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個被判了死刑的殺人犯,人人可以隨意的踐踏唾罵。面對三個女人的憎恨、憤怒和眼淚。面對滿屋子含義復雜的目光。藍瑾兒心寒,心惴。兩個巴掌加一手杖,打的她暈頭轉向,腦中一片空白。孤單和無助像洪水般突然襲來,幾欲將她吞沒。
可額頭上的痛覺,和從指尖溢出來的觸目驚心的鮮血提醒她。再懵,再懵就又回到從前了……
在裴府的時候不過是一個李氏外加一個佟氏。李氏雖然蠻橫彪悍,可心眼不歹毒。佟氏雖然歹毒,可不過是個二百五。而今的情形,比那時還要恐怖。至少對面坐著一個連口水都沾滿了鮮血的女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認是吧,想狡辯是吧。」
藍瑾兒向唐老爺求饒,話音還沒落,三太太就厲聲指著她,深仇大恨一般的凶光瞪著她,「好,那就先家法伺候,再慢慢的听你來狡辯」
「三太太。你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你這麼做是想屈打成招?還是擔心瑾兒多說了幾句話就替自己開了罪,讓你的希望落空了還是看著我身子弱,巴望著能死在了家法之下,好鋤了你的心頭之恨了」
動不動就家法,你丫也太猖狂了藍瑾兒被激怒,既然撕破了臉,那就干脆開門見山的對著**逼我,那我就逼你。除非你敢認了如敘的賊心,否則,休想再動粗
三太太抬著的手指憤怒的在空中發顫。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和她叫囂就連唐老爺,也不敢當眾和她正面沖突。可是,今早是唐福貴當眾指責她,現在又來了個藍瑾兒,當眾和她叫板。反了,反了
她恨的咬牙切齒。可是,狠戾的目光卻在理智的壓制下慢慢隱淡。是有些心急了,說到底她是個正兒八經的女乃女乃。當著老爺的面處理的太過強制恐怕會適得其反。反正如今證據確鑿人贓並獲,倒要看看她還能完出什麼花樣
「這東西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你穿的裙子也在在這里。青姨娘也確實和你有過身體接觸。你還有何話可說?」三太太揚著手里的小紙包。壓抑住傷痛和仇恨,雖然冷靜了許多,可語氣和目光中的敵意,一分也沒少。
她和青,關系絕對不簡單。藍瑾兒毫不畏懼的回視著她,觀察著她。她現在很失態,緊張的過了分。比昨天和今早的瘋狂行為更顯失態。若當著外人的面侮辱她,可以說是太疼愛唐福貴而氣昏了頭。那如今又算是什麼?青不過是一個姨娘,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有非議。就算是唐家的骨肉,可唐府歷來胎死月復中的事情還少嗎?她一個冷血的人有什麼理由如此的傷痛和仇恨?就算青原本就是她的人,那她也不該如此的真情流露。這和傳說中的那個心機深沉的三太太一點都沾不上邊。
實在令人匪夷。
藍瑾兒從袖袋里扯出手絹,捂著還在流血的額頭。左邊的臉頰已經被凝血覆蓋,一張嘴,便緊繃繃的很不舒適。
「請將我的裙子拿過來。」挪了挪跪疼的膝蓋。她微側著目,朝身後說道。
裙子是罪證之一,一直捧在古嬤嬤手里,古嬤嬤聞言將裙子送到她跟前,鄙棄厭惡的俯視著她。藍瑾兒就在她手里翻看了沾染著獨角蓮的部位,嘴角勾出一抹嘲笑。
「這個陷害我的人,未免太弱智了。」藍瑾兒冷冷的嘲諷著。余光四下搜尋,沒有發現大丫和二丫,這里的人,她一個都不敢再相信。「如果你們本著秉公處理的態度,請跟我回房取一樣東西。」
「你又想耍什麼名堂?」三太太疑惑不耐的瞪著她。
「三太太,如果我今天不能還自己一個公道。要休要殺,悉听尊便。」藍瑾兒毫不示弱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好」三太太冷厲的笑了一聲,看著唐老爺,「老爺,你听好了,這可是她自己說的。」
唐老爺面色沉郁,若不是關乎瑾兒,他早就走了,懶得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向來宅院中的陰謀詭計,勾心斗角,絕對不比商場中來的遜色。
可藍瑾兒是楚尋的妹妹,即使今天這事情真是她做的,他也不能讓三太太亂來。
和三位嬤嬤一起,藍瑾兒從房里拿出一雙攢滿了珍珠的大紅駝絨履鞋回到大廳。
「三太太,如果你不嫌麻煩,可以將那整包的獨角蓮粉末灑在類似的裙子上,然後讓人穿著,從竹里館走到寶林園,然後再在大堂內繞幾個圈,然後再走回竹里館。看看能不能給你們一些新的提示?」她將時尚貴氣的兩只大紅鞋提在手中,看著古嬤嬤手中的大紅衣說道。轉目向三太太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意味深長的嘲弄。破綻百出的陷害,你的手段真的是太不堪一擊了。
