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空氣聞起來不僅渾濁且泛出陣陣的酸臭,時常令人有想要作嘔的沖動。
被綁在木樁上連著毒打了數日的洛克,感覺自己身體里的疼痛,已經深的不僅像是從皮膚與血肉里傳出來了似的,那隨時都在令他懷疑下一秒就可能死去的疼痛,就像已經深入到了神經與骨髓。
「喂,小子看不出你這麼副身板,居然還是塊硬骨頭」正拿著鞭子對他嚴刑拷打的胖子,像是又一次失去了耐心。用硬邦邦的鞭子無情的將他無力低垂的下巴給狠狠支了起來。一口滿是腥臭氣味的唾沫星子,吧唧一下就狠狠的吐在了他早就面色慘白的臉頰上。
「小子,我勸你機靈點,咱們老大已經發下話來你再不說,咱們兄弟可就往死里整你了。」那不僅面目丑陋,連行為舉止都粗魯不堪的胖子。像是打雷一般大聲嚷嚷的嗓門,讓他口中的恐嚇與威脅听著更添加了幾分嚇人的味道。
被抓進來之後,不要說是進食,甚至連水都沒給喝上過一口的洛克。早已經被抽的赤luo的胸膛上盡是層層疊疊的鞭痕了,此刻的他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能用來回答這身形肥碩的猶如一頭肥豬的逼供者。昏昏沉沉的被男人大力的拍打著腦門的同時,已經兩眼一翻又支撐不住暈死過去了
「哈又暈了」
「大哥說的都沒錯這家伙不用火鐵夾好好燙燙,是不會知道咱們的厲害的」一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邊看胖子行刑的男人。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步走到酒窖的正中間,那里正擺著一只碩大的火爐。男人握住僅僅只有手柄被在外的一火夾。等到他將那火夾從燒的血紅的煤炭堆里抽出來的時候。特意做成了扁平狀的火夾頂端,還有絲絲向外冒著裊裊蒸汽的熱氣在周圍飄著。
「這家伙被咱們兄弟倆連抽了這麼幾天,要是再加上這火燙的夾子恐怕小命會保不住了喔」胖子不無憂慮的說了一句,打死了人他是不怕,就怕壞了大哥的事到時候他自己的小命也要不保。
「你哪來的這麼多話?這家伙的嘴硬的就跟死蚌似的撬都撬不開。出錢的那個大主顧為了咱們到現在還不能從他嘴里,挖出一星半點他想要的東西正大發脾氣呢。大哥都急了,再這麼拖下去,恐怕兄弟們這趟的買賣就全黃了」
「可萬一這小子到死都不說呢?我瞧他的樣子倒像是想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外號就叫‘肥豬’的流氓有些訕訕的模了模自己肉感十足的鼻子。他在長刀疤麾下干刑訊逼供這已經不止一年兩年了。被吊上眼前這副木架子的人,到底能不能在他手下乖乖開口,漸漸的他也算是琢磨出了經驗。常常剛上手沒幾個小時就能憑著經驗,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十分不湊巧的,他恰恰就感覺這次遇到的這個家伙,就是那種到死都會死扛的主。
「我看大哥的意思是都想好了,就算挖不出大主顧像要的東西。到時候把打死的人往人家那里一送。咱們雖說有辦事不利的罪,可到底也算是盡力了……。」另一個男人也是久經這行浸潤的,肥豬都看出來的事情他豈會不知。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最頂端的酒窖門突然就被人像是急鼓重捶似的拍了個震天響。一時之間倒真把這兩個一壯一肥的混混,給嚇的心肝兒顫了好幾顫。
「靠哪個混蛋王八羔子……」肥豬怒極,眉眼一豎便大聲罵起人來,只是難听的話剛出口,地窖門卻被人猛然拉開了。
「快……快逃命啊」
那伸頭進來的流氓臉上盡是慌張與驚恐,心急火燎的嚷完這麼一句。便整個消失在了微微斜開一寸的木門前。
地窖因為挖的極深的緣故,平時只要上頭木門一關,樓上酒館再噪雜也能一概充耳不聞。這也是為什麼長刀疤,會把原本好好的地窖給改成地牢使的緣故。被抓來的苦主就算在這里叫破了嗓子,上頭來喝酒的酒客也是絕對听不到的。
現在酒窖厚重的木門被那上頭報信的小羅嘍給拉開了數寸。噪雜的打斗聲和摔破盤子,撞飛桌椅的驚人動靜就全立時直傳的傳了下來。肥豬甚至能從那敞開的門縫之間,隱約的看到有兄弟被打的從那門前飛過。
「MD,哪兒來的混蛋這麼大膽,居然跑到咱們這兒來砸場子?TMD活膩味了吧?」
眼看著身體肥碩的就像是數個臃腫的游泳圈齊齊套在身上的肥豬,滿口里罵罵咧咧的氣沖沖的攀爬上了石階。身材壯實臉卻出奇平庸的男人倒沒開口攔他。只是回頭稍有顧慮的看了一眼,還暈死在木樁上的洛克。
而肥豬則已經爬完了所有的樓梯,氣勢甚是雄壯的抬起腳來用力的踹開了地窖的木門。上面酒館里傳下來的打斗與慘叫聲,便覺著比剛才更喧鬧了幾分。
「娘的,我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主呢,原來不過是兩個女乃女圭女圭小子,先吃你肥豬大爺一鞭」整個圓滾滾的身體都擋在了門前的肥豬,嘴里尚且說著話身體與手腕已經同時發力。地下把火夾胡亂塞回熱炭里去的男人,則不覺眉心緊皺。
那男人一邊急忙反身踏上向上的石階,一邊心里在還被深深的驚訝與疑惑給死死糾纏著。肥豬口中嚷嚷著來尋仇砸場的,不過像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可是上頭這樣的一副雞飛狗跳,倒像是上頭的兄弟全都擺不平他們的樣子。
‘這怎麼可能?’並非男人自負,就算底下的兄弟或者技不如人。可他們的老大長刀疤,今晚卻也歇在酒館里連帶的小包間里。上頭鬧成這樣,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他沒道理會睡的那麼沉,到現在還沒察覺到動靜的。
‘別說是兩個,就算來兩百個兩千個。以大哥的好身手只要出來哪有擺不平……?’
