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二卷 仗劍走天涯 第八十六章一步之遙

作者 ︰ 風存

就這樣強忍著肚餓和口渴,柳青青又走了約莫兩里路,可是,前方的路卻越走越艱難,她腳步已經明顯的慢了下來,每邁出一個步子,都得費出好大的力氣。

低頭望著自己已經略帶趔趄的腳步,柳青青自己也著急,平時趕路的時候走得比現在還快上許多,走的路也比現在要遠,可也沒像現在這般疲累。有時候一個不留神踩進了深深的沙堆之中,把自己的腳拔出來又需要浪費更多的力氣。

抬頭望著前方依然黃澄澄的一片,柳青青心都涼了,前路不知道還有多遠,她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夠趕在天黑之前走出荒漠了。

肚子揪痛得更加的厲害,捂著肚子也已經沒有了用處,柳青青干脆松開了手,任由它自己痛去,她不看也不想,說不定就能夠忘記這件事情了。可是令她頭痛的事情不止是肚子餓這一件,她的嗓子已經完全干透了,再加上一路上吹向她的風又是無比的干燥,這可謂是雪上加霜,她想遺忘都遺忘不了。

她真想在地上躺一會兒,她鞋子里已經進了好多沙子,沙子雖小,但硌出來的痛楚卻令人不容忽視,再加上沙子又多,她每走一步都得經歷一次痛楚。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倒過幾次鞋里的沙了,但這根本沒有多大的用,因為她倒出來之後過不了多久鞋子里就又進沙子了,所以後來,她干脆懶得管了,任由沙子在鞋里游蕩,將她的疲累又疊加幾層。

一個不留神,她又陷到沙堆里面去了,但這次她卻沒來得及停住腳步,一只腳陷進去之後,另一只腳還在無意識的繼續向前,所以,她被自己絆倒了,「 當」一聲直接撲到在地上。幸好她趕得及閉上了眼楮,要不然濺起來的細沙非得又飛到她的眼楮里不可。她手被風塵染髒了,沒有辦法用手揉出沙子來,而訾風也不在她的身邊,沒有人為她輕柔的將沙子從眼楮里吹出來,所以,她不容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因為這一切,都得她自己一個人來面對。

將臉上的沙子抹去,柳青青趴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了,沙地里也挺軟和的,雖然比起家里的軟被來說差遠了,但現在她什麼也顧不上、什麼也不嫌棄,只想就這樣躺在地上睡一會兒也好,她實在是太累了,睡著了不僅可以忘記身上的疲累,也可以忘記一切的饑餓和干渴。

天色已經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原本藍色的天空也變得朦朧了起來,原本澄黃的荒漠也不似以前那般的光亮,而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暗的色彩。

看到這一切,柳青青卻笑了出來,但那笑容看起來一點也不痛快,她眼底帶著許多無奈,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絕望。

「柳青青,這一點都不像你」她望著眼底的沙子,苦笑著對自己說話,沒有人陪伴的日子,她學會了自言自語。如果周圍听不到一點聲音,她會害怕得無所適從,因為她只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都總是會寂寞。

「柳青青,難道你想死在這里嗎?」。她將苦笑收回到心底,聲音也越來越大,還帶著一些呵斥,「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再不出去就會死在這里的」她不斷的用言語來警醒自己,現在她還躺在沙地里,而這一天很快就即將過去了,時間永遠都不會等人,如果自己不趕快走出去的話,黑夜一轉眼就會到來了。

「柳青青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一定可以走出去的嗎?怎麼現在突然就要放棄了呢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走到大漠的邊緣了,很快就可以走出去了,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了,你現在放棄算什麼?」她的聲音已經幾近怒吼,她知道天色越來越黑,再不出去的話,她真的會永遠也出不去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走到沙漠的邊緣了,但如果再不將自己罵醒的話,她連走到沙漠邊緣的機會都沒有

「柳青青,你難道不想見青木,不想見訾風了嗎?他們正在等著你呢你如果走不出去的話,他們一定會很難過的,你忍心看到他們難過嗎?」。她已經越說越激動,突然之間不知從哪里猛的冒出來的力氣,柳青青從沙地里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她什麼也顧不上了,她現在只想著趕緊從大漠中走出去。走的腳步不夠快,她用跑的,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耗盡了她的氣力,但她擰著眉頭不願意放棄,因為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她對自己承諾過,一定要去雪山尋來千年蓮為訾風治腿的,如果這都沒有完成,她怎麼能夠容許自己被困在大漠的永夜之中。

