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影響,不能被影響一定要鎮靜,鎮靜啊’
不斷在心里企圖催眠自己的洛梨亞,沉入水盆之內反復搓洗著,沾上灰塵的白壯蘿卜的雙手,依然不可避免的顫抖了起來。
‘該死的現在已經沒空讓你抖了’
這樣在心底暗暗咒罵自己沒出息的女孩,貝齒狠狠的咬上了直犯哆嗦的下嘴唇。開始把蘿卜從清水里撩出來,然後用力的甩動兩下再用抹布拭干。
‘搞…搞不好我剛開始就會被失去比賽資格的呢,怎麼辦才好?’洛梨亞猶疑著將視線轉向了一直安放在桌子上的那兩種類刀具。其中一件是專門用來削皮的細長小刀,另一些則或是刀尖如針般尖銳,又或特別做成了各種大小樣式圓頭狀的食品雕刻刀。
昨天上床前,洛梨亞曾經坐在床頭試了試。也不知道究竟是原本工具就手生,才會自然形成了那麼不順手的狀態,還是她心理作用作祟。總之,原本總算可以削剔的還算順暢的白蘿卜,竟然很不給面子的一次又一次斷連。
‘隨便了反正要是不用那個方法,估計我也過不了線。既然一樣都是要被淘汰,倒不如讓我來干脆的博一博吧’
女孩如此這般打定主意,便硬是將心一橫。心念浮動之間,手中便生出了一抹細長的尖銳物件。
「喂快看啊那個第一排左邊第三個的女孩子在干嘛啊?」看台上有眼尖視力好的年輕人,很快就發現了洛梨亞手掌之中,那塊握著的猶如名貴玻璃一般的利片,還奇異的不斷向外散發著裊裊白煙呢。
「那個不是菜刀吧?呀,快看她的手都紅了,還往下滴水呢那該不會是冰吧?」到底還是女孩子們細心,很快就有女生們在細微末節處看出了些須端倪。
「啊對了,我想起來拉那女孩在魔法大會上的最後一擊,就是握著一把冰刃刺向對手的咽喉的只不過听說,她在最後一刻讓冰都化成水了,所以也就沒真的殺死對手當時為這事還被瘋傳了好久呢」
「這麼說,那女孩手里拿來削蘿卜皮的,果然就是冰了?」
「是冰刀啊那女孩在用冰刀削皮」
當觀戰的看台上,有人發出這樣的定論之後很快,這個消息就像吹動在曠野中的風一樣,在人群中迅速傳開了。
‘該死’正在用銼刀使勁削去菠蘿體外堅硬皮層的愛瑪,和其他同學一樣,也听到了看台上越傳越大聲的議論之聲。她和其他人一樣,也不覺頓了頓自己手中的工作,伸長了脖子去瞧。
只見站在她斜前方位置上的洛梨亞,右手已經被慢慢融化開來的冰刀給打的濕透。可是她推進向前的手卻好象出奇的平穩,而且平削白蘿卜的手勢也變的詭異的越來越快越來越穩
「你們這都是在干嗎?怎麼還不去阻止那個明目張膽,在你們眼前就膽敢違反比賽規則的小妮子?」
就坐在三位評審身後的富商伍斯豪特,也就是愛瑪的父親。果然是立刻就坐不住了。他肥碩的焦急的微微離開了,自家保鏢為他鋪上的舒適軟墊。右手手掌里依然柱著名貴之極的奢華手杖,另一手則緊握成拳在半空里惱怒的揮舞著,「取消她的資格啊,傻蛋她犯規了」
「庫這個鎮上居然還有敢命令鎮長干嘛的人在這啊而且還叫你傻蛋好厲害」突然大聲怪叫起來的專業評審庫駱.艾斯瑪,忽然就站起來踢掉了自己腳上的那一雙鞋子,露出純白的毛襪一下子跳躍上了軟椅的椅面之上,「好厲害,大開眼界,在王都絕對看不到回去以後一定要跟皇帝陛下,當作有趣的游學見聞好好炫耀一下」
「這…這個,艾斯瑪廚師,您誤會了伍斯豪特先生怎麼可能命令在下應該做什麼呢。這個,先生他只是性子太急了一點,又想趕快提醒一下鄙人,應該要好好的執行評審官應盡的義務而已。」在王都陛下御前據說也十分得寵的天才少年料理師面前,可說是已經完全丟光了顏面的勞倫斯鎮長。只得滿頭是汗的厚著臉皮為自己自圓其說起來,「好了,米拉夫人。請快點命令您學校里的老師去取消那名女孩的比賽資格吧。」
「這個…,雪梨。」米拉夫人早已恍惚記起,台上那個正被議論紛紛的女孩。就是一年前和自己曾經在亡夫最愛的天台花園里,一同喝下午茶的有趣小女孩。她雖然有心想要袒護,奈何當著這麼多觀眾根本有心使不上,更兼有鎮長和伍斯豪特在旁虎視耽耽,就更不好有偏袒之意了。只得以眼神示意一直站在庫駱身邊站著的雪梨去按章辦事。
「對不起,米拉夫人。請恕我不能照您的意思去做。」
用眼尾掃了一眼得意洋洋,將他的胖重新擱回軟墊上的本鎮富商。雪梨的表情卻顯得極冷,且居高臨下著。
