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茉香早早起床梳洗完畢,在早飯之前便趕去樊青桂處請安。而猶豫再三之後,她最終還是留下了碧荷,獨自一人前往。畢竟,碧荷的性子,不適合接觸這些。最重要的,若是發生點什麼,碧荷知道了,也就等于許家知道了。到時候,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豈不是多事?
當茉香到了的時候,樊青桂剛剛起床,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慵懶的帶著幾分倦意。
「茉香給夫人請安。」茉香深吸一口氣,堆起笑容,幾步跨到樊青桂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低頭。她自認為,沒有半分錯處,溫順且合規矩。樊青桂絕挑不出什麼錯處。
然而……樊青桂只是挑了挑眉,卻沒讓她起來。慢條斯理的撥弄了一會自己的青絲之後,便听他開口言道︰「听說,昨晚上相公並未去你房里?」
茉香一愣,心底有些錯愕。在她想來,樊青桂即便是知道了這事,也應該是高興,而不會這般質問罷?如今樊青桂這一著,卻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了。
正欲張口回答,眼角卻是不經意的瞟到了衣架上隨意搭著的衣裳。那一身衣裳,即便是沒有多看,她還是認得出那是路啟昨日穿的。也就是說,路啟昨夜里根本就是在樊青桂這里過夜的。
那麼…樊青桂如此一問,就有些可笑了。
一絲嘲諷從心底彌漫了上來,茉香定定神之後,便知道該如何回答樊青桂了。當下也不惱怒,反而淡淡一笑,抬頭瞥了樊青桂一眼輕聲道︰「的確是未曾來茉香這里。想來將軍和夫人鶼鰈情深,將軍不想與茉香親近罷?」
「哦?你是這樣想的?」樊青桂挑眉,慢慢的露出一絲笑來。只是手上的青絲,卻撰得緊了,也不知扯著到底疼不疼。
「夫人與將軍結發數載,又豈是茉香能比?」茉香笑的越發誠懇了。既然樊青桂要示威,那她配合一下又何妨?樊青桂若是如此就滿足了,不再為難她,她也就賺了。
「妹妹說笑了。即便是再如何情深,也是需要妹妹替路家開枝散葉呀。怪只怪,姐姐這肚子不爭氣。想必妹妹的責任,妹妹沒有忘記吧?」樊青桂的笑容越發的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話也是冷冷的透著一股譏諷味道來。嘴上雖然姐姐妹妹的叫得親熱,可是眼神里那一股子鄙視和厭惡,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茉香自然…記得。」咬咬牙有些屈辱的低下頭,茉香有些無奈。她有些吃不透樊青桂的想法了,雖然她曾經體會過被小三插足的痛苦,可是樊青桂的表現,卻完全與她不同。
「許茉香。」樊青桂冷冷的收了笑容,連名帶姓的喚道。然後低下頭來,緊緊盯著茉香道︰「你最好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如果你也無法替路家繁衍香火,那麼你就沒必要繼續呆在這里了。我給你一天時間,若明天早上,相公仍是與你未曾圓房,那我也不留你了,你這就返家去罷。就當著婚事從來未曾辦過。」
一口怒氣在樊青桂話音落下的時候,從茉香心底升騰而起——這樊青桂,未免欺人太甚了!返家?當這親事未曾辦過?這話真真好笑!這城里,誰不知道她許茉香給路啟大將軍做了側室?若真這麼返家去,許家蒙羞不說,只怕這輩子她也沒法子再嫁人了!更甚至人人唾罵!好毒的威脅,好狠的女人!
這女人一旦嫁人,最怕被夫家送返家。因為這樣,就是休離!只有犯了大錯,或者水性楊花的女人,才會被送返家!
茉香瞪著樊青桂,咬牙切齒正欲反擊之時,卻看見樊青桂冷冷的目光︰「怎麼,才過來第一天,就不服管教了?我這個正室夫人,看來你還真沒放在眼里。」
茉香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這是樊青桂故意設計的!她若是反抗,便是如了樊青桂的意!而若她屈服,那麼自尊便從此不在!
進,則不恭。退,則自取欺辱。這樣的場面,真可謂進退兩難也!茉香苦笑著,心底衡量一番之後,便只能將那股怒氣生生咽了下去。
心底無奈的輕嘆一聲之後,茉香低下頭去,用恭敬的語氣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茉香不敢。」
這,就是正室側室的區別。一個是天,一個是地,雲泥般的對比。正室對側室,不管是惡毒也好,謙和也罷,側室都不能有任何意見。反而,只能一如既往的對正室夫人恭恭敬敬。否則,便是大逆不道,便是不守規矩,便是沒有禮教。而且,更能被正室抓住這一點,懲罰更甚至是驅逐出門!
不得不說,古代和現代的小三,真是全然不同的待遇。一個屈辱而卑微,一個卻是有恃無恐。古代的小三,即便是有丈夫的寵愛,也不能對正室不恭。而現代的小三,卻仗著丈夫的寵愛,對正室夫人欺壓示威。
茉香突然覺得自己挺不幸的。在現代,她被小三欺凌。而在古代,她作為一個小三被正室欺凌。她到底曾經做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犯下多麼滔天的罪惡,才會讓老天爺如此對她?
本以為死後重生,是老天爺的憐憫,讓她有再活一次的機會。她也的確是努力的珍惜著。可是……在得知自己不得不因為許家的困境而去做路啟的小妾時,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命運對她的一個玩笑,一個嘲諷。
「明天早上,帶著你的喜帕來見我。否則,你就自己回家去罷。」樊青桂冷冷的笑著,精心描繪的臉,在茉香看來卻有一種地獄修羅般的凶惡可怖。
「是。」無奈的應下,懷著滿心的憋屈,茉香起身準備離去。只是,在離去之前,她卻不想就這麼讓欺凌自己的人完全享受勝利的快感。
所以——
她低下頭,在樊青桂的耳邊輕輕的,用只有她們二人能听見的聲音譏諷道︰「既然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將軍推到我懷里,茉香又豈敢拒絕?」
樊青桂的臉色,陡然變了幾個色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茉香,她哆嗦著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一種名叫憎恨和恐慌的情緒,在她眼神里交織。
看著她這樣的眼神,茉香心底一軟,更加惡毒的話,終歸還是沒能說出來。畢竟,她們曾經是一類人,她清楚的了解樊青桂的痛苦。所以,她不想將自己曾經的痛苦,加在別人的身上。那樣的感覺,真的會讓人瘋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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