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干嘛?」
唐寶興致沖沖的跑進屋,卻看到藍瑾兒和大丫兩個人抱頭哀聲痛哭,雨打嬌花似地淒哀零零。心底倏爾一慌,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一時呆愣著不敢輕舉妄動。
「沒什麼。」听見腳步聲,兩人便控制住哭泣。二丫抽泣著向唐寶解釋,「一時傷感罷了。」
唐寶這才躡手躡腳的湊上一顆腦袋,小心翼翼的說,「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找到那個人了。」
藍瑾兒二丫分開,各自擦掉眼淚。
「是嗎?在哪里?」藍瑾兒吸著鼻子朦朧的目光掃過她,及她的身後,只看到唐貝站在門口,嘴角含春,羞羞答答。
姐妹倆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十足的美男控。熱心的替她找凶手城里城外到處跑,其實是更想看看寒星,傳說中的沙漠王子,帥的會讓人做惡夢的天下第一冷血殺手。
「在外面呢。」唐寶依舊小聲的說,喜滋滋的呲牙咧嘴,擠的大眼楮眯成了一條縫。
藍瑾兒微怔,在外面?
唐貝神神秘秘的朝外面招手,若不是看藍瑾兒和二丫剛才哭的傷心。兩人怕是歡喜的跳上橫梁了。
看她們倆的神情,這還是被「請」回來的。藍瑾兒更是充滿了疑惑,姐妹倆不是認錯人了吧?
听寶寶貝貝那日說,寒星是被人救走了的。藍瑾兒想著肯定是指使他的那個幕後黑手,擔心寒星落在她們手里,會將他供出來。這才劫了回去。
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被請來?
而且,他身中蠱毒。任務沒完成肯定不會獲得解藥。又哪里來的被「請」的自由?不能見陽光才呆在不見天日的谷底。不能沾水,才住在潮濕的空氣中。想起那令人作嘔的腐敗的空氣,怕是,他體內的蠱蟲還必須生活在那樣一種不堪的環境之中。那他又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瑾芳宅來?
眾人都望著門口,唐貝的手招了招後,果真有一個頎長挺拔的冷峻男子緩緩的走進屋來。清冷的眼眸淡而穩的鎖著藍瑾兒。
「哇」二丫捂著嘴驚呼,比楚大哥還漂亮「你,你就是毀我小姐容貌的儈子手?」
二丫比唐寶唐貝有原則,並沒有因為他只是一個傀儡,又長著絕世姿容而忘了深仇大恨,指著他,戰戰兢兢的質問道。
她當然害怕了,胸口怦怦跳。沒少听唐寶唐貝議論他的武功,六犬兩人才勉強打贏了他。
是他。
藍瑾兒認得他的眼楮。空洞而深遠。只是不曾想到滿身污垢渾身發臭的犀利哥會是如此的貌美年輕。看來不過二十歲。清冷月兌俗,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不知道他那個沙漠王子的外號是什麼意思。原以為會是粗獷的帥氣。像沙漠之鷹。
「請坐。」藍瑾兒從軟榻上下來,吩咐二丫斟茶。心里的迷霧越來越深。
他的毒無疑是解了。那他此來是何意?不會是殺她來的吧?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過,無論神態還是眼神,並不如唐寶唐貝說的冷若冰霜,寒烈刺骨。估計,要麼是傳說有誤,要麼就是這五年的時光改變了他。
寒星沒有立即入座,將一個小的白瓷瓶遞到藍瑾兒面前,「這個給你。」
聲音依舊低沉而蒼遠。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與他的俊美的外形很不搭調。藍瑾兒接過來,打開瓶蓋聞了聞,只聞得出有蠟菊的成分,應該是祛疤的。
「為什麼送我這個?毀我容貌,不是你們的目的嗎?」。將瓷瓶放在方桌上,藍瑾兒先行坐下,「你此來,找我何事?」
「姐姐,寒公子是特地送藥給姐姐的。」唐貝見藍瑾兒態度很冷漠,還帶著敵意,忙替寒星說好話。
藍瑾兒的臉有些虛浮,眼楮紅腫,目光灰暗,神情憔悴。與那日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采用藏地的二十五味稀有草藥提煉而成的修復膏。」寒星內心愧疚,在她對面坐下來,看著她,「我用過,祛疤很有效。」
臉上的刀疤其實她並不擔心,她可以治好。治不好的,是心底的傷痕。
「你的毒解了?」藍瑾兒問,看他的膚色,應該已經治愈好幾天了。
「是。」寒星回道。
「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藍瑾兒看著他問,眼中充滿傷痛和仇恨。一個希望她精神崩潰痛不欲生的人,她實在很想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誰。
