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香想了整整一日,越想便越是猶豫。或許換成其他古代人來,也不會如此猶豫。而她,偏偏是個現代人。縱然在古代生活許多年,可是骨子里那些觀念想法,終歸還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其實她拒絕許景,只是從古代的環境考量。覺得這樣對許景太不公平太不好。而且,她對自己也沒有信心。所以,這才一直固執的回避拒絕。
若換成是現代,二婚算什麼?有孩子算什麼?也不是什麼沒法子接受的事情。只是,需要對方體諒一些罷了。雖說若要對方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幫她這一把,有些戴綠帽子的嫌疑。可是,只要說開了,其實真的又是什麼大事?
而香塵說得很對——她認為對的好的,許景也一定就是一樣認為嗎?這樣也未免太過武斷了一些。
就算以前有過傷害,那用下半輩子好好彌補又如何?
就這樣越是想,茉香便越是猶豫起來。只是最後,她卻是無法確定自己真的對許景有男女之情。她怕自己將兄妹之情誤當成男女之情。當初看著許景一日日長成,變得優秀成熟。她心里雖說驕傲自豪,可是卻沒有仰慕之心。甚至見其他女人仰慕許景,也不過是覺得很是得意。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某樣東西被別人稱贊,自己便是很得意一樣。卻是全然沒有吃醋什麼的意思。
若真要說吃醋,大概雪衣纏著許景太親密的時候,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酸酸的不舒服的。可是也僅僅是一點點而已,很快也就被壓了下去。而這一點酸意,真的就是男女之情額?所以,茉香真的不敢確定自己對許景是怎麼樣一種感情。
而正是因為這一點遲疑,她終歸還是沒能立刻去尋了許景,問個清楚明白,而是每日就這麼反反復復的問自己。
而這日,靜謐的院子里,突然有了喧嘩之聲。茉香眼睜睜看著那雪衣一頭闖進來,然後指著她的鼻子尖兒罵道︰「妖婦,你為什麼一定要禍害許景?我明明就警告過你要離他遠一點的,。可是你竟然敢如此」
饒是茉香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這個傻子吵架。可是也架不住惱了——她如何禍害許景了?而且,憑什麼因為一句話就和許景生分了?這個雪衣,因為自己是誰?憑什麼這樣理直氣壯的命令她?
不過茉香也沒跟雪衣吵鬧,只是輕聲的提醒一句︰「請你注意一下自己呆的的地方。若你真是個有家教的,就請出去,不要在別人的地盤上大吵大鬧。很不禮貌。」這話說完之後,茉香忍不住惡毒的看了對方一眼——你走還是不走?不走,就是沒家教。走,也就是灰溜溜的落敗了
只是不知道這雪衣腦子真的不夠好用,壓根沒听明白這話里頭的陷阱,還是真的已經厚顏無恥到了一種地步。面對茉香這樣的話,依然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還開口繼續罵道︰「誰沒家教?我再沒家教也沒你這麼卑鄙無恥你以為這樣逼著許景,你就贏了?你這樣,只能說明你不要臉」
茉香幾乎被這一頓劈頭蓋臉的叫罵給弄得發懵了。而且她生出一種無法和面前這個姑娘溝通的想法——怎麼說了半晌,她都沒法子明白雪衣到底說的是什麼?什麼叫她卑鄙無恥,什麼叫叫逼著許景了?她什麼時候逼許景了?這話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過,空穴來風,必定有音。茉香可不認為雪衣這是一時腦袋發瘋,特地亂罵一通以求出氣?她感覺,雪衣這話,既然說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至于是什麼原因,她卻是不知道……所以,茉香挑眉問了出口︰「那好,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卑鄙無恥的逼迫許景了?我逼他做了什麼事情?我怎麼竟是一點不知道呢?」
雪衣冷笑一聲︰「你不知道?你真當我是傻子呢?你讓你爹逼著許景娶你,這種不要臉的事情虧你也做得出來但是我告訴你,許景感恩不會拒絕,任由你們擺布。可是我卻不會這樣讓他被你們擺布」
顧不得雪衣的嘲諷和譏誚,也顧不得她話里話外的叫囂挑戰,茉香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消息——許父逼著許景娶自己
一時間,茉香不知道該呆愣還是該吃驚。甚至,她幾乎要懷疑這事情的真實性。可是她也很明白——既然這個雪衣敢這樣說,說明事情已經是鐵板上釘釘子,成了事實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許父口中那個信得過的人,根本就是許景?對了,若是許景的話,許父那樣自信滿滿說可靠,也就能夠被解釋了而那樣優厚的條件,若是許景的話,也想得通了
可是,可是,怎麼會是許景?茉香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而就在她呆愣的時候,雪衣依然還在一旁叫罵著,語氣越來越難听。只是,雪衣全然沒發現茉香根本就沒听進去一個字,白白的給人看了一出笑話。
茉香終于回過神來,然後便是猛然站起身來就往外沖——她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雪衣見茉香起身,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避開,茉香也不停步,只是伸手將雪衣撥到一邊頭也不回的就一路小跑了出去。此時,她腦子里哪里還有什麼禮貌不禮貌的觀念,只知道她必須要,一定要問清楚︰到底,和她成親的人,是誰?真的是許景嗎?
