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卻在這個時候抬起了腦袋,眼神里更多了幾分決絕與悲哀,他眼神定在柳青青的身上,淡淡的問她︰「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丑?」他的問話听起來十分認真。
柳青青趕緊晃了晃手,「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你一點都不丑,你比旁邊那個訾風好看多了呢」柳青青邊說邊指了指一邊的訾風,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
訾風倒也沒有反駁,任由她去貶低自己,為了讓青木重新振作起來,犧牲他也無妨。至于這個梁子嘛,還是結下了,以後他有的是機會跟這小丫頭算賬。
柳青青趕緊將視線從訾風身上移開,一臉笑嘻嘻的望著青木,繼續為他排憂解愁︰「再說了,相貌美與丑又有什麼關系呢?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顆真誠善良的心,我相信你肯定不只是因為大嫂容顏傾國傾城才喜歡上她的,我說的對吧?」
青木沉默了,柳青青說的都對,他不是因為卓如煙擁有美麗的容顏才喜歡上她的,更多的,是因為覺得卓如煙是他的知己,他們之間心意相通,許多想法都是一致的。再美麗的容顏都會有老去的那一天,而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能攜手到老。
「青木,你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看上去頂多只是有一些頹廢而已,根本說不上難看,更說不上丑的,只要你不要再像現在這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你很快便可以恢復得如往常那般的出塵俊逸的。大嫂看到你跟以前一模一樣,她的在天之靈也一定會得到慰藉的」柳青青努力的向青木展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想用自己的笑容來感染青木,好讓他從逝去摯愛的悲傷情緒中走月兌出來,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青木黯淡的一笑,那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眼底滿滿的都是哀傷,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青青,我懂了,我不會再繼續這樣頹廢下去了我要讓如煙看到一個最好的我」青木雖然聲音十分低沉,但語氣卻堅決無比。
柳青青很高興,青木總算想開了,這樣的青木才是她的好哥哥嘛現在要逼著他忘記一切悲傷是不可能的,畢竟逝去的是他摯愛的女子,但只要青木想開了,不再自暴自棄了,那一切就好辦多了,她以後一定會同訾風一起感染青木的,讓他漸漸的開朗起來,最終恢復得和以前一模一樣。
青木突然沒來由的輕聲吐出一句︰「給我吧」
柳青青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她沒反應過來青木指的是什麼意思。
還是訾風反應比較快,他將放置在一邊盛得滿滿的飯碗給青木遞了過去,「多吃點,吃飽了我們爭取早點去到雪山。」
看到青木努力扒飯的模樣,柳青青在一旁傻呵呵的笑了,訾風不忘給了她的小腦子一錘,算是給她剛才又笨笨的反應不過來的一個懲罰。
柳青青「哎喲」一聲氣沖沖的瞪著訾風,訾風卻像個沒事人一般的在一旁得意的笑。
青木抬眼看到柳青青與訾風甜蜜的模樣,心內又忍不住涌起一陣酸楚,如果如煙還在他身邊的話,他們此刻是否也能這般的幸福開心。
放下筷子,青木才想到之前柳青青和訾風都被刺輪法王打傷了,而他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之中,差點將他們兩個遺忘了。「你們倆的傷勢怎麼樣了?不打緊吧?」
訾風哈哈一笑,「吃了飯果然就是不一樣了,總算有多余的氣力來關心我們了,好榮幸啊」說完訾風還捂著胸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看到青木略顯尷尬的一笑,柳青青趕緊瞪了訾風一眼,轉而笑著對青木說道︰「我們身上的都是小傷,隨便休息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們的」
青木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青花小瓷瓶,「里面是治療外傷的藥丸,你們服上幾粒吧」
柳青青笑著接過了小瓷瓶,拔開木塞倒了幾顆藥丸遞給訾風,卻故意不給他好臉色,「喏,青木給的藥,趕緊吃罷」
訾風一臉的無奈,「丫頭,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比如說給我個像青木那樣的笑容,那樣我身上的傷說不定也能好得快些呢」
