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二卷 仗劍走天涯 第一百零七章采擷

作者 ︰ 風存

夜已經很深了,青木卻仍然無法安然入睡,閉上眼楮躺下來腦子里就莫名其妙的嗡嗡作響,而他身邊的兩個人都已經睡著了吧,夜那麼安靜,人也那麼安靜。

青木側過身去望向柳青青,她此時正靜靜的躺在地上,眼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睡得那麼安逸,可為何他卻始終睡不著呢?柳青青那一臉安然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從來不曾經歷過危機一般,只是,這樣的笑容他還可以看多久?青木不敢想象這個問題。世事總是難以預料,前一刻還安然漫步在路上的人,下一刻就有可能被無處不在潛藏著的危機給吞噬得連骨頭都不剩,更何況青青已經不是那個可以永葆安逸的人,她本身身上就潛藏著許多的危機,他無法了解到那危機的時限,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會毫無預兆的爆發出來,將他眼前這清秀的容顏奪走。

他曾經承諾過的,不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受傷,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著她,可是最終,他的承諾還是沒能兌現,他又一次失信于她,她不僅受了傷,還是很重很深的傷,她臉上雖然佯裝著笑容,但青木卻能看到她心內掩藏著的難過和不舍。

她身邊放著那把魔琴紫玨,柳青青之前將琴拿起來之時,他還以為過去的她又回來了,他以為魔琴紫玨和魔笛銀玦又可以齊鳴了,可當柳青青撥動指尖,樂曲聲從她手指底下流動出來的時候,青木知道她還是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不是曾經雪山之巔那個青青。青木緩緩拿出了他的魔笛銀玦,原本就銀光閃閃的銀笛在噬夜明珠的照耀下越發的閃亮,青木反復的摩挲著,但最終,他還是緩緩的將手中的魔笛銀玦放回了原處。

再看一眼熟睡的柳青青,青木起身走出了山洞,他並沒有留意到他身後的柳青青緩緩將雙眼睜開,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望著他。

只是這短短的半夜時間,外面的積雪已經深得漫過了膝蓋,青木站在山洞門口,雙腳深陷在雪堆之中,他才剛出山洞而已,就被這外面寒冷的氣候凍得有些難以適應了。洞內和洞外兩地巨大的溫差令青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青木自嘲般的對自己笑笑,這樣居然就忍受不了了,看來雪山的極寒已經到了。

青木緩緩將手抬起來,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間,成片的雪花就直直的的、墜落在他的手心,隨手撿起一朵放到眼前細細查看,看到的卻是圓形的雪花,就連上面的花瓣也都是圓形的。此刻的雪已經不是輕飄飄的樣子了,看起來倒像是雪球。他身上明明穿著厚厚的裘衣,可他才剛在雪地里站了片刻,不僅凍得渾身發顫,雪球擊落在他身上還將他打得生疼。

點足起飛,青木朝著山谷飛奔過去。柳青青膝蓋上所受的傷還並未痊愈,所以她此刻是沒有辦法親自將千年蓮采擷歸來了,看來只能由他來代勞了。無法親自將千年蓮采回來送到訾風的手上,這對柳青青來說是一種莫大的遺憾,可對他來說,何嘗又不是一種殘忍呢?

青木暴露在冰天雪地中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著,但卻不是因為寒凍令他無法忍受,他無法想象待會兒自己要如何用力才能狠心的將千年蓮采摘下來,他有些擔心害怕,他怕到時候當自己面對那朵千年蓮的時候,會因為不忍心而下不去手。

該來的始終要來,該面對的無論如何也無法逃避,夜幕依然籠罩著大地,只有那成片的皚皚白雪漾出黯淡的白光,很快,青木的雙腳已經踩在了山谷深深的雪堆之中,每向前邁出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

還沒有靠近,鼻息中就能聞到一股清幽的香氣,盡管耳邊不斷有凜冽的寒風刮過,但那幽幽香氣卻並沒有被吹散,依然在空中彌散著。青木苦澀的一笑,看來千年蓮真的已經盛放了,此刻,已經到了可以采擷的最佳時機了。

傾身靠近,岩縫里原本應該是黯淡無比的黑暗,但因為千年蓮的盛放,它看起來不僅不暗,還閃耀著明亮的白光。

千年蓮完全盛放了,純白的花瓣一層疊著一層,之前明明只是一個瘦弱不堪的花苞,但卻沒想到能綻放出這樣一株美麗的花朵。花蕊是淡淡的淺黃色,每一根花蕊上面都沾著許多淺黃色的粉末,別看那些粉末細微無比,但那沁人的花香,正是從那些極其細小的粉末上散發出來的。花蕊中心還長著一顆圓潤白皙的小珠子,那珠子正散發著瑩瑩的白光,正是花瓣中心那顆小珠子,才使得整株千年蓮身上散發出幽幽的熒光,將那狹小的岩石縫隙照得明亮。

青木越靠近,鼻息中聞到的花香味道就愈加的濃烈,但那香味雖然濃郁卻不膩人,聞起來依然清清爽爽,令人身心舒坦,即使心中有再多別扭的情緒,在這一刻也會隨著周圍的寒風飄向遠方,心中所有的疲累,在這一刻全都蕩然無存。

眼中望著那朵皎潔的千年蓮,青木突然間沒有了猶豫不決,他覺得自己釋然了。或許這就是天意,上天早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既然已經無力回天,那麼就只有接受了。只是,他絕對不會單純的接受現實,他一定會再想出其它辦法的,雖然千年蓮只有一株,但誰說一定只有千年蓮才能救得了青青呢,世界何其大,雖然他現在想不出其它的辦法,帶這並不代表就沒有辦法了,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想到而已。

青木抬頭望向黯淡的夜空,天邊已經出現了零星的亮光,空中飄灑的雪花依然在不斷墜落,但似乎不如之前那麼大那麼猛烈了,事不宜遲,他得趕緊將千年蓮采摘下來,再過一刻,說不定它就會自然的凋零了。

終于,青木伸手將千年蓮采摘了下來,當那株白色的花兒剛被他放到掌心之時,雪,一瞬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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