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金枝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爆發(上)

作者 ︰ 冷蘇

洛歆一路直行,匆匆而過,恰恰來到陸茹霜「沁心居」外,迎面遇上了從里出來的甄姨娘。

甄姨娘一見她形貌如此狼狽,眼里先是閃過一抹疑惑,須臾後卻又恢復如常,略帶訝異地盯著洛歆道︰「妃舞啊……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弄得這樣狼狽?」

洛歆停下腳步,看著她精彩的表演,忍著心中的怒氣,無甚表情的臉上忽而露出一抹嘲諷,嘴角一勾,沉聲說道:「這還得問問姨娘你,做了什麼好事?」

甄姨娘听她如此說,眼里飛快閃過一絲慌亂,「你……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說話間,雖然強撐著笑臉,可眼神卻不敢直視洛歆的眼楮。

洛歆逼近兩步,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被人擄劫,幾欲被惡徒強暴,這一切……不就是你讓人做的嗎?」。說到後來,她的聲音漸重,甄姨娘被她一喝,嚇得後退了幾步,「強……強暴……」她慌了神,饒是她再自私再可恨,也只是玩玩小手段,她的確讓人綁了陸妃舞,可她卻沒有讓人強暴她呀。

洛歆哼笑一聲,「怎麼?害怕了……你做的惡事那麼多,今日怎的竟心虛起來?」

甄姨娘被她這一聲笑驚醒,猛地抬頭說道︰「你休想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是我做的?」

「對……我沒有證據,」洛歆咬著牙,面色有些凶厲,「可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我陸妃舞!」

甄姨娘被她一瞬間爆發的凶厲之氣嚇得連退幾步,堪堪絆在門邊要摔倒,卻被突然出現的陸茹霜扶住了身體,緩解了摔倒之勢。

陸茹霜看清眼前情景,尚未弄清情況,便幾步踏到洛歆面前,嬌美的容顏驟然覆上一層怒火,揚手便往洛歆臉上扇來,手掌扇來的同時,她還厲聲道︰「陸妃舞,你竟然推我娘……」

說話間,那迅雷不及的耳光隨著她擲地有聲的話語朝洛歆狠狠刮來。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洛歆飛快的伸出左手牢牢地握住了她揮來的手腕,而右手同時夾帶著她所有的屈辱不甘以及憤恨不平狠狠朝陸茹霜臉上扇去。

「 啪」清晰而響亮的聲音在園子里響起,而這時,趕來看熱鬧的丫鬟婆子們已經把園子四周圍了個圈兒,卻不敢靠近。

五個鮮紅的指印快速的顯現在陸茹霜白皙的臉頰上,她嬌美的臉龐立即涌上一層寒霜,眼里驟然積聚一層強烈的恨意,她切齒道︰「陸妃舞,你竟然打我!」

洛歆狠狠地甩開她的手腕,絲毫不懼地回視她噴火的雙眼,「打的就是你!你對我做過什麼?別說打你,打死你的心,我都有!」

「霜兒……霜兒……」甄姨娘見自己的女兒挨了打,既心痛又擔心,立即上前拉住了她,壓低了聲音道︰「霜兒,她知道了那件事是我們做的。」

陸茹霜先是一愣,隨即掙開甄姨娘的手,「知道又怎樣,她沒有證據,就能夠隨意打我嗎?」。

說話間,猛然轉頭,狠狠地瞪著洛歆,「你先奪我心愛之人,後搶我欲嫁之人,又三番四次壞我好事與我為難,這些賬,我會一一跟你算清楚的。」

她反倒惡人先告狀,洛歆氣極反笑,毫不示弱地抬首看她,「算賬?好!那我們就來好好算算,你們對我做過什麼?要我一一給爹說明麼?」

陸茹霜不但不慌,反道怒笑,「有誰能證明你說的是真話?」

「我自然會有辦法來證明的。」

洛歆說完這話,不止是甄姨娘,就連陸茹霜也顯出了慌亂。

她把兩人神色變幻全收到眼里後,朝陸茹霜逼近了一步,「從今日起,我陸妃舞只要活著一日,便與你斗到底,既然你說我搶你心愛之人,又搶你欲嫁之人,那麼我便去搶搶看。」她不是那任人搓揉的面團,她已經隱忍了許久,也在試圖改變自己的脾氣,可最終她還是做不到。在這個時代,若是要一味隱忍才能安然活下去,那麼,她寧願活得恣意灑月兌一些,大不了就是一個死。

而她,原本也該算是個死人了!

這幾月來,她一直抱著希望,想要隱忍找到回去的路,可是那山谷里沒有她認為的任何玄機,回不去了麼?她一直在反問自己,可是卻從來不想听到自己心里最真實的回答。

掉下山崖那一刻起,她其實就已經死了,就算能回去,也該是山崖底下一堆枯骨。

既然回不去了,既然已經死過了……她為什麼還要忍,他們就真的以為她不想招惹是非只是懦弱的表現嘛,是以一次又一次地陷害她,傷害她?

