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一卷 青青河邊草 第六十五章 無邊黑夜

作者 ︰ 風存

既然吃了白發爺爺的飯,那她也不能就這麼白吃呀,總得做點什麼回報一下他才行,她柳青青可不是那種專收無功之祿的人,所以,她就決定幫白發爺爺洗碗。白發爺爺卻依然沒有說話,自顧自的離開回里屋去了,柳青青本想借此機會拉近一下兩人的關系,好早點讓白發爺爺開口指明她回崖頂的路,但是既然他還是不願意多搭理她,她就只好一個人無奈的洗起碗來。

夜幕漸漸降臨,漫天無邊的黑色灑下,尤其像她所在的懸崖之底,夜則是黑得更加的明顯和徹底。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柳青青害怕了起來,因為這里的某間屋子里有一個枯槁的死尸,白天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嚇壞了,更別提黑漆漆的夜晚了。而且她壓根兒在這里找不到蠟燭或者油燈之類的任何照明之物,這也就說明,她將度過一個無邊的漫漫長夜。

柳青青憑著記憶模索到了白發爺爺所在的屋子,戰戰噤噤的蹲坐在他身邊的地板上。

「白發爺爺,你為什麼不點蠟燭啊?這兒夜這麼黑,您不害怕嗎?」。雖然柳青青知道肯定是自己自說自話,白發爺爺鐵定不會回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喋喋不休,因為即使是只能听到自己的聲音,也總能為自己壯壯膽,黑暗又寂靜的夜是最可怕的。

「白發爺爺,你晚上不會就這樣坐著睡覺吧?你怎麼不睡到床上啊,那樣多舒服啊?」

「白發爺爺,您膽子可真大呀,獨自一人與一具尸體一同生活在這里,您就一點兒也不害怕嗎?」。

柳青青正說著說著,屋外傳來一陣哀戚的鳥叫聲,她嚇得立馬沖過去拽住了白發爺爺的胳膊,還「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還好那鳥叫聲一瞬即逝,柳青青不停的撫模著心口驅散掉恐懼的心情,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沒事,沒事,只是一只貓頭鷹,沒事,沒事……」

她再看看身邊的白發爺爺,卻絲毫跟沒事兒的人一般,靜靜的盤腿坐在蒲團上一動也不動,就連剛才她用力的拽著他的胳膊他都硬生生的沒動分毫,這老爺爺可真是夠倔強的。

柳青青緩和了緊張的情緒之後,稍微挪開了一點,微慍的神色說道︰「白發爺爺,您為什麼就是不肯理我呢?我也不是什麼壞人,您看我這個樣子也傷不了您分毫,為什麼您就是不願意開口跟我說一句話呢!您之前不是還給我飯吃了嗎?我當時還以為您不會再對我不理不睬的呢,結果沒想到您還是這樣!」

「白發爺爺,如果您不想讓我一直留在這里打攪您的生活,那可以請您告訴我如何回去好嗎?到那時候我肯定二話不多說立馬走開,再也不會在這里吵您煩您了!」

「我的兩個朋友一定還在擔心著我呢,我要是不上去找他們的話,他們肯定著急死了,鐵定以為我死了呢。如果我真的死了還好,但是我還活著呢,我得趕緊上去告訴他們啊!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柳青青無奈的看著靜坐著的白發爺爺,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他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他這個樣子,肯定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甚至連一個在乎他的人都沒有,看起來挺可憐的樣子,他不能感同身受的話就肯定不能理解她的心情,這樣的話即使說再多也沒有用,只能看看能不能用時間來彌補,看看是否能夠打開他封閉的心,讓他開口說話了。

柳青青起身走到角落坐下,背靠在牆壁上,雖然心中還是有些害怕,但她必須逼著自己面對,因為現在她只能靠她自己了,沒有任何人會幫助她,她今天晚上必須好好休息,驅趕身上的疲勞,等明天醒來時才有精神出去走走看看,自己尋找回去的路。

想著想著她竟也坐著睡著了,等到她醒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了。

柳青青環視了一下她所在的屋子,白發爺爺已經不在屋里了,屋子正中央只剩下一個破破爛爛的蒲團孤單的躺在地上,而屋外的陽光則透過屋頂的方洞直射進來,刺得她的眼楮有些癢癢的。

她起身出門,想去瀑布那邊洗把臉,卻沒想到看見白發爺爺也在瀑布那邊。

只見他一如既往的盤腿坐著,不過卻是坐在瀑布底下那有著深深凹痕的大岩石上,飛流直下的瀑布如傾盆之勢直接撲打在他的頭上、身上。他雖然受著如此重量的擊打,卻像個沒事的人一般的輕輕閉著眼楮,一動也不動,仿佛感覺不到外在的擊打。他的全身早已經濕透了,破爛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甚至可以看到他胸口的幾根肋骨,這白發爺爺比她想象的還要瘦!

她走近瀑布,伸出雙手想接一些水,但即使是瀑布旁邊水勢不那麼大的地方,她都能感覺到擊打的痛楚,可白發爺爺卻是坐在瀑布的最中央,也就是水勢最大最狠的地方,可是他卻坐著一動也不動,仿佛渾身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一般。

她有些佩服白發爺爺了,他雖然獨自一人生活在崖底,但他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那他為何會隱居在此呢,而且看他對她愛理不理的模樣,似乎很不願意別人來打擾他的生活,難道他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會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嗎?那另外一間屋子里死掉的老人又會是誰呢?

她腦子有些亂,自己最需要解答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卻又偏偏遇到更多不明不白的事情。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何這麼多原本不存在于自己生活中的事情都撲面而來,讓她喘不過氣,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當初逃婚離開柳葉鎮嗎?如果她沒有選擇逃婚的話,那她是不是此刻依然如往日那本過著平靜的生活,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需要面對這麼多紛繁復雜的事情。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自己當初還會不會選擇逃婚呢?

正所謂千金難買早知道,既然事情已經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她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過下去了。但若要問她後不後悔,她依然會堅定的回答︰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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