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漸漸逼近,抬手便朝一側的柔嘉抓去,柔嘉此時也被那突然掉下的腦袋嚇懵了,見有人靠近,第一反應便是要揮開那人的手,卻忘了手中握著匕首。
血光一閃,靠近柔嘉的那人手臂上瞬間被劃下一個長長的口子,柔嘉也被熱血灑了一臉。
「叮……」匕首掉在地上,柔嘉神情驚恐,慌亂地抹著臉上的熱血。饒是她一向膽大妄為,可這一天,看過無數人的生死,此刻又親手傷了人,身上沾滿了血,換做是洛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柔嘉不停地抹著臉上的血,身邊那人被刺了一刀,痛得尖嘶一聲,捂著傷口連退了幾步,其余之人卻因為柔嘉這一刀發了狂,臉上不再有笑容,紛紛抽出刀劍朝洛歆等人靠近。
鐘離一面與兩個刺客纏斗,一面要注意這邊的情況,曾幾次想要甩開刺客再殺流寇,卻被刺客纏得無法月兌身,此時見柔嘉等人就要被流寇包圍,立即大吼一聲,「快跑!」
可洛歆知道就他們幾人無論如何也跑不贏這些流寇,當下狠了心,亂舞著手中的劍,猛然轉頭對柔嘉道︰「把匕首撿起來,帶我娘和小桃先走。」
柔嘉被洛歆一吼,才回過神來,此時臉色雖仍舊慘白,可心神卻定了不少,她朝著洛歆點了點頭,飛快地彎子撿起匕首,和小桃一左一右扶著李夫人疾步離開。
流寇似覺得他們自不量力,也沒過多阻攔,洛歆雖沒有功夫,可劍是利器,她把劍舞得密不透風,也讓流寇一時無法近身。
李夫人擔心洛歆而不肯離開,急切道︰「舞兒,你快跟我們一道走啊。」
洛歆一面舞劍,一面回頭急聲道︰「娘,你們快走,等你們走遠點了,我來追你們。」
柔嘉深看了洛歆一眼,然後硬拉著李夫人離開。
洛歆並非覺得自己能以一敵五,而是知道李夫人行動太慢,若不拖上一拖,他們五人都無法逃月兌,此時她手上有劍,而這些流寇也都是些不會武功的蠻人,只要讓他們無法近身,便能拖上一陣。
卻在這時,離洛歆較遠的一個流寇,竟繞過洛歆朝三人追去,可洛歆不敢稍動,她牽制住這邊四人,若自己一動,則會有更多的人去追他們。
她只能盼望柔嘉和小桃能用手中的劍暫時牽制住那人。
待柔嘉等三人離開,余下的四個流寇便于四個方向朝洛歆逼近,洛歆的劍只能平面旋轉,顧忌了這面必然顧忌不了那面。
慌亂地前後左右,四處轉動,她的手已經轉得酸麻,可仍要支撐著不停地舞動。
流寇們包括被柔嘉刺傷的男人,皆露出凶狠的表情,黑蠻蠻的臉上胡茬遍布,更添了幾分凶相。
除了鐘離和刺客的打斗聲,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緊咬了唇,身子轉動得越來越快,汗濕的手中握著的劍也舞得「呼呼」作響。她從懸崖掉下來尚且死不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拼出去。
就在這時,離洛歆最近的右手邊的流寇,趁她側轉身子用劍擋開左邊之人時,猛然逼近,欲奪下她手中的劍。
余光掃過,恰恰看到此人逼近,猛然回身便是一刺,溫熱的血沾到了她的手背。
乍一被血灑到,洛歆像被燙到一般,手臂一縮。
卻在下一刻,她又握緊了劍,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是他們要殺自己,若自己不反擊,等待他們的,將會比現在更慘烈十倍。
狠下了心,手上的劍舞得越來越快,她如瘋魔了般,從身後兩人中間逃出了包圍圈,雙手舉劍,胡亂地砍刺。
流寇無法奪下她的劍,也不再徒手相搏,反倒抽出匕首,刀劍,齊齊朝洛歆砍來。
洛歆從未面對過這種境況,那散發著森森白光的劍刃猛然向她砍來,手腳竟一時遲鈍起來。
那劍尖越來越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森然劍氣,心跳如雷……
想要抬起劍去迎擊,可四個方向刺來的白光耀花了她的眼,讓她一時不知該擋還是該刺。
就在刀劍臨近的那一剎那,斜刺里另一道白光閃過,四柄刀劍齊齊被挑開。
洛歆握著劍,險險地後退兩步,迎上鐘離的眼楮,見他盯著自己,目露鼓勵。
卻在下一剎,兩柄劍分別從他肋下刺過,洛歆驚得臉色煞白,這才看清鐘離身上已染滿了鮮血,可他竟然在自己處處受敵之下,竟不惜自己受傷,回身救她。
這一刻,洛歆真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她猛然大吼一聲,揮著劍,也不管自己是否敵得過他身後的刺客,唰唰兩劍胡亂地刺過去,兩刺客很輕易地便避了開去。
鐘離肋下的劍被拔出,汩汩地冒著鮮血,把他青色的衣衫浸染得黑紅黑紅的。
刺客被洛歆惹得惱怒,提了劍便欲刺她,可在下一刻,鐘離猛然回身,手中的劍同時揮出。
「吭……吭」兩聲擋開了刺向洛歆的劍,同時劍往斜走,輕而易舉地取了他身側不遠的一流寇性命。
鐘離來不及說話,對著胸口幾處飛快點穴,便又和刺客交戰到一起。
經此一事,洛歆已然豁出了性命,若她因為害怕始終畏畏縮縮,只會反復陷自己于險地,也牽連鐘離丟了命。
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洛歆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猛然朝其中一流寇沖去。
在其他幾人不曾反應過來的瞬間,洛歆一擊得手,那人肚月復間被刺穿了一個窟窿。這一擊攻其不備,他們幾人也並非是有武功之人,是以一招得手。
余下兩人反應過來後,怒火暴漲,大吼一聲,便朝洛歆刺來,洛歆抽劍回身欲擋,可兩人的劍分別從左右刺來,情急之下只擋開了離她最近的那把劍。
「噗……」,劍尖從她月復下刺入,肉似被生生撕裂,那一剎那的劇痛讓洛歆幾乎暈厥過去。
她咬了自己的舌尖,才讓自己勉強撐住,在那人抽出劍刃時,洛歆也同樣一劍,刺進了他的小月復。
他捂住肚子,腳步不穩地退了幾步,最終倒在了地上。
洛歆也同樣捂住自己的小月復,看著鮮血從指間源源不斷地涌出,此時的她已經痛得滿頭大汗,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全身的力氣似乎被那一劍全部抽走。她背靠著大樹,強迫自己不要倒下。
因為還剩最後一個流寇,噴著火焰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她,似在尋找最好的機會,一舉擊斃她。
那邊鐘離在以自己受傷為餌下,成功擊斃了一人,此時他滿身是血,與一刺客緊緊纏斗,以他之力,解決一個刺客原本不難,可眼下,他身受重傷,也只是強弩之末,堪堪只能抵御刺客的主動攻擊,而無法搶佔先機。
洛歆大口大口地吸著氣,血液像自來水一般,從她月復下的口子不斷的流出,烏紫的唇顫了兩下,力氣已經隨著血液飛快地流失殆盡。
那流寇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提著劍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兔子。
洛歆閉了眼楮,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力氣去與他抗衡了,月復中流出的是源源的生機。她絕望地仰著頭,繞了這麼大一圈,最終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但她知道那人離她已經非常非常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