三太太面色一怔,藍瑾兒淡淡的勾著嘴角,將鞋子抬高了些,確保屋子中的每個人都能看到,「這是我早上穿的鞋子。如果我早上出門時,在裙子的里層撒了獨角蓮的粉末,那麼,走了這麼遠的路,至少這鞋子上多多少少會粘上一些。可是,你們可以仔細的檢查一下這鞋面,可能找到一粒獨角蓮?」
鞋面是駝絨的,極易沾惹灰末。獨角蓮又是白色的,只要粘上一粒,絕對逃不過人的眼楮。
「還有,這裙子的里襯是高檔的絲綢,沒有理由我穿著走了那麼遠的路,還能留下這麼多粉末在上面。」藍瑾兒的臉也黑了起來,「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當家的三太太,我新婚第一天就遭人如此陷害,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藍瑾兒的強勢震撼全場,老太太憤懣的指著她,「你就是這樣跟長輩說話的」
藍瑾兒朝她的方向躬身,「老太太,如果您認為我不該為自己爭取應有的權利,如果您覺得您的孫媳婦可以任意的被人陷害和玩弄,那麼,我無話可說。就讓事實的真相永遠沉在海底好了,就讓我們唐家的媳婦,瘋的瘋,傷的傷,而好事的人,繼續的好事下去好了。」
藍瑾兒的眼角淌下淚來,要她忍氣吞聲,她是再做不到了。如果,他真的心里只有她。那麼,她可以低聲下氣。可是,她被他的家人當殺人犯一樣毆打辱罵,連下人都可以踹她一腳的時候,他卻守著另外一個女人。
如此的心傷,是她不願再承受的。
原來,能值得依靠的,永遠也只有自己。
如此尖酸露骨的話,也只有她藍瑾兒敢說,眾人都選擇沉默,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之中。
「就算毒不是你下的。那你也不該讓一個孕婦跪在這里近兩個時辰。也不該,見死不救。」大太太的語氣稍有緩和,可心結還揪在胸口。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孫兒,如今卻沒了……
「作為一個好的媳婦,就該和姨娘妯娌間和睦相處,而不是斤斤計較。」她憂傷的說。
藍瑾兒略帶憐憫目光的看著她,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道,當年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都忘了麼?
藍瑾兒淡淡的笑了笑,有些苦澀,有些委屈,「首先,不是我讓青姨娘下跪的。第二,為了自我保護,我必須選擇回避,若是經過我的手,而胎兒沒保住,你們又會說什麼?第三,我沒有和妯娌和睦相處嗎?飛兒的病,難道不是我治好的嗎?如果婆婆指的和睦相處,是要我陽奉陰違,那我還得重新學習。」
提起飛兒,老太太和大太太這才面有愧色,的確,飛兒的病情幾乎已經穩定。是不是,對老三的媳婦偏見太大了些?她雖然性子有些急躁,可還是真誠的。任燁伶俐,今天的事情,若放到別人身上,怕是百口莫辯了。
那究竟是誰?對青姨娘下毒而又嫁禍給新婚的三女乃女乃?
「瑾兒,你起來吧,讓大夫來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唐老爺舒口氣,事情不是她做就好。
「慢著。」三太太手一抬,冷厲的說,「你既然讓我給你一個說法。那好,今天我就將此事徹查到底。能出入你房間的人並不多。那就將她們一個個拿來拷問。好給三女乃女乃一個公道,也給青姨娘一個公道。」
「三太太就是這樣處理事情的嗎?動不動就家法,要麼拷問。你冤枉了我一個還不夠,還想將和我走的近的丫鬟也屈打一番嗎?」。
藍瑾兒站起身,逼視著她,「能大大方方進入我房間的,只有我的兩個貼身丫鬟,和三爺的兩個貼身丫鬟。可是,若是偷偷模模的進去,那就是有害人之心的人都可以。若要拷問,就該將整個唐府的人都抓起來拷問。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尤其,要先拷問那些對我藍瑾兒有敵意的人。至少,她們有犯罪的動機。」
「你——」
三太太氣的全身發顫,「你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藍瑾兒毫不畏懼,「我只是敢說,不像某些人敢做今天的事,真正的凶手是誰,只有你和青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