「混蛋難道你的眼楮是瞎了嗎?還是你想明目張膽的偏袒那個,隨便就把魔法加進到烹飪里來的可惡丫頭?難道你就沒看到?她現在不是在用菜刀,而是拿一把魔法冰刀在削蘿卜嗎?」。伍斯豪特先生再也顧不得禮儀,也顧不上周圍那些正不斷用厭惡的眼神照射他的鎮民,心理會對他是怎麼個想法。
「看見了喔,大叔不止我和我師姐看的清清楚楚。大家也一樣看的很清楚,對吧?」還像只青蛙一樣蹲趴在椅子上,反向著面對著伍斯豪特的庫駱。突然大聲的把雙手圈圍在嘴邊,問著那些明顯從他出現以後,就有意無意瞟著他向這邊的,而幾乎放棄了觀看比賽的支持者們。
「是的看的清清楚楚的喔」立即有女孩尖叫著回應他,雖然也不乏有七嘴八舌接話的男人就是了。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這個女人居然敢無視我們的命令,還袒護…。」
「不對喔大叔師姐可沒袒護任何誰,這點你最好搞清楚」剛才還嬉皮笑臉著的庫駱,突然就可怕的陰沉下了臉。
那雙原本就十分銳利的眼,直盯的火冒三丈的富商益發焦躁不安。那眼神讓他有種很反感的感覺,仿佛犯了錯的人是他一般。
「這個王國大陸上,可沒有一條法律規定,做菜時要使用的工具一定要是什麼樣子啊。你要是願意,以用水瓢炒菜,用石頭殺魚都行啊」又開始興奮起來的庫駱開始站在椅子上,擺出各式各樣奇怪的肢體動作,「真好呢~我也想試試用魔法做菜,等一下結束以後請洛梨亞小姐也讓我試試拿冰刀去皮切菜吧?啊啊,好期待」
「瘋…瘋子」被眼前這個據說是天才的少年廚師,瘋癲的反駁堵的壓口無言。伍斯豪特只得憤然轉而對其他兩位評審施壓了。
「喂,勞倫斯。你該不會也想跟這個瘋子一樣…。」
「伍斯豪特先生,請注意您說話的的口吻別忘了庫駱是代表著王都御廚房的廚師,才來這里擔任本場技能競技評審的。您稱呼這樣一位天才為瘋子,還是侮辱皇帝陛下的寵臣,對王室是不是也太不尊敬?」對于軟柿子一樣的鎮長,還有一直以來都長期接受著,這個銅臭商人資助的本校校長。雪梨知道不好好敲打敲打他們,最後庫駱這個評審一定會形同虛設。他本人倒是只要用好看的好吃的,就什麼都不會在乎了。
可是萬一今天師弟被人硬生生被人壓下一頭,將來師傅要是在王都听聞了此事…師尊的怒氣,一定會十分可怕。
「也…也對,伍斯豪特,您不必那麼緊張,就算拿冰刀削蘿卜又能怎樣?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對令愛是不可能會有影響的。」另一頭的鎮長一听果然警醒,知道庫駱不是他們輕易能夠招惹了的人物。便連忙頻頻使眼色給後排的伍斯豪特。要他千萬不要再語出不敬。
「哼。」伍斯豪特到底是個精明的商人,也知道雞蛋不能硬踫石頭的道理。故而臉上固然憤憤不快倒也不再做響了。
「快看呀真美,那女孩削下來的白蘿卜,在盤子里變成一大朵花了。」忽然,離他們不遠的階梯看台上,有個年輕的少女正使勁地拉扯著自己身邊的同伴的臂膀。手指盈盈的指向台上,縱然是吵翻了天也依然如入無我之境不斷削著蘿卜的女孩。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搞到那種猶如綠葉一般,完全清脆的翠綠色五瓣碟盤的。那純白輕薄的蘿卜層層又疊疊,開始逐漸在那盤子的中心被堆砌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她輕輕微移著雙手的巧妙手法,竟然能讓一朵美不勝收的純白花卉,逐漸整個的盛放在了碗蝶之中。
「是怒放的牡丹啊雪之牡丹」一向整日里與花卉們為伍的米拉夫人,平日里對各種花兒的模樣自然相熟的很。一眼就認出了那花的形狀與真名。
‘沒想到,洛梨亞的手藝,居然已經能精進到這樣的地步了。’
身為洛梨亞導師的雪梨,此時也是吃驚不小。她之前每天都有看這孩子用普通的刀做這株牡丹,總覺得技藝不過拙劣爾爾。今天卻居然可以突然做到如此純熟的地步,又怎能不叫她這個當老師的又驚又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