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一卷 青青河邊草 第六十四章 沉默不語

作者 ︰ 風存

良久之後,老爺爺那形貌枯槁的身影依然不斷浮現在柳青青的腦海中,令她心中的恐懼久久不得驅散。

身旁的樹兒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心情,一椏樹枝輕柔的撫上她的後背,撫平她心內的恐懼與緊張。

樹兒沙沙作響的笑聲讓她逐漸平靜了下來,她得重回小屋,盡管里面有令她害怕的風干老人尸體,但屋內的另一位白發爺爺也許是這深深懸崖底部除了她之外唯一的一個活人了,她必須向白發爺爺尋求幫助。大不了她離那間屋子遠一些好了。

想通了之後她便往小屋的方向走去,卻看到之前一直在蒲團上靜坐的白發爺爺此刻居然在花圃內采摘著開得正艷的花朵。他終于動了!那麼,他現在一定能開口說話了吧!有了這個認知,柳青青加快了腳步走向白發爺爺。

「白發爺爺!你終于休息好啦!」柳青青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白發爺爺自顧自的低頭彎腰采花,將一朵朵全然盛放的花兒摘下,放到腰側的小竹籃里邊,小籃子里已經盛了大半籃花兒了。

「白發爺爺,你摘花做什麼呀?」柳青青感覺好奇,這些花兒開得正好看呢,為什麼他要將花兒摘掉呢,就這樣開著不是很好嗎?

沒想到醒來的老爺爺居然還是不說話,他自顧自的忙活的樣子好像壓根兒沒有看到她這麼個大活人一般。

「白發爺爺,你……你東邊的屋子……屋子有具……有具尸體呢?」柳青青吞吞吐吐的說出口。可盡管她說出這句話,白發爺爺居然還是不搭理她,就連眼楮都沒有多眨一下。

「你不會是啞巴吧!」之前自己說了那麼多話白發爺爺都不吱聲,柳青青不得不懷疑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也特別大,除非是又聾又啞的人,否則不可能會听不見。

可白發爺爺依然專注的摘著花兒,絲毫沒有在意她說的任何話語。柳青青不禁有些生氣了,她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呀,那為何白發爺爺會始終不搭理他呢?看他眼神明亮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個瞎子啊,既然他不是又聾又啞又瞎,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搭理她呢?難道這位白發爺爺一定要挑戰她的極限嗎?那好,她就陪他玩下去,即使他不理她,她就是要喋喋不休的跟他講話,她就不信他受得了有人一直在他耳邊聒噪不堪。

「白發爺爺,您多大年紀了啊?看您頭發全部都白了呢!七十?八十?九十?」白發爺爺摘完花之後,柳青青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他去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不僅如此,嘴里還不停的念念叨叨,他不回話,她就自言自語。

「白發爺爺,您準備做飯呢?」柳青青看他從缸里舀出幾勺米洗了洗,隨後便放到鍋里準備煮飯。幾根木柴,一把碎木屑,白發爺爺掏出火折子點燃輕輕一吹,火苗便從木柴上竄了出來。柳青青看白發爺爺熟練的模樣,猜他一定在這懸崖底下獨自生活了很多年了,一個人在這個地方生活一定很辛苦吧,看他的衣服都破成那個樣子了都沒有人幫他修補,頭發胡子都亂糟糟的耷拉著,明顯是多年沒有修理的模樣。

生好火之後白發爺爺開始準備洗菜,但柳青青除了看到那一籃子的鮮花之外,並未看到其它菜肴,不禁問道︰「白發爺爺,你不會把這些花兒當菜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這些花兒這麼美,居然要被鋒利的牙齒嚼得稀爛的吞到肚子里面去,光是想想都覺得于心不忍。

果不其然,飯很快煮熟了之後,白發爺爺真的將一籃子的花朵倒進了鍋里開始翻炒了起來,看著那嬌女敕的花兒在灼熱之下漸漸失去了芳華,柳青青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這老爺子還真是會享受呢,居然真的把這些美麗的花兒當作菜肴。

白發爺爺做飯的速度非常熟練,很快飯菜便做好端上了桌,柳青青便也跟著他一同坐到了桌邊,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飯來。

柳青青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而此時又看到白軟的米飯近在眼前,本就空虛的肚子開始耐不住寂寞咕咕的叫了起來。

柳青青雙手撫住出賣了自己的肚子,臉微紅的看著白發爺爺笑笑著說︰「白發爺爺,其實我不怎麼餓的呢,只是看你吃得那麼香的樣子,它就情不自禁的叫出來了,見諒,見諒哈!」

但事實卻是她很餓很餓了,餓得肚子都痛了起來,先前是因為沒有食物在自己眼前出現,所以便也將肚餓給忽視了,而現在有又白又軟的米飯,還有紅的黃的花朵做的菜飄著花兒的馨香,她的肚子便難以自控的餓了起來。她真的很想吃點東西啊,但這位白發爺爺一直無視她的存在,她總不能直接大大咧咧的自己去鍋里盛來吃吧,這跟強盜沒什麼兩樣嘛。所以,即使她餓得眉頭都皺到了一塊,還是竭力的忍耐著。

就在她餓到快受不了的時候,白發爺爺突然起身走了出去,柳青青真想趁這個機會捏一口菜嘗嘗,但她還是克制住了,她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自制力原來還是挺強的,寧願冒著被餓死的危險也不隨便亂吃別人的東西。

片刻之後白發爺爺便重新回屋坐下,將另一個盛滿馨香米飯的碗重重的放到桌上。

「白發爺爺,你真是太好了,謝謝,謝謝!」原來這個不說話的白發爺爺果然不是又聾又啞又瞎呀,也不像之前自己認為的那般不近人情啊,看來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呢,只是不願意表現出來而已。

柳青青迅速的將飯碗拿過來緊緊抱住開始吃了起來,也許是她太餓了,連菜都沒有夾一口就將滿滿的一碗飯吃完了,原本空虛的肚子也總算填滿了。她又伸出筷子夾了一朵花,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品嘗了起來,花兒的馨香瞬間滿滿的充斥著口腔,回味起來還有種甜絲絲的感覺。沒想到以花兒做菜居然會如此好吃呢。

雖然白發爺爺給她盛飯吃了,但並不表示他就會跟她說話、回答她那些永不休止的問題,他依然如她最初見到的那般一聲不啃的做自己的事情,當作她沒有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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