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二卷 仗劍走天涯 第三章十里亭

作者 ︰ 風存

一行三人找了家客棧開了幾間房住下,暢談到深夜才紛紛回房入睡,第二日清晨,三人又早早的起了床。

一邊咬著包子一邊喝著稀粥,白發爺爺若有所思的隨口說了一句︰「今天我有個地方要去,你們倆也自己好好在城里逛逛」

「白發爺爺,你要去什麼地方啊?要不還是我們陪你一起去吧?」柳青青听到有好地方要去,興致很高,她本就對慶安城不熟,這是她第二次過來,上一次也沒有好好逛過,不過是坐在游行的馬車上繞城環行而已,圍觀的百姓很多,周圍的喧鬧聲也很大,根本沒有心思欣賞城里的風光。

白發爺爺輕輕咳咳了兩聲,抬手微微掩飾了幾下,眼神也一直望著桌上的粥碗,「老頭子要去的地方不好玩的,你們兩個年輕人還是去找些自己的樂子吧」白發爺爺語氣雖然輕柔,但是不容拒絕,一听就是不想讓訾風和柳青青兩個人跟著他。

柳青青「哦」了一聲,也並沒有強求,她轉過臉去望著吃得正帶勁兒的訾風,「你慢點吃,別噎著了」伸手替他拭去嘴邊的一小片包子碎屑,柳青青笑著問他︰「要不我們倆就在市集好好逛逛吧,很久沒有逛到熱鬧的市集了,你說好不好?」

訾風點頭,「好,你說什麼都好」

柳青青咬了一口包子,眼里含笑,心中暗暗想著待會兒去市集要買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白發爺爺望著桌前的兩個年輕人,眼楮里突然閃過一絲落寞,尤其是他的眼神不經意落在柳青青臉上的時候,他眼中的落寞愈發的深刻。

那是一種深切的哀傷。

吃完早飯之後白發爺爺與兩人招呼一聲,獨自一人邁著蹣跚的步子朝街市走去,他瘦削的身子很開便淹沒在洶涌的人潮之中,只能隱約的看到一絲小小的背影。

訾風見白發爺爺已經起身離開,趕緊拽了拽柳青青的衣袖,「我們別去市集了好不好?你要買什麼吃的什麼玩的以後再買好不好?」

柳青青納悶,「那我們去哪里啊?」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很不得不佩服訾風,她心里在想些什麼他隨隨便便的一猜就中。

「我們去一個好地方,你跟我來」說完便拉著柳青青的手就往前走。

穿越過重重人流,訾風終于清楚的看到了白發爺爺的身影,眼底流淌過一抹笑容。

柳青青也看到了白發爺爺瘦削的背影,她伸出手正想與白發爺爺招呼,卻被訾風一把按住了,「別喊」

柳青青愈發疑惑了,「為什麼呀?」不過只片刻之後,她便從訾風的眼神里猜測到了他接下來想要做的事,「你是說我們要跟蹤白發爺爺?」

訾風笑著點了點頭,「所以我們要很小心,千萬不能被他發覺了。」

「可是白發爺爺不是不讓我們跟著他嗎?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好?白發爺爺知道之後會不會很生氣?」

訾風想了想,「或許是會生氣的,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你沒看到白發爺爺剛才的表情嗎?我擔心他會出事。而且一位老人家獨自一人在這個陌生的集市走來走去也不好,萬一出了危險怎麼辦?」

柳青青點了點頭,「說得也是不過……他好像是你師父耶,他那麼厲害,能出什麼事啊?」柳青青顯然對于訾風的理由不甚認同。

「別管那麼多了,我們先跟上他再說」訾風拽著柳青青的手便繼續跟在白發爺爺身後,他一邊走一邊輕聲告訴她,「再厲害的人也是有感情的,雖然說不清楚為什麼,但我總覺得白發爺爺今天很不對勁,真的」

白發爺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第一次來慶安城的樣子,他雖然腳步因為蹣跚而顯得有些緩慢,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遇到分岔路口的時候也很快做出了選擇,連停下來問路的情形都沒有,看起來倒像對慶安城非常熟悉一般。對于這一點,訾風是自愧不如,若他不是緊緊的跟在白發爺爺身後的話,恐怕他早已經迷路了。

「白發爺爺是不是以前就在慶安城呆過呀?」就連柳青青也發覺了白發爺爺的不對勁。

「也許吧,」訾風目不轉楮的盯著白發爺爺的背影,他實在是有些搞不懂白發爺爺到底要去什麼地方,「我一直覺得白發爺爺身上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之前在崖底的時候我也試探著問過他,但他卻什麼也不肯說,這一次,說不定能解開白發爺爺身上的一個故事也說不定,他現在要去的那個地方,說不定正埋藏著他心底的某個秘密。」

「我想起來了」

「什麼?」

「先前吃早飯的時候白發爺爺雖然臉上笑著,但我總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哀傷,說不定這慶安城中的某一處正藏著白發爺爺身上一個令他哀傷的秘密……」

訾風無奈,他還以為柳青青想起了什麼大事呢,原來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他將柳青青的手拽得更緊,腳步也加快了許多,「我們快些走吧,這邊人多,走慢了被人群淹沒了說不定我們就跟丟了找不到白發爺爺的人了」

再一個拐彎,白發爺爺便停住了腳步。前方是一座雕花琉璃瓦的小亭子,許多逛街市累了的人正坐在小亭子里休憩,還不時有人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白發爺爺是背對著他們的,所以訾風看不清楚白發爺爺的表情,但遠遠的,訾風居然看到白發爺爺在微微的顫抖著,他原本就有些佝僂的身子彎得愈發的厲害了。看上去好像他心里本就掩藏著許多深重的哀傷,在這一刻,那全部的哀傷全部都噴涌而出,一下子將他整個人侵佔了,始終無法從這哀傷中擺月兌一般。

光看著這樣的背影,訾風都禁不住被感染了,雖然周圍都是臉上帶著笑容的人,但白發爺爺那佝僂又瘦削的身子卻顯得越來越高大。

「十里亭……」柳青青指著那亭上三個鎦金的大字慢慢的念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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