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金枝 第一卷 第六十章 爆發(下)

作者 ︰ 冷蘇

洛歆退了兩步才被小桃一把扶住,,穩住之後,猛然轉頭,眸光如冒著寒光的利刃朝兩人迸射而去。

卻在這時,李夫人的聲音突然在園子里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園中五人同時轉頭朝李夫人看去,李夫人額頭覆有細汗,神情有些慌亂,接下來卻沒有再詢問幾人的事情,而是丟出了一個重磅消息︰「丘離元帥被西楚大軍所擒,鐵騎已經踏破邊境十數城,往丘離都城而來。」

「什麼?」陸茹霜和甄姨娘同時驚呼。

洛歆卻只是等待著下文,李夫人慌了神,「老爺不在家中,此時還不知道如何了。」

甄姨娘疾步走到李夫人身邊,「你是說丘離要亡了?」她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李夫人,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

李夫人大喝一聲,「胡說什麼!這話能隨便說嘛?你們幾個快跟我到正堂來。」

洛歆見李夫人盡管壓制著自己的憂慮,可神情卻作不了假,心下也明了這事看來比想象中更加嚴重,便暫且放下個人恩怨,隨著李夫人往正堂而去。

而甄姨娘和陸茹霜在听到這消息過後,臉色也慘白慘白的。他們使些小手段不過是像讓生活過得更美好,可眼下,邊城被破,鐵騎壓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堂中,李夫人坐在首位之上,側首則坐著陸淳正的各房妾室,大家齊齊皺眉,一言不發。就連一向愛多嘴的陸馨蕊此時也似乎被這種氛圍影響,小臉也跟著皺成了苦瓜。

管家多次去打听後傳回的消息卻是一次比一次更令人震驚。

西楚鐵騎連破邊境十數城,更有城池將領望風而逃,西楚鐵騎勢如破竹,不日,便能踏破丘離山河,直奔都城而來。

各位姨娘惴惴不安,想要開口詢問一下大夫人,接下來該怎麼辦,可一見大夫人沉著臉,話到口邊又說不出來。

洛歆安靜坐于一旁,她實在未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丘離都城被破,她還報什麼仇?若那西楚皇帝殘暴不仁,閉門屠城,那她穿越而來就只為死在這里?

一日間,管家帶回四次消息,卻沒有一次令人心安。

大夫人除了安撫人心,也派人去給陸淳正送信,可陸淳正和琉夙就像失蹤了一般,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一連過了三日,除了陸府,整個丘離也都籠罩上了一層陰雲,原本快樂祥和的氣氛驟然變得死氣沉沉,街上再听不到小販吆喝的聲音,甚至連行人都少得可憐。

此時,西楚鐵騎已經臨近丘離都城,不少百姓想要逃出城去,卻被士兵一一攔回,百姓恐慌,引發暴亂,士兵外要抗敵,內要鎮壓,無法之下,將軍只好行令,再有擾亂者一律處斬。

可一到了威脅生命的時候,人就變得無畏。

數次鎮壓後,民爆越演越烈,終有一日,幾名守城門的士兵被欲出城逃亡的暴民殺死,城門一度大開,大量百姓趁機逃離而去。

听到這個消息,甄姨娘也坐不住了,這些天,陸淳正的這些老婆們全都安安靜靜地守在正堂里,此時因甄姨娘這一動,全部都把視線集中到了她身上。

「不行,我要帶霜兒離開,這麼等下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說著就拉著陸茹霜起身。

甄姨娘這話一出口,其他妾室們也紛紛忍不住了,臉上神情盡管焦灼,卻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對啊,丘離國弱,怎麼敵得過西楚強國,我們只有逃出去,才能有一線生機。」

堂中雜亂的聲音紛紛擾擾,越說越急切,眼看著便要作鳥獸散去,李夫人猛拍了一掌桌子,「城外兵荒馬亂,萬一你們遇上了西楚的士兵怎麼辦?你們就這樣走了,老爺回來又怎麼辦?」

