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秀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長者賜

作者 ︰ 西琳兒

姿柔坐的那輛馬車在前面,等她回到高府,燕國大長公主和高太夫人定然都會得到消息。

姿蘭知道,高太夫人定是今日一早就在祥壽堂里等著她前去請安的了,要是只見姿柔而不見她,那定然是會擔心的。

姿柔又並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就算是知道,她也不會特意跑去對高太夫人說一聲的,所以,姿蘭便吩咐周媽媽先趕回去,這樣,她做起事來也可以安心一些。

而燕國大長公主那一邊,也是一定在那里等著姿蘭去請安的,要是等得久了,她那是會生氣的,這樣自然也不好,因此也就吩咐周媽媽連帶著一同先去說一聲。

在崇文街街門口的拐角處,姿蘭叩了叩馬車的門邊框子,讓車夫暫時把馬車停了下來,待周媽媽下了車,三人分別揮手道了別,馬車這才又重新啟動,向著寇府的方向駛去。

姿英初婚一年之內,和寇準之間,兩人情感篤厚,身邊也沒有老人或是孩子羈絆,兩人的興趣愛好又頗為相近,便經常雙雙出府去,到青山綠水之間游玩。

那個時候,寇準但凡有了半日的空閑,也會陪同在姿英的身側,與她談詩論畫,或是說一些家中狀況,幼時趣聞什麼的,聊以打發時間,增進夫妻之間的情感。

那個時候,姿蘭只有六七歲,身子又還沒有調理妥當,高太夫人總是不允她出門去玩耍,平時有事出門也總不帶著她,這讓她總是感到很是郁悶,雖說高府的前後花園都很大,而且福喜園里面也是有花園子的,她盡可以在那里面奔跑玩耍。

可是,姿蘭總還是覺得很不自在,不論走到哪里,身邊都會有丫頭和婆子緊跟著,這都是高太夫人特意吩咐的,平時串個門做個客什麼,她願意帶幾個丫頭,甚至是一個都不帶都隨她,但是,去花園里面玩,或者是閑逛的話,那必須得帶上四個丫頭並兩個婆子才行。

身後跟著那麼幾個人,姿蘭想要盡心的游玩或者是嬉鬧,那當然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誰都怕她會磕著踫著,怕她們自己回去沒法交代,隨便到哪里,隨便做什麼,都都有人以各種理由代勞或者是阻止。

本來听說寇準和姿英總是出門玩,姿蘭還想過要跟著一塊去玩玩的,可是,看著這般的陣勢,她那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每回都只能很不情願的咽了下去。

姿英知道了這些,她本就和姿蘭要好,又跟著在暗中叫了鄭氏為娘親,得了鄭氏的諸多照顧和周旋,便時時處處都願意為她想著,幫著她一些,所以,就和寇準商量,把達振和達誠給帶著一同出外游玩,回來的時候,就會給她帶回來很多的小禮品和小飾品,當然還有很多的笑話和有趣的事情。

對于這樣的好心好意的安排,姿蘭又能說什麼呢?當然只能權當做望梅止渴一般,每回都很給面子的捧著那些個東西蹦跳上一陣子,雀躍欣喜上一陣子,然後便是坐在軟榻上面,津津有味的听著達振和達誠口若懸河的敘述著他們的所見所聞。

其實,對于游山玩水,姿蘭並不是真的那麼的熱衷,她想要的只是那份自由自在的感覺,可是,既然不能身臨其境,那用耳朵代勞一下,那也是可以的吧,所以,每一回她都把姿英和寇準這夫婦兩個的這番好意照單全收的。

不過,這樣悠閑自在的好日子,並沒有能夠陪伴姿英多久,他們兩個還沒有過完新婚一周年的紀念日,寇老夫人,也就是寇準的母親,就帶著兩個女兒和一個孫子,住進了寇府。

這位寇老夫人,是個年逾五十的婦人,這一生共育有兩個兒子,二個女兒,是寇準的親身母親,因為寇準的父親英年早逝,身邊的兩房妾室進門之後,都沒有能夠懷上身孕。

寇準的大哥,從小身子就虛弱,十六歲配了一門親事,後來才知道女方家的那位姑娘,也是不足月便出生的,身子很是羸弱,常年依靠著藥物維持著生計。

大嫂過門之後,這兩個人倒是同病相憐,夫妻感情甚為融洽,兩人的身體狀況竟是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但是,畢竟是娘胎之中帶出來的先天不足之癥,婚後六年,大哥大嫂一直就只是兩人過著清閑的日子,沒有給每日睜大了眼楮盼著好消息的寇老夫人,帶來任何的好消息。