一路橫沖直撞的,也顧不得鬧了個人仰馬翻,茉香就這麼一路奔進了許父的書房。不等看清許父,不等氣喘勻了,她便是直接開口質問︰「爹,你老實告訴我,和我成親的人,到底是誰?」
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了,許父看著茉香,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而這時,茉香听見一個沉靜的聲音答道︰「是我。」
听那聲音,茉香頓時一愣——分明就是許景的聲音緩緩的轉過頭去,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一眼,茉香看見了一臉平靜坐在椅子上的許景。許景此時也看著她,眼里說不出的悲傷流轉。
茉香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又該說什麼才好。原本的又驚又怒,到了此時竟然都成了心虛。她只匆匆看了許景一眼便是慌忙狼狽的轉開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此時許景竟然會在這里。更想不出,許景會親口承認。
一時之間,氣氛是如此的詭異,是如此的尷尬。所有人,都沒開口。
最後,還是許父想了想,緩和了神情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倆好好談談罷。終歸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了,有些事情,還是說開了好。」說完這話,許父便是飛快的出去了,甚至還貼心的將門給關上了。
只是,這一行動,在茉香看來,卻是有些逃跑的嫌疑。不過茉香這會子卻是沒工夫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她只擔心——她該如何是好?如今許父這麼一走,屋里只剩下她和許景,那股不自在自然是不用提說了。更多的是,尷尬。
茉香沒敢開口說話,不知道怎麼的,她現在竟是有些害怕面對許景。或許是尷尬,或許是心虛,或許是有些愧疚,這些感情就這麼糾纏在一起,讓她沒法子打破。
「站著做什麼?有身子的人,怎麼的還不知道愛惜自己?」許景率先開了口,語氣依舊柔和,有些小小的埋怨和責備。但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和關切。
茉香莫名的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忙壓抑著不讓眼里涌動的暗流月兌了控制。然後自顧自的尋了個離許景最遠的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下了。只是,依然不敢開口。
許景嘆了一口氣,幽幽的問︰「你就那麼不想跟我呆在一起?」
茉香心里一慌,咽了口唾沫,急急忙忙的辯解︰「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而已。這句話,她卻是說不出口。如今,最讓她難堪的是——若是早點說了那些事情,坦白了,如今也不是這樣尷尬了吧?
許景又嘆,語氣更加溫和︰「那是不想嫁給我?」
茉香听出些不對勁來,知道許景只怕心里因為這個有些難過,于是又是慌忙的辯解︰「不是不是……」甚至因為急切,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也正是這樣,倒是忘了——她如此辯解,有代表個什麼意思?
等到茉香想起這一層的時候,許景卻已經是誤會了。嘴角那一抹笑,卻已經止不住的燦爛起來。這一下,茉香更是愧疚,低下頭有些難過的幽幽反問︰「景哥,難道你就不覺得委屈?或者,就沒有要問我的?」
許景卻是淡然一笑,「有什麼可問的,又有什麼可委屈的?不管如何,你就將是我許景的妻子了。我許景得償所願,高興都還來不及。你不說,自然有你的考量。你如今覺得我委屈,也是心里有我的,對不對?只要你心里有我,那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是這個孩子……」茉香嘆氣,心里對許景的態度一陣陣的疼。原來,這個人竟是如此的待她。她以前,真真兒的是錯了……
「你的孩子,就是我許景的孩子。」許景依舊笑得燦爛,不帶絲毫的遲疑和陰郁︰「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意。」
茉香在說不出話來,因為眼淚,早已傾盆而下……她許茉香何等有福氣,遇上如此一個男人?可嘆她還如此,險些錯過不說,還那樣狠心的傷了他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