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書 第二卷 仗劍走天涯 第二十一章蒲公英

作者 ︰ 風存

低矮的小山坡上雜草叢生,草兒不再綠,一棵棵枯黃的耷拉著,枯萎凋零的雜草令這座本就了無生氣的山坡看起來越發的顯得落寞。如果不細看的話,很有可能會忽略掉山坡上突起是一個小土堆,雜草早已經將土堆掩埋,只剩枯黃的一片荒蕪。

柳青青心頭一酸,她太久沒有回來見娘親了,眼前的畫面居然就變得如此的淒涼,這麼久過去了,好像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人來看過娘了。她獨自一人在另外一個塵世,是不是會感覺到孤獨和哀傷。

白發爺爺見到此情此景,心中越發感傷,他默默無語,只蹲子用那雙遍布溝壑的手將山丘上的雜草一棵棵拔去,她不應該被這堆枯黃掩埋,她曾經是那麼的耀眼,可如今卻面朝黃土獨自哀戚,她不應該被如此對待。白發爺爺越看越心傷,越發自責。

看到白發爺爺蒼老的雙手用力的將泥土中的雜草摳出來,土中碎石將他手上的皮膚割破,鮮紅的血珠與泥土融在一起,柳青青再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她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消退過,時間並沒有改變什麼,更無法帶走一切。柳青青也立馬蹲下了身子,隨著白發爺爺一起拔著山坡上的雜草,想將這片荒蕪趕走。

沒有一個人言語,山坡上的幾個人至始至終都在沉默著,但大家都很默契的拔著地上的雜草,雖然沒有人說明,但大家都明白彼此的心意,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很快,山坡上橫生的雜草終于被清理干淨了,那座小小的土堆也坦露了出來,那樣簡單的一座黃土堆,甚至連一塊石碑都不曾立上。也許再過一些年之後,便再也不會有人知曉那座土堆里有些什麼,沒有人知道黃土里掩埋著的人曾經有過多麼轟轟烈烈的過去。

柳青青坐到土堆旁邊,熱淚早已經盈滿了眼眶,她極力的隱忍著,好不容易才沒讓眼淚滴落下來,因為她知道,娘親一定不會希望看到她的眼淚,所以她努力的展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像是娘親就在自己的身邊一般,柳青青將過去這些日子發生的點點滴滴都向娘親傾訴,有過痛,也有過笑,所有的酸甜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柳青青總是喜歡這樣,以前她還每天生活在柳葉鎮的時候就是這樣,三不五時的就會來到娘親的墳邊,將所有發生的大小事情都告訴娘親,仿佛她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從來都不曾離開過。

「娘,有一個人他想要見見你我知道你一定也想見他,很想很想,所以我把他帶來見你了,他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柳青青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娘親的耳邊輕聲訴說,「娘,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他了,你們倆好好的見個面吧,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都已經互相思念了太久太久了……」柳青青說完便站起了身子,她從白發爺爺身邊經過的時候,淡淡的微笑著告訴他︰「去跟我娘說說話吧,她等你很久很久了……」

柳青青沒有留在山坡上傾听白發爺爺到底對娘親說了些什麼,她一個人走到不遠處的空地上坐了下來,遠遠的望著白發爺爺的背影。他也坐到了地上,跟那座土堆靠得很近,他們一定是在互相訴說著想念吧?她不會去打擾他們的,接下來的時間柳青青都留給他們了。

十七年的離別,這期間的辛酸苦楚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

訾風還有明月公主也走到柳青青身邊坐下,大家都相對無言,但有時候默契正是不需要任何言語來表達。

一陣涼風吹過來,風兒吹亂了柳青青額角的碎發,柳青青不去管它們,任由那長長的碎發在額前肆意飛舞。頭發迷亂了眼楮,也迷亂了心智。

一朵小小的蒲公英正好落在了其中一縷碎發上,粘在了碎發上,風兒也吹拂不落。柳青青抬手將蒲公英捏了下來,放在手心,毛絨絨的有些暖意。風兒吹拂,手心的蒲公英便隨著風兒飄向了遠方,尋不著,找不到。

心間沒來由流淌過一絲傷感,但柳青青抬眼一看,又有好幾朵蒲公英隨著風兒吹了過來,抬手輕輕一接,有一朵蒲公英又落到了手心之上。柳青青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暖意,雖然極其細微,但柳青青已經很滿足了。

「蒲公英好多的蒲公英」明月公主第一個驚喜的呼喚出口,她站起了身子,在布滿蒲公英的山坡上翩翩起舞。烏黑的發絲隨著她的旋轉而舞動,幾朵調皮的蒲公英趁機躲到了發絲里面,隨著明月公主一起起舞。

柳青青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蒲公英果然很美,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愛。

訾風往柳青青身旁再挪了挪,他沒來由的朝她伸出了手,柳青青沒有躲開,任由訾風往自己耳畔別了什麼溫暖的小東西。

柳青青只是笑著,她並沒有問訾風那是什麼,她只需感受到那一縷輕輕的暖意就足夠了。

風兒沒有停歇,空中飛舞著的蒲公英也越來越多,一朵朵打著旋兒在空中飄搖,將這座荒涼的山丘點綴得格外的美麗。

「青青,你也過來跳舞吧這蒲公英太美了,就像之前我在南山島上見到的那座美麗的桃源一般,看到了就只想翩翩起舞了,其余什麼都可以不想」明月公主臉上的笑容份外的燦爛,她伸出手來邀請柳青青與她一起起舞。

柳青青不懂怎麼跳舞,但此時這已經不重要了,在微風中,在蒲公英的花園里,就隨著自己的心一起舞動就好。沒有雜念,沒有哀傷,沒有苦楚,有的,只是一顆向往寧靜的心。

柳青青多麼希望塵世就在這一刻停止,那些她心中渴望著不要發生的事情真的不會發生,那些辛酸苦楚也隨著風兒一起飄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用去想,再也不用為了它們而讓自己徒添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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