這番話說完,眼看罵戰又要升級,她心中已經豁出去了,哪怕在這麼多人面前與那陸茹霜來一場肉搏戰,她都覺得無所了,此時她極需要發泄一下心中的抑郁。

可在下一刻,陸茹霜的怒火瀕臨臨界點時,李夫人帶著幾個婆子往這里走了過來,一看到洛歆的狼狽形貌,立馬說道,「舞兒,你沒事吧?」

洛歆正欲豁出了命來打一場,卻听到李夫人的話語,再轉頭看到她關切的模樣,心中竟緩緩一暖,「娘,我沒事。」

李夫人一把拉過她抱在懷里,眼中盈上了一眶淚水,「你說說你,這兩天是去哪兒了?也不回來留個話,讓娘擔心……」

洛歆涼颼颼的心因為她的這番話,越來越暖,伸出手回抱著李夫人的背。

眼光透過李夫人的肩頭往甄姨娘和陸茹霜看去,甄姨娘有些擔憂地皺起了眉,恐是擔憂她把這事說出來,讓陸淳正知道後,恐怕就不再是家法那麼簡單。

再觀陸茹霜,她此時滿臉滿眼只有恨,而恨的源頭也只有一個,她死死地瞪著洛歆,在洛歆說出那番宣戰之言後,她與她便已是勢不兩立。

卻在這時,柔嘉猛然從丫鬟僕役們的身後鑽了出來,叉著腰走到洛歆面前,「陸妃舞,想不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在家里竟然是個受氣包啊!」說完還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洛歆從李夫人懷里轉過身來看著她,一言不發。

柔嘉似不介意她的模樣表情,張了張眼,隨意的把眼光往陸茹霜身上一放,「陸茹霜,我也沒想到一向柔柔弱弱在太子哥哥面前扮淑女的你,竟然如此凶蠻,我看陸妃舞跟我齊名丘離雙煞實在不配,不如就你了?」

陸茹霜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把視線轉向柔嘉,略略一伏,「公主抬舉了!」

柔嘉笑嘻嘻地擺擺手,「並非是我抬舉你,是你自己實至名歸……」

陸茹霜猛地抬頭盯著柔嘉,明眼人都能听出柔嘉這是在諷刺她,可是一抬眼看到她似毫無心機的笑臉,滿胸的怒氣竟無處發泄。

而李夫人听完柔嘉的話後,抬首看她,「公主這話是何意?我家舞兒在家怎麼成了受氣包?」

柔嘉眼珠兒一轉,落到洛歆身上,不屑地撇撇嘴,「可不是,竟然被庶出的妹妹扇耳光,我在宮里,別說是一般的公主了,就是皇後生的九公主也不敢對我怎麼的!」九公主是皇後親生,且僅此一女,是以地位比一般公主更高,可柔嘉仗著父皇的寵愛,太子哥哥的喜愛,自身又是個不怕事的主兒,是以在宮里橫行無忌。

李夫人听了柔嘉的話後,猛然轉身,看向甄姨娘和陸茹霜,一向慈和的她臉上神色一肅,顯出幾分威嚴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向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的甄姨娘,此時興許是因為心虛,所以也不敢有所反駁,李夫人見了她這個模樣,更是信了柔嘉幾分。

陸茹霜卻昂首道︰「就因為她是嫡出,我是庶出,所以她能打我?我不能還手?」

李夫人一眼就看到了陸茹霜臉上的指印,按柔嘉的說法,卻是與事實截然相反的,不由深皺了眉。

哪想柔嘉走到兩人之間,伸手撓了撓頭頂,「我除了看到你先打人來著,似乎還听到什麼……強暴……還什麼惡事。」

李夫人听過這話,猛然把視線轉到洛歆身上,看著她凌亂的發和破損的衣衫,試探著問道︰「舞兒……公主這話說得可是真?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說話間神情流露,頗為心疼自責。

但說完之後,想起園子里還有不少丫鬟僕役,隨即轉身,正要揮退他們,卻被洛歆一把攔住,「娘,沒關系,他們陰謀未得逞,女兒的清白還要他們來證明。」

說罷,洛歆轉過頭來,「甄姨娘,事情到了這一步,是你自己說出來,還是我幫你說?」

甄姨娘臉顯慌亂,卻還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麼說來……你是要讓我幫你說了?」頓了頓,洛歆又道︰「好,那我便好好地來說一說,甄姨娘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好事。」

柔嘉一臉好奇地盯著洛歆,「快說快說……」

洛歆看了她一眼,此時對她印象已經大好,雖然前幾次兩人都不歡而散,可此時她確是幫了自己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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