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胡說什麼呢……」白發爺爺並不當真的哈哈一笑。
訾風醉眼朦朧的抬頭望著天空的圓月︰「我沒胡說……真的都不在了……都不在了……」說完也是哈哈一笑,仿佛在天上的圓月之中望見了父母的身影。
白發爺爺一邊狂笑一邊搖頭,嘴里還不停的嘟囔著︰「怎麼可能……你少騙我了……」可眼淚卻不知為何緩緩滑落,一顆淚珠掛在嘴角旁邊的銀白胡須上,在月色下閃著光。
次日,天剛蒙蒙亮,柳青青就被頭頂方洞中透下的陽光閃著眼楮醒了過來,出乎意料她意料的是,屋內空無一人,白發爺爺和訾風都不在房間。這就奇了個怪了,難道今天他們這麼早就出去練功了嗎?
柳青青走出屋子出去呼吸新鮮空氣,順便看看他們兩人到底去了何方。
令她更為奇怪的是,她把他們平時有可能練功的地方都尋了個遍,就是沒找到兩個人在哪里,難道這兩人還能飛天遁地了不成?
她邁著腳步不自覺朝小河邊走去,心里想著即使找不到他們自己也能欣賞欣賞風景,這樣也不錯。
遠遠的,柳青青便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身影背靠在河灘的巨石上、雙手攤開成大字型,而白發爺爺身邊有一輛輪椅背對著柳青青,她沒看到輪椅上本應出現的訾風的身影。
她才剛走近,就嗅到了一陣濃烈的酒味,她向來不喜歡酒,覺得那味道難聞至極,不懂為何別人總稱贊「美酒美酒」的,在她看來,明明應該是「臭酒」才對。
抬眼一看,不遠處的河水中正安然的躺著一個碩大的酒壇,清澈的河水正緩緩從酒壇旁邊淌過。看來他們倆昨夜來河邊喝酒了,而且還喝得不少,兩個人都醉醺醺的不成模樣,就連一向盤腿正襟危坐著睡覺的白發爺爺也因為喝得太醉而躺得東倒西歪的。
柳青青無奈的嘆了口氣,男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老的少的都一樣,喝醉了就連怎麼回屋都不知道了,居然就這樣露天待了一整夜。幸好這個時節夜里還不算太涼,否則他們倆這樣非得染上風寒不可。
待她走到輪椅前一看,訾風不見了,偌大的輪椅中間靜靜的躺著一只小小的烏龜,柳青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和訾風一向比較注意,還從來沒有讓他變回烏龜的原形過,沒想到幾杯酒下肚,就把他打回原形了。
也許是她的笑聲太大,引得白發爺爺翻了個身。柳青青睜大眼楮細瞧,還好他只是翻身而已,並沒有真正清醒過來。她趕緊跑到河邊掬起一把清水,將手中冰涼的清水一股腦兒潑到烏龜身上,一瞬之間,訾風昏睡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輪椅之上。
好險!當訾風恢復人形之後,躺在巨石上的白發爺爺也隨即蘇醒了過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看看自己,然後看看面前的訾風與柳青青,看樣子似乎不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柳青青慶幸自己動作還算迅速,總算趕在白發爺爺醒來之前讓訾風恢復了人形,否則被白發爺爺發現了訾風烏龜的另一面,訾風一定會糾結得抓狂的,她知道他不想讓師父知道自己的這一面。
「白發爺爺,酒醒了嗎?」。看著眼前一臉糊里糊涂模樣的白發爺爺,柳青青好心的開口提醒。
白發爺爺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是他半夜睡不著覺,叫上同他一樣失眠的訾風過來喝酒,兩人將師父埋下的最後一壇美酒悉數吞入了喉中。至于喝酒的過程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白發爺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狀況已經是第三次了,前兩次喝酒的時候也如這次一般,酒醒之後只記得自己喝酒了,而喝酒之時說了什麼話,干了什麼事,全都記不得。
柳青青不禁覺得好笑,原來白發爺爺還有這樣一番糊涂的模樣,來崖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著,不過她也慶幸自己趕在離開之前見著了一面,否則以後偶爾想起這位白發爺爺的時候肯定滿腦子都是他一臉正經的嚴肅模樣。
「白發爺爺,我們先回屋吧!你們在屋外吹了一夜的風,得趕緊回去擦擦臉。」柳青青不忍叫醒訾風,便推著他的輪椅往小屋的方向行進,而白發爺爺隨便在河邊洗了把臉之後也起身回屋。
同白發爺爺一樣,訾風醒來之後也將喝酒之時發生的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他只隱約記得他與白發爺爺似乎說了許多話,但具體說的什麼他卻一句也想不起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想著這或許本來就是醉酒之後的正常狀況。
時間如流水般飛快,又是幾日過去了,訾風與柳青青打算明日便啟程離開。
用完午餐之後,柳青青一如往日般的收拾桌子洗碗。手中端著簡單的白色瓷碗,心中卻感覺它們有千斤之重,因為明天他們就將離開崖底了,也就意味著以後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幫白發爺爺洗碗了。如果白發爺爺一直隱居于此的話,還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呢!
柳青青一邊洗著碗,一邊強忍著不讓眼淚滴落,她答應過訾風的,以後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都不會輕易哭泣,所以,即使她心里再難受,也只能強忍著不能讓眼淚輕易的落下來。
而另一邊的訾風與白發爺爺的感傷心情也並不比她少。
白發爺爺不知從何處拿出來一個古舊的木盒子,上面的木質早已斑駁,顏色也是一塊黑一塊黃的,本該菱角分明的四個尖角處也被磨損得破爛不堪。
白發爺爺沖著訾風喊道︰「你過來!」
訾風推著輪椅上前,問道︰「師父有什麼吩咐?」
白發爺爺將摩挲著手中的木盒子,又目不轉楮的盯視了半天之後,終于將木盒子端正的放到了訾風的手中。
「這個是我師父、也就是你的太師父留下來的物什,你馬上要走了,為師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的,就把這個給你吧!」白發爺爺的語氣甚是凝重,這語氣讓訾風覺得盒子里的定不是凡物,雖然它被裝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木盒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