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魚這種事情,是怎麼也不可能輪到有活物恐懼癥的洛梨亞來做的。雖然基路亞也確實很想逼她來做倒是真的。
諾爾倒是還不至于著麼殘忍,可是他也提出了要女孩待在他身邊看著他怎麼做的要求。
「洛梨亞,一個要當廚師的人怎麼可以不會自己親手殺魚呢?」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正在長木桌前撩起自己袖管準備殺魚的男人,洛梨亞同樣也說不出任何反駁他的話。
可是女孩的心里卻還是難免犯著嘀咕的,‘就算是小餐館里的師傅,也會有切配師傅幫著在一邊打雜的嘛!’雖然這是女孩為自己開月兌而想出的狡辯,卻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呢。不過,尚且還在學習制作飯後甜點和點心的她,好象實在是沒什麼立場可以說這樣的話吧。
將洛梨亞鉤上的那條鯽魚按在厚厚的木砧板上,已經將魚先用重物敲暈的諾爾,已經拿著一把隱隱透出寒光的菜刀開始刮起魚鱗來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害怕被飛濺起來的魚鱗濺到的女孩,微微的向後仰著上身,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嘆息著。
「什麼?」專注著手中的活,諾爾一時並沒有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語。
「啊,沒什麼。我只是說希望魚兒能夠早死早投胎!」
「呵呵。」正忙著的諾爾並沒有和明顯在胡扯的洛梨亞深究下去,而是一邊笑著一邊極細致的,給極容易被忽略掉的魚嘴邊也仔細的去了鱗。
一直站在旁邊的洛梨亞眼看著男子動作迅速,干淨利落的就好像是個外科醫生一般。漸漸便有了點被驚到了的感覺。
「殺魚不狠下心是不行的。殺魚和做事其實是一樣的,一定要果斷!如果你明明已經打算要做了,下手的動作卻猶猶豫豫的。其實對被你殺的魚來說,也是一種殘忍。因為它所承受的痛苦,會比你狠下殺手持續的更大更痛也更持久!」
諾爾諄諄善誘著,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方法來開解女孩害怕活物的恐懼心理。可眼角卻瞟到女孩正一手拉著桌子,身體越發往後退的樣子。漂亮的青年便不禁暗自皺眉,心知自己的話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一會兒工夫,手腳如自己所說利落又果斷的諾爾。就已經徹底完成了所有殺魚和片魚的工作。將一塊塊切成白女敕的片狀的魚片碼進大盤子里的他,終于放下了自己手中明晃晃的刀。轉而端起那血污一片的砧板想往外走,卻被一直待在他們身邊的基路亞給攔住了去路。
「別扔,找個東西把這些東西都裝起來吧。會是很好的肥料。」
「呵,我是沒意見,就是怕洛梨亞會受不了。把這個埋在土里,我怕她以後都不敢進花棚了。」像端盤子那樣一手端著砧板的俊美男子調笑道。
「……知道了,那就浸在水里,用水澆灌泥土吧。雖然效果差點,總比沒有的強。」看著桌邊的女孩惶恐的望著自己的雙眼,連一貫都習慣執著己見的基路亞也無可奈何的做了讓步。
現成的魚片已經放在了自己的眼前。血腥的修羅場也被打掃的干干淨淨。功成身退的男人開始退到一邊。將表演的舞台讓給這個天生就很有烹飪天賦的女孩來施展手腳。
所謂的檸檬蜂蜜三文魚呢……不,現在或許更應該稱呼它為檸檬蜂蜜鯽魚排了。其實是一道制作十分簡單,卻又吃口極美味的菜色。
只見女孩先把蜂蜜,檸檬汁,醬油,麻油,辣椒粉和胡椒粉這些調料,先都混合在一起做成一個腌汁。再將女敕滑的生魚片浸在其中腌制。乘著魚片被腌制的空擋,落梨亞又在廚房里推放蔬菜的木頭菜架上,找了兩棵脆女敕新鮮的生菜剝成片狀。還隨手挑了兩個胡蘿卜出來,連同生菜的葉子一起放進清水里洗淨了。再單獨只將胡蘿卜切出圓片來,與生菜葉一起,放進早就煮沸了的熱水中焯熟以備裝盤。
做完裝盤部分的準備,女孩便架起炒鍋倒進少許的油,放入腌制入味的魚片開始逐個煎至金黃。
待到所有的魚片出鍋,被整整齊齊的放進鋪陳著生菜的盤子里。洛梨亞又開始將起頭就做好的腌汁倒入油鍋中加熱。等溫熱的煮汁被細致有均勻的澆在魚片上以後,再將焯熟的胡蘿卜片放在魚片邊上稍將點綴。一道散發著濃郁甜酸香味的美食就此宣告大功告成拉!
「恩,真的很好吃啊!」
被誘人的甜香味勾引的早以顧不上強求什麼餐桌禮儀的三人。都甚有默契的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就這麼坐在廚房的長木桌邊,就開始享用起屬于自己的那份美食了。連既不能算是野獸,卻也暫時變不成人的基路亞,也是用著後肢立在椅子上,前肢則扒著餐桌這樣可笑的姿勢,在大口咀嚼吞咽著盤中的魚排的。
而一向擁有美食家挑剔口感的諾爾,則好象也很滿意洛梨亞的表現。他雖然嘴中咀嚼與不斷填食的動作從來沒有停歇過,可卻還能偏偏在這當口優雅的進行著點評,「魚肉外脆里女敕不說,澆汁居然也能調制的這麼甜酸適宜。實在是烹飪功力的不凡表現!小洛梨亞,你絕對是天才,做料理的大天才!」
仍然在低頭猛吃的洛梨亞,听到男子的這一句稱贊卻幾乎要噴笑出來。心里卻想著如果真的是個才九歲剛學廚的女孩,這樣的調汁手段或許也真能夠被稱做為天才。可惜她不是,在穿越來這個魔幻空間之前,她可好歹也在現實空間里活了整整二十多年拉。廚藝別的不敢說,小小的調汁再要是還做不好那還怎麼活?
