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一卷 青青河邊草 第八十一章 問話

作者 ︰ 風存

「訾風,水來啦!快來洗把臉!」剛一大早,柳青青便準時的將打好的清水端過來給訾風洗臉。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訾風身上的外傷幾乎好得差不多了,包扎在身上的紗布也拆盡了,他已經能很自主的坐立起來,雙手都能靈活運用自如,但他的雙腳卻始終沒有辦法活動,別說站起來行走了,就是要他自己將腿抬起來都困難。

看到柳青青滿臉笑容樂呵呵的幫他料理生活瑣事,訾風內心卻不斷自責。他知道他得勇敢的面對現實了,他的雙腿或許已經廢掉了。

「我自己來吧!」搶過柳青青擰好的毛巾,訾風自己擦起臉來。自從他上學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幫他擰過毛巾擦過臉了,而他養病的這段時間,柳青青卻一直在樂此不疲的幫他,但現在他的雙手已經康復,總不能繼續讓她服侍自己了,所以,他自己能做的事情一定要盡力而為,他不想讓自己真的成為一個廢人。

「青青,你告訴我,我的雙腿是不是以後都沒有用了?」擦完臉後,訾風扶住柳青青的雙肩,一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楮問道。

而柳青青的眼神卻一直在閃躲,她往後退一步月兌離他的束縛,笑著端起地上的水盆說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怎麼可能會有這回事呢,你的腿只是傷得比較嚴重,相較于其它地方恢復得比較慢而已,肯定不可能沒有用的,不久之後肯定會好起來的。你再躺一會兒休息一下,我出去倒水,待會兒給你拿早餐過來。」柳青青說話時眼楮卻一直望著手上的水盆,說完轉身便準備離開。

訾風身子向前一探,伸出的右手便緊緊的拽住了柳青青的衣角,這突來的束縛讓她沒辦法走開,只能停下腳步背對著訾風站立著。

「青青,我再認真的問你一遍,我的雙腿是不是沒有用了,以後也不能自由行走了?」訾風聲音中透露出堅定,仿佛柳青青不認真回答他的話他就堅決不會放開拽著她衣服的手。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沒有的事兒,你肯定會好起來的,肯定能和以前一樣能跑能跳的。只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而已,你不能操之過急哦。」柳青青的聲音一直努力的表現出輕松和笑意。

「你為什麼不轉過來看著我回答?」訾風一臉嚴肅的問她,「你轉過來,看著我的眼楮認真的回答我,不許說謊!」訾風聲音中堅定的態度令人無法拒絕他,縱使柳青青不斷的在心里說服自己想自己狠心她還是沒有辦法做到,最後,她轉過身來看著訾風明亮的雙眼,臉上卻滿是淚水,完全不同于前一刻的輕松與微笑。

「傻瓜,你怎麼哭啦?」望著淚水不住往下掉的柳青青,訾風心疼了起來,他趕緊伸手替她擦拭淚水,但他才剛擦完,淚水便馬上又淋濕了她的臉頰。

「傻瓜,哭什麼啊?你實話告訴我,我能接受得了的,任何結果我都能接受。」訾風說的是心里的大實話,他清醒過來已經大半個月了,這段時間他也想了很多,若是以前那個追求完美的他知道自己將失去自由行走的雙腿,那他一定會恨不得立刻殺死自己,絕對不能允許自己身上即將落下如此大的缺陷。而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了,也許早在掉下懸崖的那一刻起,過去的那個他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很感激自己還活著,活著就是上天對他莫大的恩賜,他已經失去了摯愛的雙親,親愛的朋友,或許還有他的雙腿,但他不能失去求生的意志,他答應過父母自己會好好的活著,快樂的活著,而沒有了生命,又何談快樂的活著呢?在寶貴的生命面前,其它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浮雲罷了。以後也許再也不能走路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遺憾,但他依然還得珍惜現在的生活,因為沒有人會知道明天將會發生什麼,所以想要快樂的生活,只有趁今天。

訾風輕抬指月復擦去柳青青不斷滑落的淚水,帶著滿滿誠意的眼神望著柳青青,說道︰「不要哭了,告訴我實話好嗎?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自身的實情,你說對嗎?」。

听著訾風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柳青青如受蠱惑般的點了點頭,訾風說得沒有錯,盡管很殘酷,但他有權利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不可能一直將事實瞞在骨里,時間一長,他終究還是會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總之都會知道,還不如早些告訴他,好讓他早一些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事實。

原來前兩天柳青青趁訾風睡著的時候可以找過白發爺爺,讓他再幫忙看看訾風的腿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其它地方的外傷好了之後都能如以前一樣行動靈活,只有腿卻只能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能動呢。

白發爺爺仔細的查看了訾風的雙腿之後告訴她,訾風的雙腿外傷雖然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但腿內的經脈都已經盡斷,沒有了支撐雙腿行走的經脈,他以後想要站起來都十分困難,更別說是如往常一般走走跳跳了。

柳青青一听就懵了,原來她最不願意面對的情況真的出現了,雖然她相信自己能夠照料好訾風的生活起居,但是訾風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他怎麼會允許自己余下的日子將只能躺著度過呢?他得知自己的情況之後會不會羞憤得不想活了。

柳青青淚眼婆娑的抓著白發爺爺一直問個不停,她想知道訾風是不是以後真的再也不能行走了,白發爺爺那麼厲害,能讓重傷在身的訾風在一個多月時間里傷口就復原得差不多了,難道就沒有辦法讓訾風的雙腿也完全好起來,接好他雙腿的經脈嗎?

但不管柳青青如何淚眼詢問,白發爺爺都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治好訾風的腿,如果他師父還在世的話或許還能想出辦法,而他師父已經過世多年,而他只是半路出家跟師父學了幾年醫術,比起師父來還差得很遠,他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除非能找到雪山千年蓮,或許能讓訾風的經脈重生,但雪山千年蓮是極為珍貴的寶物,千年才得以生得一顆,即使能有本事上得了雪山,也不一定有那個機緣能找到難得一見的千年蓮。所以基本上可以說,訾風的雙腿是廢了,以後可能再也沒有辦法站立起來自由行走了。看著為訾風的傷痛而悲哀哭泣的柳青青,白發爺爺于心不忍,便告訴了她唯一可以讓訾風完全康復的方法。但他一再的告誡柳青青,千萬不能輕易登上雪山,那里是極寒之地,沒有人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凶險,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家,想也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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