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府?
藍瑾兒愕然。
胖子臉上這淡淡的笑意卻一直滲到骨子里。這單純的神情突然讓她想起阿甘的那句經典台詞,「Mamaalwayssaid……」
破天荒的她沒有在想起這句台詞的時候發笑。
「我看,我還是先住在這里好了。」藍瑾兒略作思索,擠出一絲笑來。畢竟表面看來他娘也是好意,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她不能在背後多說什麼。
唐福貴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遲疑了片刻,方道,「瑾妹可是覺得無名無份就進唐府會惹人閑話?」
藍瑾兒點頭,確實也有幾分這方面的顧慮。既然他提起,也就順勢拿做理由推月兌。
「公子,小姐,福珠小姐來了。」
外面二丫突然大聲通報。
藍瑾兒微怔,卻也不露聲色,忙起身相迎。朝著款款走來的善面女子屈膝一禮,眼角帶著關切,「福珠妹妹可是睡不慣,這一會就醒了。」
福珠听了爽朗一笑,「那到不是,娘常說我這身子骨賤的很,丟在馬路上也能呼呼大睡。」
藍瑾兒笑道,「福珠妹妹真是有趣。」
說著拿了張軟席請她入座,並重新添了白炭于青銅的茶爐內煮水泡茶。
「三哥,我忘記和你說了。出門時三娘囑咐我一定讓你下午去趟太師府,我這一高興差點誤了大事。」
福珠嘆息著,帶著一絲僥幸笑道,「幸好覺還沒睡踏實,不然三娘非罵死我不可。」
藍瑾兒暗暗嘀咕,果真還是有名堂的。這福珠怕是另有來意。
唐福貴聞言,雖有些不願意,卻也只得起身,對藍瑾兒道,「瑾妹,那我去去就來。你和五妹先聊著。我盡量趕在晚膳前回來。」
又叮囑福珠道,「你可別像在家里一樣任性。」
福珠順手推了唐福貴一把,佯怒道,「你快些兒走吧。別盡詆毀我。我哪任性了。」
唐福貴只踉蹌著身子傾了傾,便搖著頭往外走。
藍瑾兒笑著起身相送到門口,囑咐他路上小心。便折回身來。剛好水沸,便又沖了茶水。
「瑾兒姐姐是哪里人呢?」福珠邊喝著茶問道,語氣與眼神依舊如之前一般的溫和熱忱。
「我原是蜀中人。」藍瑾兒回到,又說,「福珠妹妹和你三哥長得很像,性格也都好,一定都是繼承了伯母的優良基因吧。」
福珠一笑,她雖未听懂基因為何,不過大概的意思也猜得出來,兩人家長了幾句後,福珠道,「瑾兒姐姐,我真羨慕你。」
「哦?」藍瑾兒謙虛道,「福珠小姐大富大貴,又有爹娘哥嫂疼愛,這才讓人羨慕。」
福珠嘆口氣,臉上流露幾分悵然之色。「我雖然命好,生在富貴人家,可以錦衣玉食。可大家庭里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又實在讓人厭倦。若我是個男孩也好,能像三哥一樣什麼都不管不顧,可以到處游玩不說,還可以追求自己的愛情。」
藍瑾兒微愣。
她的表情十分真誠,可又像話里有話,因此只是笑而不語。
福珠喝了一小口茶,沉凝了半刻方問道,「你知道三哥為你犧牲了多少嗎?」。
藍瑾兒搖頭,只听她繼續說下去。
「三哥原是與太師府的嫡出千金有婚約的。如今他為了你卻要退掉這門親事。你知道這個後果有多嚴重?」
藍瑾兒仍是搖頭。
福珠帶著幾分無奈,白皙的臉上有著與唐福貴臉上一樣可愛的大酒窩,苦笑一聲,「先不說他那大好的前程。只怕激怒了李太師,我們唐府上下幾百號人,恐是好日子過到頭了。」
藍瑾兒沉默不語,太師雖然是個無實權的文官,可畢竟是一品朝廷命官。福珠的話並不是危言聳听。
藍瑾兒問道,「是伯母讓你來勸說我的嗎?讓我離開你三哥?」
福珠卻是搖頭,「姐姐誤會了,妹妹我並不是勸說你,我只是有感而發。說實話,我也很喜歡你。若是能有你這個三嫂與我作伴。好歹我的閨中日子要有趣許多。」
福珠從袖袋里拿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墜,道,「這是娘讓我轉送與你的。娘在三位哥哥出生時就各自定制了一枚玉佩。請高僧開過光,其余兩個嫂子也都有。」
藍瑾兒瞧著福珠手里的玉佩,唐夫人到底是何用意,如此算是默許了她這個兒媳婦?可為何如此象征身份的東西會如此隨意的贈與她?
實在令人費解。
難道這福珠與唐夫人,都如唐福貴一般的好性格好心腸?還不畏權勢?
還是,對她動之以情,讓她顧全大局知難而退?
藍瑾兒並未接過福珠掌上托的那枚玉墜,又沉默了片刻,才問道,「福珠妹妹,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福珠沉思了一會,笑道,「若我是你的話,才不管那麼多呢。感情的事重在你情我願。而且,結果未必會有料想的糟糕,說不定會有什麼奇跡發生,皆大歡喜。或果真災難來臨,那也轟轟烈烈了一場,不枉此生了。」
藍瑾兒回味著福珠的話,她的笑容很坦誠,像是發自肺腑。這女孩要麼極天真可愛,要麼就是演技好到連她都看不出破綻,那就極為可怕。
「我娘叫三哥接你回府住。你去麼?」福珠又問道。
藍瑾兒這次卻是想也不想的點頭。如今再沒理由再把一切的擔子都推在沒有心機的胖子身上。她應該對他的家人,對他們所需要面對的問題,多一些的了解。這樣才能讓她理智的選擇,進或是退。
「福珠妹妹,我能以你朋友的名義借住在唐府麼?」
福珠眉眼俱笑,「當然樂意了。求之不得。只要有你在,看三哥以後還敢敷衍我。」
看似兄妹倆感情甚是親昵,藍瑾兒好生羨慕。自己就不曾有個哥哥做伴。若果真這唐家五小姐如外表看來的和善親切,那唐家也還是很溫馨的。
藍瑾兒終是沒有接過那枚玉佩。不是不想要,也不是不能要。只是給兒媳婦的東西不該是由小姑子之手轉交。
兩人喝著茶又說了會話,卻是到天黑了也不見唐福貴的身影。
「罷了,三哥一定又是被墨竹那丫頭給纏住了。」福珠無心這麼一說,藍瑾兒心中卻是一凜。想必她口中的墨竹便是太師府中與胖子有婚約的千金。而她話里加了個「又」字,看來他們之間的來往必定甚密。
青進屋請示是否擺飯,還是繼續等著公子回來。藍瑾兒詢問福珠的意思。福珠道,「不等他了,說不定早在太師府喝上了。難為我們空著肚子在這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