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金枝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交涉

作者 ︰ 冷蘇

冷宮一如既往地森冷,自踏進冷宮範圍,柳玥派來的宮女便長長舒了一口氣,走路也不再小心翼翼東張西望。

玲瓏很是擔心,緊緊地扶著洛歆的手,甚至幾次小聲勸說讓洛歆離開,她去制住那宮女,可洛歆還怕柳玥魚死網破,是以一直沒有吭聲,玲瓏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離永慶宮越來越遠,周圍人影都見不到一個,若是娘娘在此出了事,她該怎麼辦?

幾人各有心思間,就已經到了柳玥所居住的宮殿,宮殿外依舊有兩個侍衛把手,可顯然已經被柳玥的人不知用什麼方法弄暈了過去,此時正歪斜地躺在大門兩側。

宮室的名稱已經看不清楚,匾額上積滿了厚重的灰塵和蛛網,並無人打理,洛歆和玲瓏隨著宮女走了進去,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植物很多,只是太過茂密,甚至遮掩了原本的小路,蔓延交纏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上。

幾人從樹叢里穿梭而過,便看見一座破敗的房子出現在眼前,這房子看樣子,應該是一處正殿,只因為年久失修,又處于冷宮,根本沒有人打掃維護,出了匾額積滿了灰塵歪歪斜斜地掛在大門上方,便是那已經破了無數洞的窗戶紙隨著風一搖一擺的,上面的蜘蛛絲雖有人被人清理了,可看起來依舊破敗頹靡。

幾人還未走近,便听得里面傳來一陣咳嗽聲,初始很輕微,後面越來越重,好像氣都快咳沒了,洛歆步子一頓,那帶路的宮女已經快步走了進去。

接著里面傳來聲響,「娘娘,你又犯病了,快躺好。」

里面的咳嗽聲稍微停歇了一下,「我渴……」

「你躺著,奴婢給你倒水。」

接著是輕微的水響,又過小片刻,柳玥的聲音才終于平順下來,「人呢?帶來了嗎?」。

洛歆和玲瓏此時已經走進了房里,洛歆的視線也落到了那個容顏枯萎的女人身上,在看到她的一瞬,洛歆呆了一呆,柳玥雖不及楚昕兒和仙雅的絕色,卻也姿容出眾,更勝在氣質上,可此時,她憔悴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蒼白而瘦弱,看起來就像一個垂死之人,哪還有往日的半分嬌艷。

可面前之人對她兒子下毒,即便此時她很可憐,也喚不起她半分同情。

柳玥問完話後,似是感覺到屋子里有其他人,于是撐著手臂坐起來了點,透過那宮女的肩頭看到了洛歆。

她看向洛歆的時候並沒有驚訝,眼神很平靜,幾乎不見其他神色,她又輕咳了一聲,「你來了。」說著,轉頭對她身旁的宮女道︰「扶我坐起來。」

洛歆也上前了兩步,玲瓏側著身子,略前一步,斜擋在她身前,似是有什麼突發*況,就立即護住她離開一般。

柳玥看了玲瓏的動作,輕呵一聲,視線從玲瓏身上轉到洛歆,「陛下還真是寵愛妹妹,竟然把玲瓏都調到你身邊了。」

洛歆有些奇怪,玲瓏和素月分明是她選的,可是听柳玥這個口氣,玲瓏和素月難道還有什麼來頭,玲瓏只是略轉了頭,對著洛歆道︰「我和素月從小就伺候陛下的。」

洛歆微微一驚,沒想到楚昀竟然把他身邊的人調來伺候她,可是那日明明有二十幾個人,他怎麼知道自己要選誰?

沒等洛歆想明白,柳玥又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洛歆回神,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暄兒還在等著解藥,于是對柳玥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柳玥扶著床沿輕輕一笑,「我能讓你做什麼,你看我這副樣子,離死已經不遠了。」

她的話才說完,她旁邊那個宮女卻一臉哀戚的喊了聲,「娘娘……」

而洛歆卻跟著臉色漸漸變白,若是柳玥無所求的話,那她便只是想同歸于盡,可是暄兒才那麼小,她有恨為什麼不發泄在自己身上。

進來之後她一直很平靜,也一直在壓制自己的情緒,想跟她好好談,讓她放過暄兒,可不過一句話就陷入了僵局,洛歆顫著聲音對著柳玥大吼道︰「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你為什麼要對我的兒子下手柳玥,你最好交出解藥,否則你即便想死,都沒那麼容易,」既然無法好好商量,那麼她也豁出去了,兒子是她的命,她一定要守護住。

