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薔薇小鎮偌大的市政宴會廳里,這一天晚上不僅燈火通明。而且放眼望去穿梭在奢華大廳里的全都是些身穿精美華服的上流社會人群。
「羅納爾夫人,您今晚能夠賞光來參加舞會,這實在是太好了」
原本手里正端著一杯香檳在和兩三個男女聊天的中年男人,一看到被兩名侍者同時拉開的金色大門外走進來的那位貴婦人。就顏面帶笑的連忙道了聲‘失禮’,向著宴會廳大門的這邊急急趕了過來。中途正巧遇到一個手端著托盤在巡場的服務生,那男人順手就把喝了沒幾口的高腳杯往那侍者手中托盤上一放。然後一邊仿佛是出于緊張似的搓揉著雙手,一邊急迎了上去。
「費歐羅鎮長,晚上好」那名分明就把自己的臉給粉刷的跟堵白牆似的,活月兌月兌一副歌舞伎模樣的貴婦人。在微微露出頗有些驕傲的笑容同時,也向著身材有些微微發福的鎮長友好的遞出了自己的右手。
「晚上好,夫人舞會都開始那麼久了,我還以為您今天沒辦法出席了呢。」
輕輕用左手握住了那名婦人的手,男人右腿微微向後退上了那麼一步。躬身行禮的同時,右手則在身體邊上無形的劃出了一個半圓,最終將自己右手按在了胸前以示恭敬。
把滿滿一頭的長發,全都雍容華貴的盤到了頭頂上的羅納爾夫人。十分滿意的眼看著這位新上任還沒能滿上三月的鎮長。禮儀萬分周到的唇瓣在離她白色的蕾絲手套還有好幾寸的地方就戛然而止著。
「費歐羅鎮長,我想你一定還記得我的女兒吧?」眼看著微胖的男人直起他鞠躬行禮的身子。羅納爾夫人便立刻迫不及待的介紹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兒,「愛麗莎,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我們小鎮上最近剛得到升遷的費歐羅鎮長。」
「您好……鎮長。晚安。」那名身上穿著純白式公主紗裙的小姐,一看見年齡都快夠格做她父親的費歐羅看向自己。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耳朵和兩頰上就已經極飛生出了極明顯的紅暈。不過她畢竟也是嚴格受到過禮儀教的大家閨秀。就算再怎麼害羞內向,該有的問候和行禮也是絕不敢敷衍馬虎不做的。
‘要不是她母親介紹,我恐怕一點都看不出她居然是羅納爾家的小姐。’
就算心里正在非議著眼前這位。看上去做派完全畏首畏尾怯生生的小妮子。新鎮長費歐羅的臉上也依然能夠做到不叫任何人看出痕跡的滿臉堆笑。
不過,這也實在不能怪罪費歐羅為人太不地道。
實在是這位穿著一身龐大雪白公主裙的小姐,本人的樣子生的著實太過單薄了些。套在那件大大的舞裙里,就像是個硬向穿上大人美麗一副的孩子似的。再加上她長相本就一般,女性特征發育上又顯得那麼不盡人意,與其說今晚像是個盛裝打扮而來參加舞會的千金小姐,倒不如說更像是個戰戰兢兢走錯門的侍女。
「天那我居然真的看見羅納爾家那個討人厭的寡婦了。她還真帶著自己生的那個干癟四季豆來了啊」
正對著大門口,不但因為距離遠。而且中間還隔著一整排正翩翩相起舞著跳圓舞曲的人群。一起坐在精美長椅上聊天的幾名婦人們,開口想要編排起她們都討厭的女人的時候,就完全沒有了想要壓低嗓門小聲談話的意思了。
「哈,親愛的你到現在怎麼還能說出這麼天真無知的話來那個女人當然會帶著她的女兒來誰不知道她當初還年輕在當姑娘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鎮子上最有野心的女人了?」
「可不是,可不是?要不然以她的出身怎麼可能有辦法嫁給足足大出她一輪去的羅納爾?不就是看準了羅納爾的錢嗎?」。
「沒錯而且羅納爾比她年紀大,身體本來就是出了名的不好要不是後來老天開了眼,讓她硬是懷上了愛麗莎這個小丫頭。這個女人原本打算等羅納爾一死,就再找個年輕的小白臉來相好的如意算盤就真要成了真了」
「所以她現在不是又在盤算著,想要盡快把他那個不止是膽子。連樣子都跟小倉鼠似的拖油瓶女兒給嫁出去嗎?」。
「哼,我只好笑愛麗莎那個丑丫頭。連鎮上家世稍微好點的大家子弟都看不上她。她那個一點點羞恥心都沒的母親,居然還異想天開的想要讓她被庫拉爾王子給看上」
「可不是嗎?你瞧你瞧,費歐羅鎮長已經被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纏不過,答應替她們引見王子殿下了」