男人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巨大撞擊聲給生生打斷了。剛才還疾步奔跑在石階上的他,本能的站住了腳。幾乎就在擦著他臉與身體的地方,忽然有個黑影直墜的墜下,隨之傳來的是淒厲的慘叫與重物轟然墜地的巨大響動。
男人微微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稍稍斜伸出頭去,結果便看見在被石塊砸的完全崩裂出一個淺淺坑洞的地上。肥豬正瞪大著一雙如牛鈴一般的大眼,直勾勾的仰躺在那里。後腦勺更是已經被摔破了,正不斷向外留著鮮血。只是人還沒完全咽氣,正在那里仿佛抽筋似的不停手腳抽搐呢。
「太好了,找到啦」一聲嬌女敕清脆的欣喜歡呼突然就從男人的頭頂上傳來。驚恐萬分的男人連忙一仰頭。看見的竟是一個身穿純白毛絨長外套的女孩,正站在剛剛肥豬還好端端站過的地窖門口。那女孩的眼神只短短的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毫無顧慮的微微側轉過身去。
「基路亞,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喔長刀疤沒撒謊,洛克還在這。」
「了解這麼說,可以殺了他了吧?」酒館里回應著這小女孩的聲音,則听起來既隨意又漫不經心,還隱隱的帶楚那麼點任性的味道。
「啊,可以呦」女孩用快活且同樣隨便的語氣笑道。
「大……大哥」
石階上的男人立刻听到了樓上。許多兄弟發出的充滿絕望的叫嚷聲。听上去像是這個女孩的同伙已經擒住了他們的老大,且正要痛下殺手男人不覺大吃一驚,瞬間便又發狂似的在石樓梯上狂奔了起來。
原本想要使出一招擒拿手制住站在門邊上的這個女孩。可當男人的手向前狠狠抓去的時候,卻著實的抓了個空。立時陷入呆楞與不明所以中的他,本能的跨完最後一階台階後。後腦勺卻想被什麼東西,給重重的向前踢了一腳。
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男人,立刻就不受控制的臉朝下向前,重重的倒進了酒館里的廳堂之內。額頭因為正巧狠狠的被磕在一張橫倒的椅腳上,而瞬時暈眩了過去。
「基路亞,殺人就殺人你居然還把人家的心髒挖出來玩,也太不人道了吧」暗咖啡色的牛皮靴邊,就像是長出了兩瓣透明的水藍色翅膀。原本有些像武俠小說里的臨波微步,用來懸浮于水面上的魔法,此刻倒成了洛梨亞用來拿別人腦袋當球踢的絕好助力。
只見她人剛一輕盈的從半空中輕松躍下。腳尖觸上酒館略有污漬的地板,那憑空生長出的透明小翅膀,便立刻奇跡般的消失不見了。
而被她點名批評的銀發男孩,則帥氣的只邪邪勾起自己一邊的唇角。仍像只隨時就要縱跳的青蛙一樣蹲在長長的木制吧台上。
只見他左手輕輕一推,剛才還被他挾持住的男人就像根被推到的火柴棍似的直直的向前倒去。而他微張著舉高的右手里,則生生的握著一件仍然不斷溫熱且跳動的東西。
「啊啊。可惜這一招變成狼的時候不能用啊」右手五指猛然用力收緊,毫不留情捏碎了掌中物的基路亞。實在有些不無遺憾的慢慢從吧台上站起了身,那一刻他臉上倨傲之極的神情,就好像是個君臨天下的魔王一樣。無不讓那些在場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地痞流氓,皆感覺驚懼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