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貴充當穩床情人的同時,順道補充了個午覺。
睜開眼,懷中的小人兒睡得正香,鼻尖上沁出密密細細的汗珠,額頭亦是濕漉漉的一層汗,許是中午吃了藥發汗的緣故。唐福貴忍不住拿下巴在她額頭上蹭了蹭。還好,冰冰涼的。希望出了這一道汗,傷風能徹底好了。
「咳咳。」
唐福貴側睡的胳膊甚是僵硬,正準備稍稍的換個姿勢,卻是被一道熟悉的聲音驚住。
「三娘?」
唐福貴錯愕的回頭,一張笑盈盈的貴婦人的臉便躍入眼里,不是三娘是誰?
「三娘,你如何來了?」
唐福貴嚇得一坐而起。雖然兩人是和衣而睡,可抱的還是很緊,姿勢也很曖昧,又沒蓋被子……別說是三娘,就是親娘看見了,那也夠窘人!
三太太精心妝致過的臉上帶著縱容的笑,打過水晶簾走近了來,鳳眼斜睨,低聲嗔道,「細點聲,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驚驚喳喳。听說瑾兒病了,別吵著她。」
說話間目光下移,落在他身旁的美人兒身上,見她嬌身曲蜷,衣衫半敞,慵態迷離,果然是個風流不自重的。臉上便笑得越加的慣縱,不怒反嗔,「不是三娘說你,這次你也太胡來了些。你若真喜歡這姑娘,早該娶進門了才對。這樣放在外邊,惹是生非的,遭人話柄。不說你爹和你的面子上過不去。就是瑾兒姑娘,一個女兒家的,人家會將她往好里想麼?」
唐福貴赧顏,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心里卻在嘀咕,我何嘗不想娶她過門來的,還不是你和爹只想著家族利益,不肯讓他娶她為妻?
三太太目光不離藍瑾兒,這種女人她可是見多了。自以為生的幾分姿色,便清高自詡目中無人。妄想用身體籠住男人的心輕松的扶搖直上,做那尊貴的正經主子。
這種人,算是女人中最笨的一種。目光短淺,天真幼稚。連身子都失去了,卻連個門都不曾進。她還有什麼資本?男人的寵幸麼?
以她的經驗,那是最靠不住卻最能自溺的東西。
三太太克制住心底的輕蔑,笑著拉過薄褥給蓋在藍瑾兒的小月復上,便示意唐福貴出去說話。直等到了門外,三太太才開口責備一番,「一出來就這麼多天。父子倆吵架,也記仇的麼?你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素來最疼你。你有什麼話只和他好好說便行了。不許再賭氣。」
唐福貴眼里帶著一絲倔強,嘴上卻解釋道,「三娘,我並沒有和爹賭氣。只不過瑾妹病了,二嫂也不大好。我就留在這兒幫忙。爹他,可還在大氣?」
三太太看著唐福貴,嘆口氣,埋怨道,「你爹他昨晚慪了一宿氣,你大哥已經讓他很寒心了,若你再步他的後塵,不說你爹你娘,就是三娘我也會活活被氣死。」
唐福貴微怔,又听三太太說道,「你在外面惹的這些事情,唉,你向來都是個听話惹人疼的好孩子。怎麼這次就這麼荒唐了?」
唐福貴听著這話很不對勁,剛要分辯,三太太就睨了他一眼「我和你爹可都是听說了,瑾兒的人品很有問題,亂七八糟的男人都尋上門來了,你可是還將人給打傷了?和瑾兒大鬧了一場?」
唐福貴聞言驚恐,身上冷汗直冒。這些怎麼會傳到他們耳里?
「這其間是有誤會的,瑾妹她才不是那種人,她對我是一心一意的。」唐福貴慌忙辯解。
三太太听了直搖頭,又道,「剛進來時,听這里的下人在議論,上午有個丫鬟跳湖自盡,可有此事?別說三娘不幫你,你可好生想想怎麼對你爹交代。」
唐福貴的腳步慌亂,偏生這個青也是,瞎湊什麼熱鬧,還嫌事情不夠亂麼!
唐福貴進了大廳,見唐老爺正在板著臉坐在太師椅上,身旁桌上放著的茶水已經熱氣全無,卻是滿滿的一杯。看來,這等了還不是一小會了。屋里帶來的幾個下人也都斂氣屏聲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唐福貴微垂著頭走過去,低聲喊了聲「爹」,而後一言不發的坐在一側,等著挨訓。
唐老爺也不客氣,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茶杯竟然紋絲未動,而紅木的方桌卻已深深的裂了一條縫。
唐福貴怯怯的一顫,只等「嘶」的裂聲落了音,才瞟了一眼唐老爺,端著那盞茶送到他跟前,「爹您消消氣,喝口涼茶潤潤喉。」
「你要還認我這個爹!馬上跟我回去!與這個女人一刀兩斷!」唐老爺怒不可恕,別看身形不粗,聲音卻是十分的渾宏有力,可謂老當益壯。
唐福貴咬咬牙,挺直了胸說道,「爹,孩兒已經說過了,今生非瑾兒不娶。爹您也曾年輕過,應該體會得到孩兒的心情。還請爹爹成全!」
唐老爺氣的全身發抖,「若是個清白的女子也就算了,你竟然要娶一個寡婦進唐家。別說是妻,就算是做個妾。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別痴心妄想!」
爹怎麼連這個也知道了?
唐福貴叫苦連天,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只得以情據爭,「爹,那些都是誤會,其中的原委很復雜。瑾妹絕對是個好姑娘,重情重義,她是為了救人才做了寡婦替身的。而且,在未圓房之前那男方已經過世了。當初也是孩兒執意追求的……」
「夠了!我不想听你說那麼多。總之一句話,你要還認你爹你娘,那就和這個女人劃清界限!我們唐家丟不起這個人!」
唐老爺哪里听的下去解釋,寡婦就是寡婦,他唐家社麼身份地位,怎會淪落到要娶一個寡婦進門的地步!
三太太的丫鬟夢蘿悄聲的走了進來,附耳在三太太面前嘀咕了一陣,三太太便臉色煞變,唐老爺見了,不耐煩的問道,「又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