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雛菊,聖潔、天真無邪的代表。
如果,一個擅長讀魂術的人在窺探另一個人靈魂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是小雛菊,那麼,無論是誰都會大吃一驚的。因為,一個人,不管多麼偉大無私,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陰暗的一面。從來,出現小雛菊的概率都很少。但,但慕容夕嵐居然是小雛菊?!千年,她已經修煉到可以隱藏靈魂的黑暗了麼?師父,都還未做到那一點!
眼見著初晴愣在那里,慕容夕嵐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在怕麼?」
「我怕什麼?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完成你的復國大業,我收集我的魂魄,你的法術長進了管我什麼事?」
「哦——」慕容夕嵐拖長音,像是慢慢想起什麼,「剛才遇見的時候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回來嗎?我應該沒告訴你我此行的目的吧?」
「你,你的目的是什麼?」初晴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如果,如果慕容夕嵐要對自己不利,以她的法術怕是抵抗她不過的。
「呵呵,」慕容夕嵐略帶深意的笑起來,「我要你現在的位置!」
如遭電擊,初晴身體搖晃的厲害,末了還退後了兩步。她的位置?微雲閣俗家弟子中的大師姐的位置?
微雲閣,女子門派,分為道家弟子和俗家弟子。構架與峨嵋派無異。以絕高的輕功以及劍鋒極利的江離劍與闢芷劍聞名江湖。
「哦——」慕容夕嵐又拖長了音,「我想我是說錯了。」
「什麼?」初晴的心里燃起一絲希望。
「其實,我要的也不是你的位置。」
初晴暗暗長吁一口氣。
「我要的,」慕容夕嵐頓了頓,盯著初晴的臉仔細看,「其實是你的命!」
初晴臉色倏變,連忙後退十步,大聲斥問︰「為什麼?」
雨,又下起來了。豆大的雨點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砸下來,且伴著閃電。猛地一道閃電劈下來,將整個夜空都照亮了。
剛剛沒有閃電的時候,初晴也是可以瞧見慕容夕嵐的神情的,但這次借著閃電,她將她眼底的渴望與野心瞧得清清楚楚。
閃電過後,便是轟隆隆的雷聲。慕容夕嵐沉默了足夠久,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居然在打雷的時候說話︰「因為,我不想你活著!」
慕容夕嵐的聲音居然蓋過了雷聲?一個女子,沒有喊,只用平常語氣居然與雷聲同時說話,她何以有這麼大的音量?
唯一的答案便是她的法術精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初晴在雷聲後忽然就鎮定下來,嬌笑著︰「師姐,我們無冤無仇,你又何必這樣嚇我?是因為這個男子麼?我不要便罷。雖然覺得可惜,但總比失去性命好啊!我可不傻。」
「初晴,我看你是真傻!如果是因為他,我會讓你的迷魂草將他迷倒嗎?」。
「那,向晚,你究竟想要干什麼?」
「看,你一向如此,有事求我的時候便叫我師姐,平常就直呼我的名字。我就不喜歡你這一點,太假!」
「不要廢話!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
「呵呵,」初晴忽然全身放松下來,「這還不簡單,我不說便是!」
「沒那麼簡單!我從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死人。師父死了,接下來便輪到你了。」
說罷,慕容夕嵐便出手,指劍直劈初晴而來。白光將夜空再次照亮。那速度極快,還帶著劍氣,劍氣帶著風以及空中的雨一起向初晴撲來。
躲,已然來不及。身為微雲閣的俗家弟子中的大師姐,擁有微雲閣鎮閣之一的闢芷劍。但初晴卻未將闢芷劍帶在身上!她只道在夜里收集靈魂,還未想過會踫到對手。向來,只要迷魂草便無人能抵抗她了。
慕容夕嵐以為這一劍劈下去,初晴必死無疑,但,眼楮忽然被什麼迷住了……
火辣辣的疼,比胸口的傷還要疼!
毒!
慕容夕嵐這一閉眼,一遲疑,指劍偏離了原來的軌道,雖然劈了下去,但沒有傷到初晴半分半毫。初晴的身體向右將將挪動了一寸的距離。
再睜開眼楮的時候已是半炷香時間之後,慕容夕嵐原先黑白分明的眸子泛著紅色,和她的臉一樣。而初晴,早已從原先的地方消失。
「我不會放過你的!」慕容夕嵐咬著嘴唇,帶著憤恨道。
被大雨沖刷過的天空有著最干淨的顏色,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香味和泥土的氣息,有黃鸝鳥站在樹枝上悅耳的叫著。四月,果真是人間最美好的季節。
南宮謙在這美好的季節中緩緩睜開眼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茂盛的枝椏,有陽光從罅隙間漏下來。風吹著樹葉輕輕搖晃,這漏下來的陽光便也晃來晃去。恰恰有陽光漏到眼楮里,南宮謙便微微閉上眼楮。
腿很麻,南宮謙剛想坐起便有了這個感覺。他伸去去模,不想卻觸到柔軟的發絲。心里一驚,頭微抬——慕容夕嵐居然枕著他的腿睡著了!
唔,慕容夕嵐。南宮謙心里念著這個名字,視線便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背過去的臉頰上。已經異常熟悉的面容,甚至包括睡顏。在大理昏迷的半月,他日日去看她,沒有了凌厲的目光,不說她的野心,也沒有偶爾流露出來的孩子氣,慕容夕嵐像一個正常女子一般。甚至,甚至跟青城山的慕容朝煙極為相似!
這樣想著,南宮謙便小心翼翼坐起來,動作小心,並沒有弄醒慕容夕嵐。鬼使神差的,他的手竟伸過去,觸到她的臉頰。細小的陽光打在白淨的臉上,顯出淺淺的光暈,愈發襯得這張臉美。指月復剛觸到,南宮謙便聞到了佩蘭的香味。是這個味道,慕容夕嵐身上一直是這個香味,比林樂瑤身上的脂粉味來得沁人心脾。
猛地,南宮謙清醒過來——他在干什麼?他在對慕容夕嵐做什麼?心被巨大的愧疚感填滿,南宮謙覺得自己做了對不起慕容朝煙的事。趕緊眨眼,手收回來,視線挪開望向前方。然後,他的視線再也挪不動了!
黑色的油紙傘!被劈成兩半的黑色油紙傘!
昨晚大雨中在他面前出現,朝他揮手的白衣女子就撐著一把油紙傘!
不是做夢!也不是女鬼!
南宮謙再次驚愕,短短時間內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再次低下頭去,望著慕容夕嵐熟悉的眉眼。靈台忽然清明——昨晚,那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的面容竟然是慕容夕嵐的!不,不是慕容夕嵐的!而是他想像成慕容夕嵐的臉了!
「我……」南宮謙忽然頭痛欲裂,「我對慕容夕嵐……」
手指剛剛觸到太陽穴,腿上便是一動。慕容夕嵐醒了!她輕哼一聲,並沒有爬起來,而是帶著哭腔喚他︰「南宮謙,南宮謙……」
「我在這里!」他以為慕容夕嵐做了噩夢,下意識回答。
「我的眼楮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