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慘叫聲後是沉悶的撲地聲。接二連三發出這些聲響,讓還活著的人毛骨悚然。
「大公子,我們往回撤吧!這份唐門的機關地圖一定是假的!」程遠在南宮謙身後急急道。
玉雲實提供的唐門機關圖,日沉閣的子弟看到這張圖的時候都歡呼雀躍。他們都深以為憑著這張圖就可以輕松攻入唐家堡,避免那些毒藥和暗器。但,錯了!從他們進入這條地道,前行了不過百米,已經有十余名子弟相繼死去了。
空氣流通不暢的地道,南宮謙的沉著也不復存在,一邊難過死去的子弟,一邊在想玉雲實為何提供一張假的唐門地圖給他。明明,明明他稱他為「南宮大哥」,且送了墨玉手鐲給他。是玉雲實弄錯了嗎?
「撤!」南宮謙終于下令。
然而,沒有什麼事是順了他心意的。
火把忽地熄滅了!地道里連風都沒有,火怎麼會熄了?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慘叫聲便此起彼伏了。他們死前的掙扎一模一樣,都是掐著自己的脖子,面目猙獰,爾後倒地,口吐白沫,身體抽搐幾下後便徹底斷了氣息。
程遠「嘶」一下扯下自己的衣襟上的一塊,迅速包住南宮謙的口鼻。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是毒藥!」
毒藥是從地道的入口處吹來的,南宮謙和程遠打的是頭陣,這會兒恰是最後吸到毒藥的。
程遠腳上一沉——他身旁的子弟已經倒下了,且恰恰倒在他的腳上。這說明毒藥已經到了他們所處的地方了!
「程伯!」南宮謙一把捏住程遠的胳膊,他的聲音悶悶的,「我們往前走!」
曲折的地道,黑暗的地道,死亡的地道……前方也是死路一條!
不過是踏上了一個較凸出的石塊,地道的左面卻都射出千萬毒針!泛著幽幽藍光的毒針,正以極快的速度射向兩人——不,是一人!所有的毒針都被程遠的身體擋住了。
瘋狂的毒針射完後,那一聲「撲騰」將南宮謙的心推向了谷底……
「程伯!」他大叫。
但,倒地的人已經連最後一句「快走」都說不出口了……
心一痛,下意識捂住胸口,這一遲疑便趕不上前方的人了。片刻後抬眼搜索她的位置,卻見遠處彌漫著桃紅色的霧。「姑娘,不要往那里走,那是桃花瘴!」程潛急的大呼。
但前方那鵝黃色的身影卻沒有遲疑一下,徑自騎著馬朝著桃花瘴里去。「還不跟上我,小心中了瘴氣!」
早在前方的那一群人進入桃花瘴以前,悠悠便眼尖的發現那是日沉閣的人。一群只會武功的人怎麼抵擋這能困人腐人的桃花瘴?除非他們找到了桃花瘴闢出的一條路——能夠避開瘴氣,如入無瘴之地的那條路。那也是下瘴之人行走的路。
程潛納悶又擔心著,狠命踢了一下馬肚,快速跟上悠悠。
果真,那是日沉閣的人。等走出了桃花瘴,眾人都長吁一口氣,在有著新鮮空氣的地方大口大口呼著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新生般的喜悅。
悠悠隨後便趕到他們身邊,領頭的是除了程遠之外的三大長老,她策馬走近,微笑著問︰「南宮謙呢?」
他們是不認識悠悠的!從慕容夕嵐的臉轉換成慕容悠悠的臉,日沉閣里除了程潛尚未有其他人見過。
瞧見他們眼里的迷惑,悠悠一怔,隨即模了模臉頰,恍然大悟︰「啊!我是慕容……」
算了,還是不要解釋的好。悠悠打住,繼續問︰「南宮謙呢?為什麼他不在?還有,你們的人馬怎麼那麼少?」
程潛恰在這個時候趕來,連忙與三大長老打招呼。他同樣驚訝︰「我爹呢?」
程潛其實是程遠的兒子。這個,悠悠在趕往蜀中的路上已經知曉了。