而且,到了第七年的冬至之前,大哥的病突然之間又反復了起來,而且,來勢很是凶猛,沒有半個月,整個人就完全病得月兌了形狀。

這一年的冬至,大哥終于是沒有能夠熬了過去,就那樣走了。

大哥走後,大嫂也臥倒在病榻上了,不過,這一回,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傳來的竟是一個喜訊︰「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府上的大少女乃女乃,這是有喜了。」

這個遺月復子的到來,多少給剛剛送走長子的寇老夫人,帶來了一些安慰。

但是,大嫂的身子一向都不好,這一懷上了身孕,就再也沒有能夠下得了床,她在那十個月里面,一直都只能盤桓于床榻之上,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月復中的胎兒。

十個月之後,孩子出生了,是一個非常瘦弱的小男孩子,只是,大嫂卻因此而再也沒有能夠睜開雙目來再多看一眼,就這麼,追著大哥一同去了。

小男孩子生下來之後,寇老夫人依了大嫂臨終的遺言,給他取名為寇康,只願他可以健健康康的度過這一生去,不要和他的父母雙親一樣。

康哥兒出生之後,就一直養在寇老夫人的身邊,對他呵護備至,平日里很少出屋子走動,因此就養成了孤僻膽怯的性格。

為了可以保住這個孫子的性命,寇老夫人特意去廟里面給他求了簽,許了願,托了庇佑,而且,還拜了師父,是以他此生就不能再娶妻生子,為寇家繁衍香火的了。

寇準之後就成了寇家唯一的一個,被委以延續香火之重任的男丁了。

要說這一回,寇老夫人為何要跟著一塊兒過來,其實也就是為了這一茬,她的兩個女兒,也就是寇準的兩個姐姐,這回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寇準的這兩個姐姐,早就已經嫁了人,分別嫁的是一個鄉紳商賈之家,和一個秀才書香世家。

這一回,寇老夫人來了就不打算走了,這個寇準當然也是願意的,自己的親身母親,當然得住在自己的身邊,由他來奉養。

而寇準的兩個姐姐,倒也只是想過來看看兄弟官衙和府邸,再感受一下京城的繁華,看看,是否可以托了兄弟的庇佑?是否可以舉家都遷到京城來居住?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是千古以來,所向披靡的一條途徑。

只是,這麼一來,寇準和姿英,就再也不能總是往外跑了,平日里,還必須每日里都要去寇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侍立規矩,听各種各樣的訓誡之詞,那便是在所難免的了。

另外,姿英那是成婚都快要一年了,那肚子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也是寇老夫人急急的帶著兩個女兒和康哥兒,趕著上京來主要緣由。

于是乎,打那以後,姿英便被要求著每日里都必須到寇老夫人的房里面去站規矩,伺候著她用膳,甚至是午睡的時候,都必須得跟在身旁伺候著。

「仲兒啊,娘今日找你來,就是想與你說一說這房里人的事情。」

寇準的字為平仲,這一日,寇老夫人特意把剛剛回府來的他,叫進了自己的房里︰「這些日子以來,娘前前後後的仔細的看了你那媳婦,依娘看著,她身子過于瘦弱了一些,不是個適宜于生養的,娘這里倒是替你物色好了,給你選了兩個丫頭,你先收了房,等有了身子再抬了她們,你看如何?」

「娘親,您今日何出此言?」

寇準沒有想到寇老夫人會突然之間給她來這麼一出,姿英從小就沒了親娘,在高家的時候,早就受夠了繼母的冷眼和算計。

這些,寇準早就听姿英在他的耳邊提起過,所以,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納妾,再說,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歡妻妾圍繞的繁瑣和恐怖生活。

父親去世得早,母親一個人把他們兄妹幾個拉扯大,很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因為父親原本身邊的那兩個妾室,本就不是出身什麼小門小戶的人家,娘家都還算是有一定的實力的。,而這兩人自己又都沒有生養,便想方設法的依仗著娘家人的資助,在暗中算計寇老夫人所生的這兄妹四人。

自己既然沒有,別人也許想得到,這兩個妾室,她們一向都有恃無恐,因為她們完全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從小,寇準就被母親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著︰「仲兒啊,你千萬要記著,每日里送給你吃的東西,沒有經過娘的允許,你千萬莫要吃。」

那個時候,母親不僅每日里都要對送來的食物檢驗上好幾遍,而且,寇準還總是看見父親和母親吵架,有的時候,他們兩個吵完之後,父親拂袖走了,房間里面所有的東西就已經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地上往往還總是一大片的狼籍。

在這樣的陰影之下,寇準早就在心底里面對自己說過了千萬遍,如若以後正妻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如若不是為了寇家的香火繼承著想,他絕對是不會納妾的。

可眼下,寇老夫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出,這讓寇準確實有些微的難以招架。

俗話說得好,長者賜不可辭,寇準是一時之間就有些蒙住了,他要想一個怎樣的理由,才能把這一關給闖過去,而且還不能夠累及到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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