再加上來到這個地方遇到基路亞以後,她也好歹成為了一名小小的魔藥學徒。魔藥這東西最講求的就是要拿捏精準,那高標準嚴要求的勁頭簡直可以和做化學實驗一比高下。最近總是糾結在回魔藥水制作失敗中的她,每天苦練的無非就是各種原料成分的配比。雖然還沒練出個八九不離十的功力,可是調弄一個甜中帶酸的甜美醬汁,這樣的小事還是能做的八九不離十的。
「啊啊……,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就好了!」明明肚子已經吃的飽飽的美男子,卻還在意猶未盡的不知是感嘆還是抱怨的唉聲嘆氣。
「呵呵,好吃的東西本來就是要難得吃到才會覺得它好吃啊。如果每天都能夠吃到,那怎麼還會有珍惜的感覺呢?不就變成粗茶淡飯了嗎?」。因為早上剛剛在外面受了好一會兒的凍,如今能夠吃上這麼一頓既美味又充滿飽足感的午餐。連平時總是一吃完飯就會立刻起身收拾碗盤的洛梨亞,也開始賴在椅子里不肯起來了。
「我寧願把它吃成粗茶淡飯也想每天都要吃到啊!」一旦涉及美食就會變的連人也幼稚的諾爾,開始一邊用支在桌子上的右手手掌撐著自己的下巴。一邊視線向下低垂,看著自己平放在桌子上的左手食指‘噠噠噠’的敲擊著桌面。
「怎麼了?」像一頭真正的狼那樣,正在用自己長長的舌頭舌忝過盤子的基路亞,好象是發現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在間歇間如此問道。
「恩,我在想。洛梨亞的恐懼癥雖然看起來無藥可救,卻也沒嚴重到光看就會暈倒的程度。」面露思索之色的青年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若有所思著的樣子。
「恩,所以呢?」從剛才就隱約意識到了男人要女孩看他殺魚是有意圖的幻獸,又開始用舌頭清潔起自己的狼嘴來了。
「所以,我想或許我可以教她使用魔法。效果可能會比你教她練箭有效。」諾爾仍然在淡淡的笑,眼神卻很是游離。
「魔法?!我要學我要學!」立刻來了勁頭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高高的舉起自己的右手。歡欣雀躍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都極好的表達了她超級有興趣的學習意願。
但是……誰也沒能接她的話。在諾爾和基路亞之間,竟然升起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夠懂得的沉默。
「你確定?不是還在猶豫嗎?」。基路亞突然諷刺道,「就不害怕教會了她將來會後悔?」
「呵,我倒不擔心這個。反倒是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吧?洛梨亞根本不是你想要的。」諾爾游離的眼神終于重新聚焦了起來,卻甚是少見的也開始諷刺回擊著對面的銀狼。
「什……什麼想要的啊?」微微紅起臉來的女孩獨個在那里不好意思起來,「別……別瞎說。」
可惜她的嬌羞根本無人欣賞,墨綠色的狼眼里迸發出不肯服輸的 勁,基路亞繼續用冰冷的語言重整旗鼓的攻擊著,「哼,魔法跟弓箭一樣都是遠程攻擊!她連用弓箭都不行了,用你教的魔法難道就能不被魔獸追的滿地亂跑了嗎?!」
「呵。你也不想想。弓箭射到對手身上,會造成多麼直觀的視覺效果啊?萬一射偏了反撲過來她當然會害怕拉。魔法的效果就比一箭穿心的刺激要小上許多了。如果是火系魔法頂多就是被烤焦,水系呢更好,直接用暴風雪凍住。最最完美的就是土系了,直接發隕石砸死。只要不見血,她不忍心傷害動物的慈悲心腸也能少受些譴責。自然也就更容易下手些拉!」姿色端正的諾爾甚是得意洋洋起來。一副你歇了吧,肯定說不過我的表情。
「唔,對喔!如果是這麼說的話,我說不定也可以跟魔獸單挑呢……。」基路亞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邊的洛梨亞卻已經不斷用手磨蹭著自己的下巴連連點頭贊同道。
「看,小洛梨亞也覺得可行!」勝利者諾爾完全不給對手企圖扳回局面的機會,緊跟著就開始跟女孩談起條件來了,「教你魔法是沒問題,不過我有個條件,你一定要答應!」
「啊?條件?」不知道對方會提出怎樣的條件來為難自己呢?有點犯難的女孩禁不住面露出苦色來。
「放心,我的條件很簡單,你也很容易就能辦到!」諾爾這次換了左手去撐住自己的下巴,滿臉笑眯眯的注視著女孩,「我要你每天都乖乖的給我們做好吃的,一日三餐都不許少就是了!」
「什麼呀!」總算松了一口氣放心下來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眼前面貌清秀的青年給盯的小臉微微泛起紅來。
這個時候,冬日的陽光正微弱的變成一條又一條斜斜射入的光束。正穿過大開著橢圓形窗戶照進廚房里來。被陽光照到的地方,甚至還能夠看見。有微小的塵粒正在空中,無聲且輕盈的漂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