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可好?」點了蠟燭看了看食材後,茉香心里已然有了計較。
「好。」路啟的回答很簡潔。或者說,很不在意的隨意。
眼下大半夜的,廚房里的僕人早就歇下了,所以這會也沒人幫忙。而砍路啟那副樣子,她估模著也是只有幫倒忙的份,所以茉香只能自己一個人包辦。
麻利的舀水洗了一些青菜,然後又往鍋里放了水準備生火。生火的時候,她嫌衣服袖子和裙擺過于寬大,索性就將袖子挽起,裙擺扎緊了些。雖然看上去頗沒個形象,不過都這會了,除了路啟之外誰也不會看見不是?
茉香就這麼沒形象的忙活了半晌,卻是徒勞無功——不太熟悉用灶燒火,所以半天也沒把火升起來,反而弄得一團糟。
終于,路啟看不下去︰「要不我來?」
茉香狼狽的看他一眼,再看看自己,抱著幸災樂禍的心理將火折子遞給了路啟。她不信路啟這個從不進廚房的大男人,能搞定這個。她以為他也會像她一樣,狼狽敗退。
只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路啟雖然也弄得自己一身狼狽,可是火卻還是升了起來。而且,燒了一會火之後,他更是越來越沉著,越來越得心應手。
「你以前干過這事兒?」茉香有些遲疑的問出心理的疑惑。按照她想來,路啟不該會這個才對。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她想錯了?
「沒。」路啟的回答,卻是讓她愣了愣,更是不解。而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路啟抬起頭來,抹了抹頭上的汗,燦爛一笑︰「行軍的時候,看別人干過。照瓢畫葫蘆罷了。」
茉香沒再說話,干咳一聲之後扭頭沒再好意思看路啟。若說是看,她看過也不少。
水很快開了,茉香麻利的將面條下鍋,然後攤上雞蛋,放上青菜,最後放調料撈面條。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不見絲毫忙亂。說起做飯,茉香不敢說自己是大廚,可是還是敢說當個家庭煮婦是綽綽有余的。畢竟,當年她做家庭主婦,一做就是將近十年。
當茉香微笑著將那碗可謂色香味俱全的面條放在路啟面前的時候,她分明從他臉上看見了驚喜。
「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路啟由衷的贊嘆,一雙眼楮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說不出是垂涎美食還是太過感慨。
「一般而已。始終比不上大廚。」茉香嘴上謙虛,心里卻很是受用。當下心情大好,帶著一種近乎獻寶的情緒殷勤的替路啟遞上筷子︰「不是餓了麼,快吃罷。看看味道怎麼樣。」
路啟也不客氣,接過筷子呼嚕嚕的吃了起來。而他這副吃相,無疑讓身為廚師的茉香有一種自豪之感。甚至于,都忘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廚房。
直到路啟一碗面吃完,看了一眼她碗中尚未動過的面條,疑惑出聲︰「不是說餓了嗎?怎麼不吃?」
她這才回神,驚覺自己的胃都餓得生疼。微微窘迫後,也不敢再看路啟,自顧自的慢慢吃了起來。
而路啟倒是有耐心,就那麼坐著,看著她慢慢的吃,也不催促,更沒有不耐的意思。
吃完面,茉香在自然不過的收拾了碗筷準備去洗。路啟卻是出聲︰「放著吧,明天讓佣人洗就好。這麼晚了,還是快回去睡覺罷。」
茉香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碗筷,順從路啟的意思往外走去。她想,定是路啟困了,想睡覺了罷?但是又覺得不好先走,基于禮貌覺得還是應給先送她回去,所以才如此要求。
仍是一路無話,熄了蠟燭關了廚房門,一直到茉香院子門前,他們之間都沒有任何的交流。直到茉香先進了院子,轉過身來要對路啟告別的時候。
一轉身,茉香小小的嚇了一跳。她以為已經停在院外的路啟,竟然就在她身後。她這一轉身,險些就撞進了路啟的懷里。
如此近的距離,近到听見對方的呼吸,近到聞見對方的味道,近到……都可以看見對方臉上的那一絲尷尬。
誰也不曾開口,許是都不知該如何開口罷?
許久,茉香率先回神,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拉開了互相的距離,免去了尷尬之後,才笑著沖路啟言道︰「夜太深了,將軍不如今夜就在我這里將就一晚罷。」
「好。」路啟的回答很迅速也很干脆,沒有猶豫和遲疑。不知是他本就如此打算,還是因為茉香這個坡來得太及時。
「剛才燒火弄得一身汗,我先去打水洗澡。不過碧荷已經睡下了,我們就湊合著用冷水洗罷?」進了屋,在燈光的映照下,茉香一眼就看見了路啟臉上的黑灰印子。當下也不說破,只說出了汗要洗澡。變著法的讓路啟去洗洗。
倒不是覺得路啟這樣不合適,而是因為說到底茉香有點小小的潔癖。
「嗯,不過你還是用熱水洗罷。我幫你生火。」路啟倒是爽快,點點頭表示自己無所謂。可是接下來的半句,卻是讓茉香小小的有點羞赧和愧疚。
「不用,我沖個涼就好。」茉香含糊的拒絕了。不是不想洗熱水,而是不想讓路啟為自己做什麼。她寧願路啟對她冷淡一點,也好過現在這樣。這樣的路啟,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他才好。
「不好吧,萬一著涼了怎麼辦?」路啟皺眉,顯然還是不贊同。
茉香滿不在乎的揮揮手︰「怎麼可能著涼?」
然而,仿佛是個咒語一樣,茉香越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它就發生了。而且,還來勢洶洶。
若是只用涼水沖澡,大概也不至于感冒,可是偏偏夜里又下了一場雨,結果嫌熱不肯蓋被的茉香,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就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對勁。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不說,骨頭里更是泛著一股酸乏,嘴里沒味,頭昏腦脹。一切一切的跡象,都表明了一件事——她感冒了,而且可能還在發低燒。
最先看出端倪的,自然是睡在她身邊的路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