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的氣氛有些凝重,還是柳青青活絡的話語打破了一室的寧靜,「來,大家都餓了吧,來嘗嘗這果子吧」她在地上鋪了一塊干淨的布,將衣擺里的果子一股腦全倒在上面,「青木,你說它叫什麼果子來著?」
「白瑩果,只有雪山才有這種果子。」
「哦,對,你剛才說過的,」她撈起一把塞給青木,再抓起幾顆放到訾風的手心,「我就說這個果子沒毒嘛,你還不相信,又香又甜又多汁,你趕緊嘗嘗吧,肯定毒不死你的」
訾風接過白瑩果,無奈的笑了笑,「你給我的果子,有毒我也認了」說完故意裝出一副認命的表情,拿起一顆果子就扔到了嘴里。
天色越來越昏暗了,透過狹小的山洞口看向外面,只隱約看到幾顆雪花漸漸飄落,黑暗將山洞內外連成一片,外面的積雪越堆積越深,在暗夜中泛著微弱的白光。外面雖然很寒冷,但洞里面卻挺暖和,三個人靠在一起,越發的顯得暖意融融。
時間漸漸流逝,洞內的光線越發的昏暗了起來,訾風扭頭時正好看到地上有一個包裹里隱隱約約透出些微弱的光芒,那白光看起來有些熟悉。訾風隨口問道︰「青青,地上那個是不是你的包裹?」
柳青青低頭湊近一看,點頭稱是。她這一近看才看出了些不對勁,怎麼她的包裹里會有白光閃出來呢?她記得當時還在大漠的時候,她就把噬夜明珠送給了狐狸小白,那次早晨醒過來之後明明發現她身上已經沒有了噬夜明珠,怎麼現在她的包里突然之間會有白光出現呢?雖然那光線因為深埋在包裹里所以有些黑暗,但柳青青卻非常熟悉那光色,她敢肯定那是噬夜明珠才能散發出來的光芒。
柳青青趕緊翻開包裹將噬夜明珠掏了出來,耀眼的光芒立刻閃現,將狹小的山洞照得通透明亮,每個人臉上的神采都不再昏暗,而是泛著溫暖的白光。
「早知道噬夜明珠在你手里就應該要你早點拿出來了,雖然我膽子挺大的,但山洞這麼黑,呆久了還是有一點嚇人的,」訾風閉上眼楮享受起來,噬夜明珠的光芒照耀四處,這時候的山洞里不僅不冷,還挺暖和的,躺在地上感覺倒也很舒適。
柳青青卻不像訾風那麼高興,她臉上的表情只有驚訝。她明明記得自己把噬夜明珠送給了狐狸小白的,那她現在手上拿著的這顆明珠又是什麼呢?她又沒有分身術,而且這明珠也僅此一顆,怎麼可能在她送人了之後又再次出現在她的包里呢?這實在是不應該啊
柳青青突然想起了狐狸小白跟她講過的話,它告訴過她,她在大漠中的時候,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切都是不真實的。難道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看到噬夜明珠重新出現的嗎?因為之前她之前把噬夜明珠送給小白只是她的幻覺,那一切全是不真實的幻覺。
現在的一切似乎只能那樣解釋了,但她之前感受到的那一切都太過于真實,現在要她接受那些都只是她的幻覺而已,柳青青還真是感覺難以置信。
「怎麼了?」青木輕聲的詢問,他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先前只是因為沉浸在懷念卓如煙的悲傷之中,沒有動用真氣和法力,任由自己的血肉之軀曝露在冰天雪地之中承受極地的寒凍,而且他還在外面待了那麼久,所以才會受寒發燒,但經過訾風和柳青青精心的照料,好好休息之後燒也退了下來,現在就已經恢復得與先前沒什麼兩樣了。
「青木,你相信真的有幻覺嗎?」。柳青青的眼楮在噬夜明珠的照耀下閃著光,她瞪大眼楮期待著青木的回答。
「是你在大漠中看到什麼幻覺了嗎?」。她在大漠之中獨自一人墜入了異界,或許就是因此才陷入了幻境之中,期間發生的一切他和訾風都毫不知曉,說不定當時她經歷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否則現在她看起來也不會如此的驚異。
柳青青點了點頭,接著將她與他們走散之後在綠洲上踫到了一只叫小白的狐狸,並將她把噬夜明珠送給小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她一再強調她自己明明當時記清楚身上已經沒有噬夜明珠了,不明白為何現在又突然出現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青木听完柳青青的話之後也很驚訝,但他卻不是因為她所說的幻覺而驚訝,而是因為柳青青口中所說的那只狐狸,他有些急切的詢問︰「那只狐狸是不是全身通透雪白,一點雜色都沒有?它長得挺可愛而且還有些調皮?」
柳青青點了點頭,「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也見過它嗎?」。
青木先是愣了片刻,但很快表情便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當中,「我哪里見過,我只是胡亂猜測的而已。白狐相較于其它狐狸來說更有靈氣也更可愛。」