「我們兵分兩路進入唐家堡,大公子和程長老那一路是從地道繞開機關進去的,想來已經進入唐家堡內部了吧。」胖胖的老頭李靜良答道。
他曾在大理城護過受傷的悠悠,悠悠也還記得他胖胖的軟軟的肚子。她笑著問︰「你們是怎麼知道避開桃花瘴的?」
「玉家公子給了我們唐家堡的地圖。」
玉家公子?悠悠不知。她也不再問,望了一眼程潛︰「你打算跟他們一起麼?我先走了啊!」
程潛的心還提著,為了那突如其來的一痛。「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她瞥了他一眼,瞪大眼楮問︰「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那麼差,是不是中瘴氣了?難道你沒有跟著我的路線走?」
程潛一臉嚴肅,少了剛見悠悠時的微笑。他問︰「臉色很差麼?」
「嗯!」她拼命點頭,「發灰!你不會真的中了瘴氣吧?」
他搖頭︰「沒有,我是順著你的路線走出桃花瘴的,你們都沒事,我怎麼會……我只是,只是……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是一種怎樣的預感呢?像是,像是失去至親的預感……
「鸚哥,你在那兒磨蹭什麼?」身後的婦人嚴厲的責斥。
重新亮起來的地道可謂燈火通明,南宮謙將他前方的那些人瞧得清清楚楚。
著華服戴金釵的婦人,雍容華貴的氣質跟他娘極為相似。但,他娘遠沒有那婦人眉宇間的狠毒。說起來,他娘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婦人。而這個,卻是執掌唐門大大小小事務的唐門大夫人。
在他身邊正努力掰開他手指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穿著跟慕容夕嵐一樣的鵝黃色裙子,雖然清秀,但遠沒有慕容夕嵐好看。
哦,她們還帶來了一群男男女女,年輕的年長的都有,乖順地站在大夫人身後。
這麼說來,玉雲實不僅提供了一張假的唐門機關地圖,而且將日沉閣突然定下來的偷襲計劃也告訴了唐門。那麼,從桃花瘴進入唐家堡的子弟怕已經死在瘴內了吧?明日,江湖上一定傳言日沉閣在唐門一戰中全軍覆沒!
呵呵,全軍覆沒!
「娘,他中了軟骨散為什麼還有這麼大力氣抓著這老頭的尸體不放?我掰不開他的手指啊!」那個叫鸚哥的小姑娘回頭沖著大夫人抱怨。
「笨蛋!」大夫人又一聲呵斥,沖上來就給鸚哥一個巴掌。
小姑娘被打得頭暈目眩,順著地道的牆壁就滑坐在地上。那些原本乖順的站在大夫人身後的男男女女們望著這一幕發生,絲毫表情都無。
南宮謙冷笑一聲,心道︰「都說唐門的人無情,想不到對族內的人都如此。」
他剛冷笑完,手上忽然一涼,有個小小的物什從眼前飛過——他右手食指的兩個指節!
「掰不開就用刀割掉他的手指!這麼小的事情都要我教你,等我死了你怎麼在唐門立足?」大夫人利索的干完這件事,扔掉匕首。
順著匕首落地的方向,南宮謙瞥見了自己的食指。那真是自己的手指嗎?為什麼不覺得痛?是不是因為自己中了軟骨散?
忽然有人沖過來將癱坐在地的南宮謙架起來,他試圖掙扎,但不行!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力氣抓著程伯的手腕死死都不放。
「你們都听好了,其他的人沖進唐家堡格殺勿論,但這個人,一定要留著!日後會有大用處的!」大夫人微微側身,對著身後的男男女女們吩咐。
「是!」整齊劃一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