純白的精美長椅上,坐在最中間的那名夫人,一邊興致勃勃的招呼著其他與她同坐的婦人們向對面望去,一邊臉上堆滿的盡是看好戲般的刻薄笑容。
剛剛還在你一言我一語說盡別人壞話的女人們,果然全都立刻整齊劃一的閉上了嘴,轉過頭去望著對面。
只見身穿著一身黑色三件式晚禮服的新鎮長,已經把母二個帶到了整晚都沐浴在了整個宴會廳里許多人目光下的王子殿下面前。彼時身穿一身純白軍服,英姿颯爽的站在牆邊的王子殿下,正低著頭專注的向坐在一張獨椅上的小女孩說著話。新鎮長和那對母女的突然出現,顯然多少都有點打擾到了王子殿下的興頭。
不過拉庫爾王子作為塞堤亞的第三王子,在禮儀風範上的講究毫無疑問是十分完美的。就算費歐羅鎮長的突然出現和引見顯得是那麼的不合時宜。可是臉上立刻就浮現出完美笑容的殿下,一如既往的顯得既親切又溫柔著。
「哈真不敢相信,凱瑟琳這個女人居然敢這麼的無恥」
雖然眼前的視線不斷會被舞動著的人群身體,和女人們飄揚起來的各式裙裾給遮擋到。但是仍然能夠斷斷續續看到宴會廳那頭,王子一干人等之間都發生了怎樣互動的夫人們。終于很快就有人爆發出了尖銳之極的不滿叫嚷聲。
「可不是要是我是那個小姑娘的母親的話,看我不立刻撲上去抓花那對母女的臉」三人中,坐在最左面手中一直在搖著一把雪白羽毛扇的夫人。此刻竟然完全不管不顧的將扇子‘啪’的一聲合了起來。最要命的是她還在無意識的用手撕扯著扇子上的白色羽毛。仿佛自己在拔著的羽毛就是長在了那個名叫凱瑟琳.羅納爾的寡婦女人身上似的。
坐在正中的那個女人也是緊抿著自己那張薄削的雙唇。雖然一言不發著,但是光從她那雙不斷向外迸發出駭人目光的雙眼里,就能夠看出她的怒氣是有多麼的高漲了吧?
也難怪這三個女人會表現的如此生氣,因為拉庫爾王子殿下本人。此刻正因為羅納爾夫人冒昧的提出的建議,而不得不禮貌的牽起愛麗莎.羅納爾的玉手步下舞池
就算是像拉庫爾殿下這種能夠將一切不快,都用完美的禮儀教條給硬生生壓下的王子。臉上也禁不住在這時顯露出了明顯的不快。
「有什麼好奇怪的凱瑟琳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前幾天跟我們一起喝下午茶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嗎?拉庫爾王子就算再怎麼跟那個叫洛梨亞的小女孩走得近,她都只不過是個退了役的步兵中尉家的女兒。別說她父親本來的職位就不夠看,現在做了魔獸獵人這種職業的,就更沒希望了。」
其實現在坐在這里的三位夫人,前幾天哪一個心里不都對凱瑟琳.羅納爾的這番話深以為然的?她們雖然全都很討厭作為富商遺孀的凱瑟琳.羅納爾。可是感覺更無法忍受的恐怕就是王國身份最最尊貴的王子殿下,居然會和一個從家世到身份背景全都比她們自己女兒還要差上一千百倍的小姑娘交往甚密吧?
但是,這些之前無比期待今天這個夜晚,企圖想要把自家的女兒介紹給殿下,甚至已經開始幻想殿下說不定也會剛巧看上自己女兒的夫人們。卻每一個都在剛剛令人感覺焦躁的等待中被破碎了美夢。
就算鎮上年輕待嫁的少女有幸能被帶到王子面前給引見。拉庫爾殿下卻始終沒有和這些或身份不錯,或家世背景雄厚的名媛佳麗們繼續深交下去的意思。從他和那個叫洛梨亞的小女孩一起登場以來,王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向要邀請誰共舞的樣子。
而現在一直無比熱衷的跟小女孩聊天的殿下,今晚的第一支舞卻硬生生變成了愛麗莎.羅納爾,這種四季干癟豆似的丑丫頭的囊中之物。不要說是那些今晚眼巴巴的伸長了脖子,在巴望著的名媛千金們了。光看這些貴婦人們的怨念,就知道羅納爾夫人母女今晚得罪的人一定多了去了。
而被拋下獨自坐在宴會廳那頭失去了舞伴的洛梨亞,唇邊卻忍不住勾勒出了些微的淺笑。此刻的她想要不幸災樂禍是絕不可能的。因為她比誰都清楚,整晚都在拿她當擋箭牌的拉庫爾。一旦開了這個先例,今晚要與之共舞的佳麗們就絕不會只有愛麗莎.羅納爾這一位了。
「塞納爾小姐,我听說你的身體還沒能夠完全恢復。與其勉強自己霸佔著殿下,來參加這種你也沒辦法下場跳舞的舞會。不如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好好休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