柳青青並沒有對青木的話語產生懷疑,她只是不住的點頭贊同,「小白是很可愛,所以我才會想要把噬夜明珠送給它的,可沒有想到那一切終究只是幻覺」柳青青臉上寫滿了憂傷,那麼可愛的狐狸居然並不存在,而只是她看到的幻覺而已,她怎麼會不感覺到遺憾和難過呢?本來她還想著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再和小白偶遇呢,現在看來是永遠沒這個機會了。
青木趕緊安慰她︰「雖然在大漠中發生的那一切只是你的幻覺,但說不定那只狐狸不只是單純的幻覺,也許你曾經在哪里見過它,而且你曾經還同它關系很親密,所以你才會在幻境當中將它想起來的,」青木的語氣盡量的放平和,他不讓柳青青看出他情緒的波動,他看起來和平時一樣淡淡的。
柳青青緩緩的低下頭去,小聲嘀咕了一句「也許吧」便不再言語了。她實在是回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里見過小白,甚至她還可以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它,那為何會在幻覺里突然出現它這號人物的呢?柳青青低頭撫模著噬夜明珠,明珠的光芒透過她的指縫流淌出來,將整個山洞照得明亮又暖和。
訾風一直沒有說話,他看出青木有許多的秘密,而且從他的眼神看來,那些秘密說不定會和柳青青有關系,可是柳青青說她從小就生活在柳葉鎮里頭,以前甚至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那他們兩個之間到底是從何時怎麼開始有的牽連呢?訾風怎麼也想不明白,青木將那些秘密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了,別人看不透也猜不著。青木刻意掩飾的平靜表情背後暗藏著洶涌,但那具體是什麼,除了青木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說得明白。
訾風也看出了柳青青的失落,雖然他不了解那只叫做小白的狐狸有何特別之處,也從未見過它,但看柳青青的樣子好像挺在乎的。可惜那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所以柳青青才會覺得非常的可惜和難過。訾風一只手搭到了柳青青縴弱的手上,緊緊的握住,兩只手之間互相傳遞著溫熱,但這無關風月,只是彼此之間的信任和憐惜。
三個人並排躺在地上,一側還有明珠的光芒照暖心房,雖然頭頂沒有一望無際的星空,但有著知己相伴的時刻,倒也覺得身心舒坦。
柳青青始終睡不著,瞪大的眼楮一動不動的望著頭頂的黑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將她包圍得嚴嚴實實,她都快要分不清楚自己的眼楮看到的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了。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連她自己都不再是過去那個自己了。她在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臉去看向身旁的人,「訾風,你以前唱過的那首曲子可以再唱一遍嗎?」。
訾風沒有多說話,他直接開口輕聲唱了起來︰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腳步才輕巧
以免打擾到
我們的時光
因為注定那麼少
風吹著白雲飄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時候
哦抬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腳步才輕巧
以免打擾到
我們的時光
因為注定那麼少
風吹著白雲飄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時候
哦抬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想你的時候
哦抬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輕緩的歌聲在山洞間飄搖,柳青青的心情也終于漸漸平復了,至少這首曲子還環繞在她耳邊的這一刻,她什麼事情也不去想,她不想活得太復雜,她只願自己與往常一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姑娘,簡單的生活,簡單的快樂。
第二天才剛蒙蒙亮,柳青青就第一個醒過來了,看著旁邊的另外兩個人依然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她並沒有將他們兩個喊醒,而是獨自一人悄悄的走出了山洞。
雪依然在下,昨夜的風雪一直沒有停歇,地上的積雪已經厚厚的一層,柳青青雙腳踩在雪堆上面,嘎吱嘎吱作響。往身後看去,地上留下了一串彎彎曲曲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