「總比在這兒等死好啊!我們出去挑偏僻的小徑走,不一定能遇上西楚的士兵,可若是呆在城里,等西楚破了城,等待我們的是什麼下場?」

「琉璃國當年就是被西楚滅國,城破之後血洗都城,除了老弱婦孺,其余全部斬首。我們要是等下去,不是等死嗎?」。

群情越來越激動,李夫人想要挽留眾人,可他們說的也是實話,要是丘離城破,等待他們的也許是死亡,逃出去興許還有一絲生機。

李夫人嘆了口氣,頹然地坐在凳子上,對著眾人擺擺手,「你們要走便走吧……」

有些人得了李夫人的話,當下就離開了陸府,而甄姨娘卻帶著陸茹霜,回到房中,帶了整整一包金銀,才匆匆往外走,經過正堂的時候看到洛歆,兩人臉上都帶著挑釁的笑容。

甄姨娘原本還擔心被休,可眼下,楚強離弱,丘離根本無法抗衡西楚。要是沒了丘離,還有什麼陸侍郎,還有什麼太子皇帝,只要逃過這一劫,以她女兒的品貌,還怕下半輩子發愁嗎?

當下晃悠著走到洛歆面前,當著李夫人的面大聲道︰「我就是派人綁了你,你現在去跟老爺告狀休了我呀!」說著揮了揮水袖,哈哈一笑,「你這麼想做丘離的太子妃,那就留下來做個夠吧!」

面對她小人得志的臉孔,洛歆沒有發怒,而是轉過身無視她直接離開。在她看來,甄姨娘在這種時候還抱著一堆金銀上路,離死也不遠了。

可李夫人在听了這話之後,臉色大變,原本憂思過度的身子因為憤怒幾欲昏倒,顫著手指著甄姨娘,「是你……竟然是你,老爺怎麼收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甄姨娘撇了撇嘴,冷笑兩聲,「你壓在我頭上這麼多年了,從現在起,沒有什麼大夫人了,你就看著西楚鐵騎踏過來,等死吧!」

甄姨娘的容顏仍舊秀美,可是眼里射出的怨毒卻生生讓人覺得這張臉丑陋之極。

「夠了!」洛歆扶著李夫人搖搖欲墜的身子,猛然吼道︰「你們要滾就快點滾,從今以後,你們就不再是陸府的人!」

「還陸府的人……你們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甄姨娘鄙夷地撇了撇嘴,抬了抬懷中的金銀,也不再準備跟洛歆等人多言,眼下逃命才最重要。

正要離開,陸茹霜卻走到洛歆身邊,嘴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可眼楮里卻堆積著慢慢的恨意,她望著洛歆一字一句地說道︰「希望你別這麼容易就死了,我跟你的帳還沒算清楚的。」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園子里後,李夫人的身子猛然間軟了下來,她淚流不止,堅持著要自己站立著,然後推了推洛歆,「舞兒,你也快離開吧,再待下去,就走不了了。」

「娘既然知道,那為何不走呢?」洛歆低頭問道。

李夫人嘆了一口氣,躬著身子緩緩走到椅子邊模索著坐下,「要是我走了,老爺回來怎麼辦?」

洛歆幾步走到他面前,「娘……爹此時並不在丘離,他肯定知曉了西楚攻打丘離一事,但卻無法進來,只有我們出去,才能跟他匯合。」

「你怎麼知道你爹在哪兒?」李夫人抬起頭來,淚花閃爍地盯著她。

洛歆輕語道︰「要是爹在丘離城內,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能不回來嗎?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不在丘離,而且他回不來,所以……娘,你得跟我一起出城去找爹他們。」

李夫人一听這話,趕緊止住了淚,點頭道︰「你說得對,你爹要是知道我們處境這麼難,定然會回來的,沒回來,肯定是沒在丘離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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