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兩個丫鬟倒很自覺,竟然只花了半個下午就將裴府上下清掃的干干淨淨,就連那個亂七八糟邋遢紊亂的廚房,也已收拾的井井有條。並且還準備了豐富可口的晚餐。
藍瑾兒原是許諾晚上得親自下廚,慰勞那幾個從天黑加班到天亮滿肚子怨氣滿嘴巴怨言累趴下了的少爺公子,可睡過了頭不說,又被李氏及那些個婦人們叨擾了好一陣。正嘆時間太匆忙,恐晚餐又只得敷衍了事。卻見了煥然一新的裴府,以及形形色色做好了的菜式,大是驚喜。
「做的不錯,你們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藍瑾兒笑臉盈盈,瞅著兩個在廚房里忙綠的丫鬟問道。
「回少夫人,我叫大丫,今年十三歲,她叫二丫,今年十二歲。」說話的丫頭個頭稍高、眼神透著一股機靈勁,模樣長的也乖巧,一看就是個伶俐懂事的女子。她領著和她有幾分相似但沒她大方的女孩向藍瑾兒行了禮,不羞不怯的回答道。
「大丫?二丫?」藍瑾兒點點頭,對這兩個丫鬟很滿意,這麼小的孩子竟然這麼能干,還只花了幾兩銀子就給買了來,真是天大的便宜。不過,也實在可憐。藍瑾兒又問道,「你們是兩姐妹?」
「是。」兩人恭敬的點頭應聲,大丫又道,「因為夫人少夫人都在休息,奴婢見天色不早就請示了莊叔,自主用廚房里的材料做了晚餐,還請少夫人責罰。」
「天黑了當然要煮飯,不煮才要罰。」藍瑾兒笑道,古代人真是客氣,明知無錯嘴上還請罪。
兩人見這新主子不僅美貌絕倫,還沒一點架子,心里高興,面上的氣色不由多活躍了幾分,早熟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殘留的稚氣。
這兩姐妹一定也是苦命人家的孩子,藍瑾兒心生憐憫,她在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媽媽懷里撒嬌。
「少夫人,您看看我們準備的晚飯可行不?如果還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大丫討好的問道。
藍瑾兒看了看她們炒的菜,色香誘人,嘗了幾口,味道也佳,比阿梅的廚藝強多了,竟然還做了她喜歡的「宮保雞丁」。
「嗯,好吃。」藍瑾兒咂著嘴,心想自己做的也不過如此,也不算虧待那些公子哥了。說著又找來菜盤,準備將這些菜端了往飯廳里送,二丫見狀一慌,忙搶過手來道,「少夫人可使不得,這些都是我們下人做的事情,廚房里油煙大,您快去歇著去。」
藍瑾兒笑了笑,道,「沒事,你們沒來之前這些活可都是我干的。」
雖是如此說,卻見兩個丫鬟的緊張樣,也不勉強,撒了手,道,「有你們喜歡吃的,自己留點,一會你們和新進的那幾位小哥一起吃吧。」
兩人聞言俱是變了臉,齊齊跪下道,「少夫人,我們不敢,您放心,我們都是很懂規矩很本分的,絕不會偷食,請少夫人明察。」
藍瑾兒一愣,說錯了?怎麼嚇成這樣,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呵呵,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變著法警告你們,噯,放松點,少夫人我想什麼說什麼,說什麼就是什麼,若是對你們有要求,都會明言的,你們不用提心吊膽胡亂猜測。」說著上前扶起臉色噶白的兩姐妹。
姐妹倆你看我,我看你,又都看著藍瑾兒,見她和善親切,言辭不像作假,喘了口氣道,「謝謝少夫人,是奴婢想多了。」
藍瑾兒滿意的頜首微笑著離去,今非昔比,她竟然成有人害怕有人伺候的少夫人了。好日子正一步一步向她靠攏,如今這待遇可不比前世的錦衣玉食,這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艱難的扛過來的,很有成就感。可惜無人與她分享這種喜悅,飛飛,唉,丫頭,想死你了。
自午飯過後還未見過唐福貴等人,無聲無跡的,難不成都還在補充睡眠?
許老許暮都不在房內,唐福貴也不在屋里,只有楚尋的門喊了半天才傳出懶洋洋昏酥酥的一聲,「請進。」
藍瑾兒可不敢冒然推門而入,一听此人正美夢初醒,倒不是怕他衣衫不整引來尷尬,而是擔心他衣衫不整歡歡沒藏好她會被嚇的半死,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楚公子,天快黑了,起床吃晚飯了。」
「嗯。」楚尋只輕輕應了一聲,有氣無力。
藍瑾兒咋舌,睡半天了還沒恢復精神?這體質弱到如此?
