愕的抬頭,卻不想,就在這時,趙元偓已被四個太監抬了過來,只听得趙瑩璇很是焦急的聲音,喋喋不休的在那里響著︰「六哥,六哥,高姿蘭,你快過來看看,你們幾個就不要再站在這里了,六哥要是有個好歹,我定會要你們償命,你們兩個,你們是怎麼伺候六哥的?怎麼每一次都會弄成這樣?」
「你們全都出去,這里不能有這麼多人,要不然,鎮王殿下會真的緩不過氣來的。」
姿蘭聞聲趕緊分開人群,走到趙元偓躺著的床邊︰「七公主殿下,您也不能站在這里,另外還要勞煩您,找人出去把榴衣和香圓叫進來,再給準備一碗烈性的燒酒和一小碗溫開水,外加一塊干淨白色棉布巾。」
「好,都听你的,你們還站著干什麼?還不快去拿東西,姿蘭姑娘的話你們沒有听見嗎?」。
趙瑩璇轉過身去就伸手哄人,等把別人都驅趕散了,她自己卻站在門邊,沒有馬上就離開,而是叫人給她端來了一個錦凳,坐在那里往屋子里面不住的觀瞧。
姿蘭從袖袋里面取出了一個小荷囊,那是專門裝著銀針的荷囊,作為醫者,從跟著席太醫正是學醫的那一日起,她就被要求必須做到,隨時帶著銀針和一些必需的成藥,這樣可以便于隨時出手治病救人,這幾年來,她早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先前在鳳儀宮的時候,她曾經把身邊所帶的這些東西,全都拿出來給趙光義和李皇後過過目,還被特準,以後可以隨身帶一些,她認為需要帶進宮來的東西,不用每回都檢驗的。
席太醫雖然沒有特別說明過,但是,姿蘭卻把她所用的這套銀針,每回用過之後,均都經過嚴格的消毒,這里沒有成品酒精,她就每回都用酒精濃度最高的烈酒燒煮消毒,然後晾干收好待用。
「榴衣,你拿著燒酒和布巾,去翠照宮的廚房,把烈酒放到灶上,把布巾放在里面煮一煮,烘干之後連燒過的烈酒一塊兒拿過來。」
不一會兒功夫,翠照宮的宮女和太監就按照姿蘭所說的,把東西都給準備好,拿了進來,又把榴衣和香圓也都叫了進來。
姿蘭正在給趙元偓把脈,就隨口吩咐榴衣,又把香圓留在自己的身邊,向她打听先前所發生的事情。
「剛才婢子和榴衣姐姐的了姑娘您的吩咐,就去鎮王殿下的安平殿討要火種,因為,安平殿是離這里最近的一處宮殿了,也是離這里最近有小廚房的一處宮殿了。」
剛剛從驚懼之中回過神來的香圓,站在姿蘭的身邊,又添了添自己的嘴唇,這才一五一十的敘述道︰「本來,榴衣姐姐和婢子都沒有想要驚動鎮王殿下,可是,誰知道,要了火種出門往這邊趕過來的時候,正巧撞見了從鳳儀宮回安平殿的鎮王殿下,鎮王殿下知道您被蜂群盯上了,就急著要往這里趕,可是,安平殿那里伺候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讓鎮王殿下就這麼跑過來呢?當然是出來好些人攔截鎮王殿下,苦口規勸鎮王殿下,榴衣姐姐和婢子就趁著這個時候,急忙跑了回來,誰知,誰知,後來,鎮王殿下,還是跑了過來。」
「你把這個,拿著放進那碗溫開水里面,用小勺子給碾碎了。」
香圓的話說完了,姿蘭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從放藥丸的小荷囊里,取出了一顆席太醫給她蘇合香丸,這個藥丸就是專治突發性心髒病的︰「然後把化了藥丸的水端過來給我。」
「是,婢子遵命。」
香圓得了吩咐,轉身去做了,姿蘭這才取出銀針來,在趙元偓的伏兔,少府,勞宮和內關這幾個穴位上面扎針。
趙元偓眼下的狀況比較嚴重,只有在這幾個主要的穴位上面施針,才有可能會有作用,而且,還不能扎得太淺,至少也要扎入五分,方能有效。
只是,扎入五分以上,這受針的病人就會有疼痛難忍的感覺,所以,姿蘭必須要慢慢的來,不能一下子就扎夠五分。
「六哥,六哥的眉毛動了。」
姿蘭的四根銀針剛在趙元偓身上的這四處穴位扎穩,耳邊就突然傳來趙瑩璇亦驚亦喜的叫聲︰「眼皮,六哥的眼皮也動了一下。」
「公主殿下,請您稍安勿躁。」
姿蘭聞聲只能抬起頭來,她心里當然明白,這是銀針刺激穴位的結果,並不是說是趙元偓恢復了知覺所致︰「鎮王殿下,現在需要安靜,姿蘭斗膽勞煩七公主殿下,您出去吩咐他們,讓準備一些熱粥和點心,還有清爽小菜進來放在桌上備用可好?」
「好,全都听你的,我這就去。」
趙瑩璇听了,馬上就停止了一直都在胡亂攪動綢帶的雙手,一個出溜跳下錦凳,轉身就跑了出去。
見趙瑩璇真的是出去了,姿蘭這才又取出三根銀針來,在趙元偓腳底的幾處穴位上扎上了銀針,而且,每一根針都扎進了有六分左右的深度。
「姑娘,藥丸化開了,您這額頭,婢子給您擦一擦吧。」
給病人扎針,這其實是一項勞心勞神的體力活,紫藍扎完這七根銀針,自己都覺得渾身乏力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香圓化完了藥丸,端著碗走過來,正巧看見這一幕,便趕緊放下手中碗,取過絹帕來給姿蘭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這個我自己來。」
姿蘭擺了擺手,早就過了正午時辰,她又折騰了那麼一場,此時只是覺得月復中有些饑腸轆轆的,再這麼一施針,自然覺得有些乏力,不過,盡管如此,她這個時候也並不想吃東西,趙元偓要是一直都處在昏厥之中,她是不會真的有食欲的︰「你去給我倒杯熱茶來,我潤一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