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軒澈拍案起身,盛怒之下,豈有忍耐之理。
跪地的三個侍衛頭埋得更低了,完全是貼著地面。
屋外的雨也漸漸小了,一絲絲的掛在空中,千絲萬縷,連綿天邊。
紅袖佯嗔,秋波流轉思張敞;黛眉長斂,春色飄零別阮郎。
「三皇子,今天二皇子差人來了,說是請您過府一敘,沒見到您人,被我打發回去了。」
站出來的是安管家,再不出聲,恐怕今天這事是越演越烈了。
「什麼時候的事?」目光轉移到安管家身上,墨軒澈又緩緩的坐了下來。
「就在上午您出去的那伙兒。」對上墨軒澈的眸子,安管家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可有說什麼事?」墨軒澈手撐著額頭,擋住了臉上的表情。
這是一個台階,墨軒澈就順著下了,這事他也不想再出什麼岔子,在場的也沒幾個人,這事交代一聲也不會傳出去,別為了這事,又惡化了兩人的感情,這是他不想的。
「沒說,只說是邀您過府一敘。似乎是什麼重要的事。」安管家壓低了聲音,揣測著墨軒澈的想法。
「急事?那我去一趟,這事我回來再處理。」
安管家跟了自己這麼久,果然是最能猜中自己心思的人。
在這微妙的關頭,安管家的話無疑是最好的台階。
「那我叫下人去備轎子。」安管家行了個禮,望了望屋外的細雨,這天說變就變,這雨一會大一會小,真是難測。
「不用了,我走著去。」看安管家準備出門,墨軒澈站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已經多了把扇子,一手捏著扇端拍打著另一手心,嘴角邪笑的樣子,已不復先前的滿身戾氣。
「是,三皇子。」
墨軒澈掃了一眼屋里的幾人,給了安管家一個眼神,安管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是要自己善後,用方法堵住這幾人的嘴,當然除了王妃……
直到墨軒澈的青衣消失在遠處,安管家才回過身來,地上跪著的三人,兩個微喘著氣,另一個,卻是劫後余生的得意。
「王妃,可要替這位公子收拾下屋子?「
「我已經交代下去了,我還有些事要交代給司知,等下你帶著他去庫房領白銀千兩,就說是我說的。「
安管家听了到還好,跪著的三個人可就不同了,想想這怎麼的突然就得了白銀千兩,是千兩啊,夠自己一輩子吃喝玩樂不干活了。先前還以為是圖個面子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真有,屋中間跪著的兩人一副打死我也不相信的表情,想想以前跟自己一樣的人居然一下就發達了,這心里不是個滋味,說不準以後還能當個富商,那真是不用愁了。一時間,羨慕嫉妒恨,在心里越積越重,自己怎麼就沒這麼好命啊……
跪在上官清秋身後的人更是驚訝,已經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臉上抽搐著,抬著頭仰視著上官清秋,仰慕又激動的眼神,只差沒流出哈喇子了,看得上官清秋心里一毛,這家伙,莫不是高興瘋了吧……
「大膽,王妃開恩,更是賜你白銀千兩,還不謝恩,竟這般直視王妃,實是不敬。「每每這個時候,沖出來喋喋不休,諄諄教導的總是安管家……
安管家……你真是無處不在的神人啊……上官清秋心里感慨著,嘴上也不放過︰「管家,你先下去吧,我先交代他點事。「
對安管家說話,她還是要客氣的,一是安管家是老人,尊老愛幼,二是從安管家與墨軒澈的對話,她也听得出來,安管家從始至終,都是自稱過一句奴才,只有他,是這府里唯一自稱我的,這關系,遠遠超過了下人與主人之間的關系……
「是。「
安管家對著還在幻想中的兩個侍衛使了一個顏色,沒想到這兩個已經是鬼迷心竅,眼里仿佛全是金銀財寶,對著安大管家的這個眼色,愣是沒表示。
安管家無奈上前給了兩人一人一腳,才把這兩個白日做夢的家伙拉回了現實。
兩人一回過神就看到安管家平時和藹的臉都烏雲密布,心里又是一個千萬丈的落差,您老心里不高興沖我們發什麼火啊,怎麼無端端的就我們倆這麼倒霉,要啥沒啥,還淨是挨打看白眼……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了,這一刻,他們很羨慕嫉妒跪著上官清秋那里的同伴,不,不該說同伴,人家已經是有白銀千兩身家的人了,哪比自己……這一想,更是忿忿不平……
「是,屬下告退。「兩個侍衛極不情願的站起來,才發覺腿已經麻了,揉了揉腿,一臉的失落,像極了兩個被冷落的怨婦,真是什麼事都倒霉,害自己跪了這麼久,卻一點賞賜也沒落到……
這才才揉了兩下,安管家就已經出了屋子了,兩個不敢拖拉,也顧不上揉了,一瘸一拐的跟在安管家的身後出了院子。
人一走,這屋子又靜了下來。
一個昏迷的,一個跪地的,一個一臉沉思的。
三個人,把這屋子襯托得越發寂靜。
「你可有學過武藝?」上官清秋打破的沉默,詢問起那侍衛起來。
「學過。」侍衛確實以報,不敢隱瞞,這王妃,可是自己的恩人,不但救了自己一命,更是賞賜白銀千兩,讓自己與妻子不愁生計。這樣的大恩,怎可欺瞞。
「身手如何?」上官清秋實在是受不了司知那狂熱的眼神,只好滿屋子轉悠起來。
「可敵六百斤的水牛。」提起這話,司知有些自豪。也是自己一次機遇,發了善心,救到了位江湖賣藝的高人,看自己是可教之才,才傳了自己這一身本事。
「那以前做過什麼?」還不錯,上官清秋心想著,應該能當這一大任。
「不瞞王妃,屬下以前做過那雞鳴之事。」司知自豪的臉上掛上了愁雲,只希望王妃不要嫌棄他無能才好。
「哦?梁山君子?可有犯什麼案子?」看來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想想也是,沒些本事,怎麼當得了這王府的侍衛。
「沒有,屬下只做過一次,實在是生活所迫,不堪回首,終生的污點啊。」司知叩首,不敢抬頭,堂堂七尺男兒,做這等丑事,叫他怎麼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