「楚公子,你沒事吧?」藍瑾兒又問道,萬一病倒了可就罪過了。
「沒事,多謝姑娘關心,姑娘若是不想進來,那我這就出去。」楚尋回道,不多會就開了門,打著呵欠笑道,「還以為姑娘又來喊在下去打豆腐了,嚇的半日不敢吭聲。」
藍瑾兒忍俊不禁,咧開嘴笑道,「那也得先喂飽了肚子,免得到時候有人借口肚子餓又罷工。」
「啊?還真要繼續?」楚尋嚇得掉了半個下巴,捶捶胳膊拍拍肩,換了個臉色,大義凌然的道,「行,為了姑娘,這條命就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經搭了一個樂樂,不在乎多一個。」
兩人說笑著去找許老一行,楚尋道,「你看,還是我對姑娘你最衷心,他們幾個都躲起來了,也說不定是受了一夜的苦就給嚇跑了。」
「楚公子盡拿人取笑。」藍瑾兒道,又說,「楚公子倒是個開心之人,兩條令人望而生懼、聞而色變的毒蛇竟然有兩個這麼親切可愛的名字。」
「它們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只不過樂樂調皮了些,歡歡就很乖,從來不搗蛋。」楚尋道,突然有些傷感,「它們從小就跟著我,如今卻只剩歡歡一個了。」
調皮?搗蛋?藍瑾兒毛骨怵然,說的也太輕松了,那可是一調皮一搗蛋就要出人命的事。她可不會為了樂樂的死而向他懺悔,哪怕是禮貌上的。
「呃,他們在那邊。」藍瑾兒抬手指著前方道,他們三人果真在一起,不知蹲在菜地里作何。
「許老!唐公子!」藍瑾兒不想踏進地里,免得踩壞了一丘小烏菜,只站在路邊大聲喊道,「你們在做什麼?」
唐福貴兩手是泥,輕聲小心的招呼道,「快來幫忙抓蛐蛐,這里有一只極品。」
蛐蛐?
藍瑾兒正狐疑著,卻見許老嘻嘻哈哈的嚷道,「看你跑!還能逃得過我的五指山?」
蛐蛐不就是蟋蟀麼?藍瑾兒恍然,想必許老是抓它來入藥的,只不過為了區區一只小蟋蟀,三個大男人弄的滿身是泥,未免太勞師動眾了些。
「許爺爺,把它給我,仔細別跑了。」唐福貴兩眼生光,興奮道。
「不行!這可是我老頭子抓的,得歸我!」許老本能的護住手心,緊張的看著他。
「可是,是我發現的!」唐福貴急了,道,「若不是你中途殺出來一搶,我也不會失了手讓它跑掉!」
「胡說!是你小子興奮的兩手發抖,一不留神才讓它逃了!」
「那你也就是承認這蛐蛐是我先捉住的然後再跑掉的咯?」
「管他誰先看見誰先捉住的,如今它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
藍瑾兒傻了眼,什麼情況?這兩人看起來都不像是蠻不講理的人,平時看起來關系還不錯,怎會為了一只蛐蛐就爭得面紅耳赤?
莫不是,他們都是蛐蛐迷?
藍瑾兒鎖緊了眉眼,印象里這斗蛐蛐可是玩物喪志的一種,都是那些紈褲子弟無聊時的把戲。唐福貴也就算了,雖然憨頭憨腦,可到底年輕,鐘情于此也不稀奇。可這許老都白胡須一大把了,難不成也玩這個?簡直匪夷所思,藍瑾兒實在不能理解。
「三少,你就把它讓給師傅吧。」許暮勸道,「你什麼樣的沒有非要和師傅爭?難得師傅喜歡,就當是你孝敬他老人家的可好?」
許老小心的捧著蛐蛐,警惕著心痛難忍的唐福貴,討好道,「是啊,三少,你這次來都沒給我帶禮物,就拿這個抵了,你大人有大量,嗯?」
唐福貴臉憋的通紅,「可是,可是,唉,那就給你好了。」嘆口氣又道,「不過,你不許玩膩了就將它曬成干尸!」
「行行,三少你盡管一百個放了心,我發誓,我發誓。」許老嬉笑著道,「我若敢將它曬干了,你就把我曬干!」
唐福貴這才放了心,卻仍是郁郁不樂,跳出地來,也不蹭掉鞋子上的泥巴就走。
楚尋不屑的笑了笑,對藍瑾兒道,「真是沒見識,一只蛐蛐就緊張成這樣。」
藍瑾兒眨了眨眼,你連人命都不緊張,更別說一只蛐蛐了。不過話沒說出來,拉開步伐追上唐福貴。
「唐公子,怎麼不高興了?」
唐福貴瞅了一眼藍瑾兒,擠出一絲別扭的笑容來道,「沒有不高興。」
藍瑾兒知道他是不情不願的將那只蛐蛐讓給許老,笑道,「它真有那麼好麼?給許老你都舍不得。」
唐福貴很委屈的看著藍瑾兒,「我不是舍不得,我是怕許爺爺把它給殺了!」
原來如此,看來許老
「不會的,許老不是都發誓了麼?我看他也挺在乎這只蛐蛐的,不會弄死它當藥材。」
唐福貴嘆口氣,無可奈何的道,「他是不會拿它做藥材,要是拿去治病救人我也無話可說。」
「那是為何?他拿來做什麼?」藍瑾兒實在不明白了。
「改天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唐福貴黯然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