這話非但沒嚇到柳玥,反倒讓她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很虛弱,可也讓慘白如紙的臉上染了點血色,「好啊,我這條命反正就這樣了,你想要就拿去,隨便怎麼折磨,不過有你兒子給我陪葬,我縱然是死,也值了」柳玥好像極為開心,那些憔悴的死灰在她眼中漸漸散去,好像找到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

洛歆見她瘋狂,躁動的情緒反而逐漸平復下來,玲瓏擔心不已,「娘娘……我看先通知陛下,」

洛歆擺了擺手,「暫時別……」說話間,她又轉回頭去看向柳玥,「柳玥,你知道為什麼楚昀不愛你麼?」

笑聲戛然而止,柳玥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狂怒,她瞪著洛歆,「你也不過比我幸運一點,現在還能伴他身側,但君心難測,我現在的下場興許就是你以後的下場。」

說完這話,她沒有在洛歆臉上看到應有的表情,反倒如諷刺一般地看著自己,繼而怒道︰「你不信嗎?當年的我得到的寵愛也並不比你少,可現在我的下場,你不是看到了嗎?」。

洛歆看她似是說夠了,才說道︰「的確,楚昀曾經是很寵愛你,可是他現在愛著我,為了我可以遣散後宮,為了我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他有這樣寵愛過你嗎?」。她沒注意到柳玥的臉色漸漸變得可怖,反是想起了,他這半年來對自己的好。

「不會的,你撒謊,他不可能為你遣散後宮。」柳玥被打入冷宮的時候,楚昀還未把其他妃嬪遣散,而她入了冷宮,身邊的宮女害怕她傷心,也並沒有把此事告訴給她。

「看來你並不知道,那麼你現在知道寵愛你和愛我是有區別的了吧?」說話間,聲調猛地一轉,「你如此心狠手辣,想要害死他的兒子,又不顧自己家人毒害皇子,如你這般冷心冷腸的惡毒女人,誰會愛你?」

柳玥臉色大變,撐著床沿的手一顫,差點就要摔下來,若不是她的貼身宮女及時扶住,她的命也該交代在這里了。

「我……我」柳玥大口喘著氣,心口猛烈起伏。

「你若想得到一個人的愛,必須先學會愛人,而不是自私地掃除障礙,你陪伴楚昀多年,他對你也是有感情的,若你能回頭,不傷害他兒子,即便是你死了,也會永遠被他念著。」雖然洛歆很不想楚昀想著其他女人,可此時此刻,唯有如此說,才能勸得柳玥回頭。

柳玥的臉上有些茫然,似是受到了強烈的打擊,也似乎有些動搖,屋子里其余三人都沒有說話,洛歆進張得手心冒汗,深怕柳玥不肯放過楚暄,那麼她也實在想不出法子了,那樣的後果,她承擔不起,也害怕想起……

就在幾人呼吸可聞的安靜中,柳玥那虛弱又瘋狂的笑聲再次響起,「皇貴妃,你真是好手段,我差點著了你的道,你既然容不下其他女人,我即便放過你的兒子,你也不會放過我,而我走到這一步,已經無法奢望再得到他的寵愛,只要他記得我,哪怕恨著我一輩子,我也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個份上,洛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力氣都一股腦地被掏空了,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只喃喃道︰「暄兒還那麼小,那麼小……」

「娘娘……」玲瓏秀麗的臉上憤恨和擔憂交織,使勁地扶著洛歆,不讓她跌倒。

柳玥看到剛剛還強勢逼迫她的洛歆如此模樣,仰著頭大笑起來,待笑得夠了,突然又道︰「其實你兒子與我無怨無仇,我也並不想殺他,若是你肯服下這藥,我便放過你兒子。」

說話間,從枕頭下面模出一個天青色的小瓷瓶來,攤在手心平伸出來。

洛歆並沒有猶豫,若是只有如此才能救兒子,她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兒子的。

可剛走了一步,就被玲瓏攔住了,「娘娘,不要,你就算服了毒,她也不會放過大殿下的。」

柳玥沒有把手收回去,而是微笑著看著洛歆,「信不信隨你,我的命只有這麼兩天了,但願你來得及在我死之前做好決定。」

洛歆站在原地,心中閃過數個念頭,那些曾經和楚昀一起的片段,逗弄兩個兒子的片段,一一閃現在她腦海里,她並不像盲目就死,因為她想和楚昀一直幸福下去,可是……

她輕輕撥開了玲瓏攔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我答應你的要求」說話間,從她手中拿過瓷瓶。

也就在這一瞬間,一股風急急吹來,帶得她裙擺輕輕一飄。夾雜著熟悉的淡淡香味飄到了她面前,她嘴角微微一揚,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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