她的眉目緊緊的蹙在了一起,幾乎擰成了一股麻繩,索性的是,她的肚子已經感覺不到饑餓的感覺了,也許是已經餓過頭了,又或許是內心堅持著的強大意志令她將這一切都忘記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直直的沖著大漠的北方使勁兒奔跑。

在她身後,由她奔走的腳步帶起來的一道黃色的煙塵在空中飄搖著,久久不願意散去。

漸漸的,視線的最北頭望見的似乎不再是一望無際的荒漠了,那里似乎出現了一些樹,隱約還有一些高山,但是那還太過于遙遠,她還看不清楚。

繼續朝前奔跑著,視線中的黃沙越來越少,遠方地面上出現的小草越來越多,甚至,就連空氣都不像先前那般干燥了,她似乎真的離出去只有一步之遙了呢

她的臉頰早已經被塵沙染髒,一塊塊黃色的污跡這里一塊那里一塊的,還有一些極為細小的沙粒粘在她的臉上,即使奔跑著,它們也不曾抖落,跟她的腳步一樣的頑強。柳青青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的,她現在已經到了大漠的邊緣了,只需她再努力一些,她很快便可以從這里走出去了。

天色越來越暗,整個大地已經幾乎快要被黑色籠罩住了,只有天邊的一小塊地方,還有一絲絲微弱的光線。天,馬上就要全黑了,也許,就在下一刻。

一步緊接著一步,柳青青將更多的黃沙拋到腦後,而她身前出現的景象,在她眼中如仙境一般的美妙。在黃沙與草地的交界處,出現了一道白色的煙霧,但那煙霧極為稀薄,不留神的話,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會當作是地上的塵沙被風兒吹起來一般的常見。

柳青青沒有看見那道煙霧,她直直的沖著那煙塵跑了過去,靠近了之後,只听見「咻」的一聲,柳青青消失在了那道飄渺的煙塵之中。她才剛剛消失無影,整片天空就猛的黯淡了下來,這個世界瞬間陷入了永恆的黑夜。

「青木,你看你快看」訾風的聲音無比的激動因為他看到前方的草地上趴著一個綠色的人影,雖然離得還很遠,但他清楚的記得地上人兒身上的衣衫,那樣清新淡雅的紋樣,是柳青青身上穿著的衣衫訾風指著方向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青木,你快看啊地上那個人是青青」訾風眼楮里閃耀出興奮又激動的神采,他將手中牽著的駱駝停靠在路邊,推著輪椅就直直的沖著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兒奔跑了過去。

雖然與柳青青分別才一天的時間,但這一整天訾風都覺得無比的難熬,整個人都沒有精神,不管做什麼都沒有氣力。他一路上都在四處的張望尋找著,就是想著能夠在某個地方重新看到柳青青的影子。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找到她了

順著訾風的方向,青木也看到了地上躺著的人兒,雖然不像訾風那樣丟了魂一般的模樣,但他也激動不已,他慶幸自己的揣測是對的,青青真的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走出來了,就像過去那個青青一樣,即使一個人,也可以驚天動地。青木從駱駝上跳下來,衣角帶起一陣輕風,他沖著地上的綠色人影跑了過去。

地上的人兒腦袋埋在了手臂里面,訾風看不清楚她的臉孔,但他十分確定她就是柳青青,不止是因為她身上穿著柳青青的衣衫,而是當他靠近時心內那一份壓抑不住的悸動,他知道,只有與柳青青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跳才會那樣的迅速。

「青青青青」訾風將柳青青從地上拉了起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她的小臉髒兮兮的,眼楮也緊緊的閉合著,嘴唇干裂得可怕,不僅裂開了,還有一絲絲的血痕干涸了,一片暗紅一片蒼白,觸目驚心。

訾風一手緊緊的摟住柳青青,另一只手將她臉頰上的污跡抹去,她的臉頰好涼,連一絲溫度都沒有,若不是手指感覺到了鼻下傳來的氣息的話,他真的會以為他已經永遠的失去了她。「青青,你怎麼樣了?」訾風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已經不像先前看到柳青青那般的興奮的,現在的他,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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