柳青青白了他一眼,將藥丸硬塞到他的手里,大聲的說了一句︰「不能」轉臉過去之後嘴里還在小聲嘀咕︰「誰讓你老說我笨的,還有事沒事亂敲我的腦袋,還笑臉呢,給你個棒槌還差不多……」柳青青給自己也倒了幾顆藥,還沒放到嘴里卻先偷偷的笑了起來。
征求了青木的意見,他們還是決定將卓如煙的尸身火花,雖然不忍,但還是得這麼做。
郊外的空地上架起了一堆木柴,卓如煙容顏慘白的軀體依然被青木緊緊的環抱住,他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的小臉,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他一旦將她放到木柴之上點燃火堆,他就再也見不到這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了。
「青木……」一旁的訾風在提醒他,再放不下的事情他都得逼自己狠心放下來,「以後的路還很長,只要回憶還在,就永遠也不會遺忘。」
道理青木都明白,可他就是割舍不下啊她的容顏早已經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印在他的心中,如今要硬生生的從他心上拔去,他痛啊剜心的痛
「青木……」柳青青心痛的望著青木,她于心不忍,但該面對的終究的要狠著心腸去面對,逃避不是辦法。
青木終于咆哮出聲︰「你們不要逼我就讓我再看一眼,就看一眼,行嗎?」。青木的聲音早已沙啞無力,每一個字都吼得聲嘶力竭。
訾風與柳青青不忍,他們臉上也是痛楚不堪,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向後退了幾步,讓青木再安靜的與卓如煙單獨待一會兒。一旦火苗燃起,以後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青木緩緩的跪坐在地上,手中依然摟著卓如煙的尸身,他將頭埋入她的胸前,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低聲抽泣,抽泣聲帶動著青木的脊背也開始上下顫動起來。
柳青青與訾風呆呆的蹲在青木的身後,他們一臉憐惜的望著青木,但他們卻沒有辦法上前拉他一把,哀傷的心事,最終只能靠自己走出來。兩人均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下頭望著地上的花花草草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青木終于動了,他緩緩將頭抬了起來,臉上雖然還是充滿了憂傷,但淚痕早已經干涸,眼楮里也充滿了決絕的神采。青木抱著卓如煙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一步一步的朝木柴堆走了過去,每一步都是那樣的緩慢,每一步都是那樣的顫抖,這樣近的距離,卻又顯得那麼的遙遠。
看到青木起身,柳青青也站起來緊跟在青木的身後,訾風也推著輪椅走在後頭。
青木舍不得將手中的人兒放下來,他怔怔的望著木柴發呆,終于,他仿佛下了狠心一般的終于將卓如煙放到了木柴上,讓她安然的躺在上面。
她的雙眼緊閉,容顏如往常一般的美麗,只是有些慘白。青木不知從哪里采了一朵紅色的小花兒別在了她的耳後,那樣嬌女敕的花兒配上那樣絕美的容顏,仿佛她只是睡著了,從來不曾逝去一般。
青木愣愣的將她的每根發絲都整齊的梳理好,衣角的每一處都折得平平整整,看著她整潔而又美麗的樣子,青木的心還是忍不住一揪一揪的痛得厲害。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面頰,用仿佛在哄小孩子入睡一般的口氣淡淡的說著︰「如煙,你想去的每一處地方,我都會帶你去的,你要等著我,一直等著我……」
柳青青走上前來將火折子遞給青木,接著又一言不發的退到了身後,她不忍心看到青木哀傷難過的模樣,即使只看著背影,她都覺得心疼不已。
青木捏著火折子的手一直在顫抖,他有好幾次想試著將火折子舉起來,但最終還是將手垂了下去,他還是狠不下心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太陽逐漸落到了西方,光線也越來越黯淡了下來,望著快要漸漸落下的帷幕,青木知道他得逼自己狠下心來。
終于,他顫抖著雙手再次抬起了火折子,點燃,緩緩伸到木柴下方,再點燃,一股小小的火苗迅速的竄了出來。
青木禁不住後退了幾步,他瞪大眼楮望著木柴上的火苗越來越大,越燃越烈,終于,熊熊的火焰將卓如煙瘦弱的身軀包圍在其中,她的容顏染上了一層鮮紅的光芒。
青木緊緊的摳住胸口的衣衫,那火苗分明是燃在他的心上啊,他的心撕裂般的痛,那陣痛一浪高過一浪,令他眉頭緊蹙,一刻也不得舒展。
火苗高高竄起,木柴被燒得 里啪啦作響,青木的忍耐力早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好想轉身逃走,他寧願那個在火堆中被焚燒的那個是自己啊
青木口中輕輕呼喊︰「如煙……如煙……」
隨著火苗的是,一陣青煙高高飄起,纏纏繞繞的升騰上天,那個美麗的女子,那個名為如煙的女子,真的,如煙一般的飄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