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麼悶悶不樂的?」碧荷坐了半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看著茉香遲疑的出聲詢問。
茉香回神,看著碧荷擔憂的神情,當下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在想,今晚吃什麼。」
「真的?」碧荷明顯不信。
「真的。」茉香信誓旦旦,然後支使碧荷︰「不如這樣,你替我去廚房問問,今晚吃什麼。如果他們還沒做好,讓他們給我炒個宮保雞丁吧。或者來一碗煎餃也可以。我都快要餓死了。」
許是茉香的演技實在是太好,碧荷又狐疑的看了幾眼之後,終于相信了。然後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出院子往廚房去了。
看著碧荷總算是離開了,茉香這才長嘆一聲,眉頭亦是微微的攏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否認自己是開始漸漸心慌起來了。她真的有點怕,路啟今天晚上不會過來。那樣一來,她可真是黔驢技窮,無法向樊青桂交差了。
想想她又忍不住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悲哀好笑——竟然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了,在這家里,果然她是沒有一點地位的。這和在許家時候的境遇,真是天差地別。忍不住的,她有點想念許家了。
如果,老天爺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會選擇來路家嗎?茉香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拒絕。許家的困境,她是看在眼底的。她不想那個將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父親那樣焦灼和發愁。
正想著那些沒頭緒的事情,茉香突然听見門簾響了一聲,以為是碧荷回來了,趕忙的收拾了情緒,露出笑容來扭頭過去笑道︰「怎麼樣,問了嗎?」。
只是,當她看見門簾邊上那個高大男人身影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而回神之後,她心底那一塊高高懸著的地方,卻是放了下去。
慢慢的收回笑容,茉香帶著幾分清冷的味道出聲︰「是你?」
「是我。」高大男人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卻還是朗聲的回道。聲音頗為渾厚,給人一種坦蕩無拘束之感。
「怎麼,將軍那頭有消息了麼?」茉香淺笑著,低頭撥弄自己的袖子,唇角帶著幾分玩味和譏諷。
「其實••••••」高大男子面上尷尬之色更甚,不過很快的,他帶著幾分鄭重的朝著茉香一揖,歉疚而誠懇的言道︰「其實,我騙了你。對不起。」
茉香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看著他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她正愣神時,那男人卻又再度開口︰「其實我就是路啟,方才騙了你,真是對不起。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另外••••••昨天晚上,我也向你道歉。我的確是只顧著自己的性子,沒有考慮周全,讓你受委屈了。」
茉香仔細的看著路啟臉上的神情,卻是發現竟是沒有絲毫做作和虛假,全然一片誠懇和坦然。
她發現自己縱然有一肚子的怨氣和怒氣,卻都在這份誠懇和坦然之下,發泄不出來了。她是真的沒想到,路啟會跟自己道歉。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妾而已。就算是正妻,也不見得能和丈夫平起平坐。路啟對她的這份尊重,讓她突然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
而驚詫訝異過後,茉香卻發現自己心底竟然升起了一絲罪惡和愧疚感來。因為,其實她早就知道他是路啟了。而且那一番話,也是她故意說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路啟過來。
避開路啟誠懇的眼神,茉香有些不自然的笑笑,然後起身來朝著路啟行李︰「妾身茉香,見過將軍。至于欺騙之說,實不敢怪將軍,請將軍莫要再說這些話。」
路啟上前,一把扶住茉香,語氣有些懊惱︰「不不不,是我錯了。我當時想試探試探你,看看你找我什麼事,所以••••••」
「都過去了,將軍請勿再提。」茉香看他一定要在這事情上分出個錯對來,當下趕緊出聲打斷。同時有些頭疼,暗嘆一聲——這人怎麼這麼較真?
偷偷看了路啟一眼,茉香突然有點知道路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直率,較真,誠懇,甚至有些憨厚。卻怎麼看,也找不出作為一個大將軍該有的威嚴和精明。
「你別放在心上。」路啟有些尷尬的搓搓手,隨即有話沒話得找話題︰「你在這里,住得還好罷?若是缺什麼,少什麼,盡管和青桂說。她會處理的。」
「謝將軍掛心。」茉香隨口回道,心里卻是算計起來——今天晚上,只怕路啟是要在這里歇下了罷?一絲說不上失落也說不上開心的情緒,在心底悄無聲息的蔓延著,讓茉香覺得心里悶悶的。
她不介意和路啟發生什麼,因為畢竟這是她嫁過來的目的。而且,作為一個現代人來說,即將發生的事情,其實說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況且,路啟還是她的丈夫——雖然是和別人共享的。
「將軍吃過飯了不曾?若是沒吃,可要在這里一起用飯?」茉香試探著詢問,想看看路啟的意思。
路啟有些尷尬的點點頭,沒反對。看來,他也是有所覺悟了。今天晚上,肯定會發生點什麼了。
不著痕跡的嘆了一聲,茉香替路啟倒了一杯茶。「只怕還要略微等等,將軍先喝茶罷。」
路啟似乎在面對她的時候有些拘謹,坐在那里僵硬得好像一個木偶。茉香看在眼底,心里忍不住偷偷笑了。這個將軍,還真是有意思。
「我能叫你茉香嗎?」。路啟抿一口茶之後,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茉香一愣,點點頭笑笑︰「當然可以。」
「你會不會覺得,嫁到路家很委屈?」路啟的神情頗為認真,「若是你覺得委屈,我可以送你回家,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茉香是徹底的無言了——這個大將軍,怎麼能這樣犯傻呢?又或是,故意要她難看嗎?當下她搖搖頭,略帶幾分嘲諷的沖著路啟道︰「看來將軍是嫌棄茉香了。」
路啟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將軍是什麼意思,茉香既然過來了,就是路家的人,是斷然不會離去的。況且,路家幫許家如此多,茉香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茉香盯著路啟的眼楮,淡淡的,輕輕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其實,你沒必要非要給我做側室的。你這樣的千金小姐,這樣實在是有些委屈了。」路啟的眼神,看起來很誠懇。
「我不覺得委屈。」茉香感覺自己無力,她什麼都不怕,卻最怕別人用這樣誠懇的目光看著自己。當年,她就是被這樣誠懇的目光,欺騙了好多年,最後遍體鱗傷。
咬了咬舌尖,再度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任何男人之後,茉香終于覺得路啟的眼神無法再影響自己。
「青桂她,脾氣有時候是有些不好。也很強勢,所以可能不太好相處。」路啟突然看著茉香,然後一本正經的來了這麼一句。
茉香愣了愣,隨即忍不住揚起一絲笑意——這意思是,接納自己了麼?這個路啟,倒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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