「我不知道。」寒星誠懇的回答,看著藍瑾兒失望的眼神,于心不忍,又解釋道,「她會易容術,每次見我都是不同的面孔。」
「是嗎?那這次是怎麼回事?她救走你,只為替你這個任務失敗的傀儡解毒?」藍瑾兒不信,眸中略帶著譏誚。
「是。」寒星道,「我若知道她是誰,又怎會留妹妹在她手里做人質?在下並非貪生怕死之輩。」
他說的有理。一個身懷絕世武功的人,又怎會甘心做他人手中的工具,過著生不如死的陰暗生活——如果,那能算生活的話。想著他之前的狀況,長年累月的生活在充滿腐尸臭味的谷底,比死恐怖多了。沒有必要懷疑他必須承受煎熬的苦衷。
藍瑾兒緩和了語氣,「這次他派你來做什麼?取我性命嗎?」。
「啊?」二丫正在跟前倒水,听見藍瑾兒的話差點將杯子打翻,驚懼的盯著寒星。
「不是。她暫時還我自由了,並無任務在身。」寒星如實回答。
「姐姐,我們可以留寒公子在這里住下麼?」唐寶小心的問,說,「我們是在集市上遇到他的,寒公子無家可歸,靠打獵為生,住在山里。」
藍瑾兒打量他的穿戴,頭發用一根黑繩子半束著,粗布麻衣,有些皺褶,看來是穿了好幾天了。可見他的生活狀況的確不怎麼樣。
「好吧。」藍瑾兒點點頭,對寒星說,「寒公子,我們都相信你不是壞人,若你對那個人有什麼線索,請你告訴我。還有,若她再次指派你來對付我,請看在今日我們誠心待你的份上,先知會我一聲。」
寒星的嘴角竟然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
唐寶唐貝花痴一般的看著他,被那淡淡的一笑迷得神魂顛倒。
藍瑾兒忍不住笑了笑,當初看楚尋的時候,也是這麼花痴。放在現代,肯定是瘋狂的追星族。
說了這麼久的話,肚子也知道餓了,看著二丫擺在屋中圓桌上的豬肺湯,模模肚子,淒然而幸福的笑了笑,「二丫,將那湯端來。」
唐寶眼疾手快,捧著豬肺湯送到藍瑾兒跟前,藍瑾兒笑道,「寒公子是你們帶回來的客人,也不問問人家吃飯了沒?」
「沒有沒有。」唐貝說,推著二丫,「我們都沒吃呢,二丫妹妹快去煮飯。」
二丫卻是不悅,「小姐,你真要將他留下來?他可是個冷血殺手呢。」
藍瑾兒說,「他是阿四的救命恩人,當日對我也一再手下留情。傳說不盡可信。」
提起阿四,藍瑾兒又看著寒星,兩人真還有些相似。與其說冷,還不如說是淡。兩個人都無欲無求,雷劈不驚地裂不慌的樣子。怪不得阿四會對他念念不忘。
「寒公子,你還記得阿四嗎?」。
寒星搖頭,記憶中並無此人。
藍瑾兒覺得精神欠佳,也不再就此多談,對唐寶道,「寶寶,你帶寒公子去廂房休息。」
「對了。」藍瑾兒又招招手,對唐寶說,「赤古這會在午睡,起來了肯定會聞到寒公子的氣味,未免沖突,你先去囑咐他。」
唐寶高興的點頭,和唐貝領著寒星出去了。二丫不安的看著藍瑾兒,「小姐,你要真將他留下來,姑爺那邊更說不清了。」
藍瑾兒知道她的意思,上午不是和唐福貴說她被人那個了麼?這下還把那人留在了宅子里。肯定是會引來誤會。
可是,說不說的清已經不重要了,她壓根就不想和他說清什麼。他都可以不顧她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將青夾在他們中間。她又何必小心翼翼的顧忌他的感受?再說,或許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了。唐家的三少爺,多的是女人喜歡和追求。她應該識趣點,有點自知之明,安安靜靜的走開。
端著豬肺湯,已經冷了。不過放了陳皮,即使冷了,也無腥味。藍瑾兒一口氣喝了小半碗,「我懷孕的事,誰都不許說。除了大丫。你若出去嚼舌根,我就將你們姐妹倆趕出去。」
二丫咬著嘴皮子,委屈的應道,「哦。那奴婢去準備午飯了。」
午飯,又到下午了。
二丫背負著重重的心事,走起路來不似往日的那般輕盈歡快,藍瑾兒喝完了整碗湯,然後拿著寒星給的修復膏躺倒軟榻上。
古代的藏醫學很神秘,藏藥的療效也很神奇。她倒了點藥膏在手上,清泠的香味慢慢的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反正腿上有疤痕,試試也無妨。因為有些藥材找不到,她自制的祛疤藥效果並不顯著,而且速度很緩慢。若能早一些消掉臉上的疤痕,她也才好早一些的出去工作。免得整天呆在家里無所事事,只能在感情的事上糾結。很不利于胎兒發育。
一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藍瑾兒的嘴角就揚起的幸福的笑意,瞬間延伸到眼底,且愈漸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