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嬤嬤得了奉承,心里自然高興。原先看三女乃女乃及她的丫鬟們眼里慣有的促狹也不見了。听著大丫說的話,不由的又將李嬤嬤的所作所為在心里狠狠的鄙夷了一番。三女乃女乃再怎麼樣不受太太們待見,可到底是個三女乃女乃不是?三爺疼都還疼不過來,老爺對她是寵愛有加,二爺的態度也擺在那兒,二老爺更是對她呵護備至。可在自家院子里卻由要著下人們糟蹋欺負,未免讓人看不下去。心里打定主意,在大太太跟前,也是還要說一句的。何況,如今三女乃女乃又有了身孕,怎麼還能由著一個不識大體的老嬤嬤欺壓著?大太太雖然不管事,可要是管起事來,教訓一個下人的權利還是有。
大丫看著古嬤嬤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起了作用。遂又虛心的向她請教府內的其他事宜。唐府歸三太太當家。古嬤嬤又常年呆在山上,巴結她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而今能得三女乃女乃的大丫鬟如此的尊敬和依附。虛榮心上很是受了滿足,因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郁了。
二丫和夏花這才抿著嘴在後面偷笑。心里的郁氣消了。轉而去了廚房。
碧瑤碧梧一前一後的進了臥房。因為心急見到唐福貴的緣故,也因為要快些躲開古嬤嬤視線的緣故。因而,連門都是不曾敲過,進了屋就直奔寢室來。
因為某些傷處有些隱蔽,須月兌了衣服褲子才能處理。所以,此刻床上的唐福貴只穿了一條褲衩,赤條條的趴臥著。寬厚的背,蜜色的肌膚,修長健碩的四肢……碧瑤碧梧是他的貼身丫鬟,也是太太們準許了的房內人。對著滿目的春色自然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將藍瑾兒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慌亂的責問中,藍瑾兒隨手拿了給他褪下來的外袍將那處處性感的身子給遮蓋住。
這丫鬟,未免也太輕浮了藍瑾兒給他蓋完衣服就趕緊的起身,擋住兩個丫鬟的視線。驚訝的眸光頗為氣憤。
「三女乃女乃,我們,我們來看看三爺。」藍瑾兒的反應讓兩個丫鬟甚為尷尬。尤其是碧梧的小玻璃心,又委屈起來。
沒敲門是她們失禮。可往常,她們倆進三爺的房間是從來不用敲門的啊,除了書房和畫室。三女乃女乃用得著這麼大反應麼?
「大丫說讓我們進來幫三女乃女乃給三爺處理傷勢。」碧瑤到底鎮定些,一會便紅唇浮出微微笑來,朝藍瑾兒福了福,「都是奴婢們莽撞了,嚇著了三女乃女乃。請三女乃女乃贖罪。三女乃女乃,三爺的傷勢如何?」
不及藍瑾兒說話,唐福貴說,「我無礙。你們出去吧,這兒也差不多了。一會大夫來,你拿些診金直接打發他們回去,不用進來瞧了。」
「是。」碧梧應著,眼楮卻還是止不住往床上瞧。與其說碧瑤是丫鬟,不如說是唐福貴的護衛來的切實。一身的武功不在唐寶唐貝之下,也是唐老爺親手教出來的。雖然不曾正式入門拜師,可也算是半個弟子。因為唐老爺子自唐福貴出身起就不讓他接觸功夫,這才安排了碧瑤從小守護在他身邊。
以前,都是唐福貴到哪她就跟到哪。可從近兩年唐福貴懂事了起,出門就再不願帶著女跟班了。又因為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事,她也慢慢的從護衛轉變到了全職丫鬟的角色。
可是,這次他若真個出了事。就算老爺不責怪她,她也會于心不安。因而,很想親眼證實一下。可無奈藍瑾兒不僅擋在床前,雙臂還張開著。因為個高袖子大,像面屏風一樣。
碧梧依舊委屈的咬著嘴唇,眼中已是一片潮濕,她顫顫的道,「對不起,三爺,三女乃女乃。奴婢自知罪過,不該一直待在青姨娘那邊。還請三爺和三女乃女乃不要生氣。」
她是真委屈。三太太和李嬤嬤的命令我敢違背麼?如今三女乃女乃這樣,不明擺著很介懷了?青姨娘再怎麼得三太太喜歡。可主子還是三女乃女乃。要是三女乃女乃因此而討厭我了。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這都已經是三爺的人了,生死都只能在這屋里待下去的……
藍瑾兒哪里知道她的這些心思?連大丫二丫進她的房間都要敲門或者在門外喊一聲。這倆丫鬟進他們的房卻可以橫沖直闖。說那個點,要是人家夫妻正在恩愛怎麼辦?
如此想著,對這兩個丫頭徹底沒了好映像。
「請你們出去吧,我還得給三爺擦藥膏。」她有些煩躁的說。尤其是碧瑤那丫鬟,眼楮未免也太不安分了男女有別不知道嗎?
她們可是在三爺這里沒受過一點委屈的。三爺平時對她們說話,都是輕言溫語。沒想到三女乃女乃會這麼的不近人情,語氣那麼重,和責罵有何區別?碧瑤不過是有些笑容發僵而已,可碧梧眼眶中的淚水已經是流了下來。又擔心三女乃女乃看見會更生氣,只好很低了頭。兩人霧氣沉沉的告身出去。
看著兩個青綠的身影消失在葉子門後,藍瑾兒才放下雙臂,倒坐在床上,嘴里嘀咕著,「這倆丫頭太囂張了,改天好好整整。」
唐福貴已經偷笑了好久,見她回身,忙收斂起笑意,臉貼著床褥,「小老鷹,我可不可以翻身起床了?」
藍瑾兒微怔,然後皺著鼻子,若不是看在他是傷患的份上,肯定會一掌拍下去。
「還敢笑我」她有些不悅的低吼,可看著他手肘處的淤腫,聲音又柔和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還好他經摔,不然……
「我是不是很凶?」藍瑾兒突然問道,水眸中委屈的瑩光蕩著漣漪,「不然,為什麼你祖母和你母親都不喜歡我,下人們也都不喜歡我,要一起來針對我?」
想想太太們憎惡的目光,想想下人們畏懼和鄙棄的眼光,實在讓人郁悶又委屈。走到哪都被人指指戳戳的,過街老鼠一般。
「啊?和你凶不凶無關吧?」他有些意外,女人的臉,說變就變。明明雨過天晴了。這會又要陰雨綿綿了麼?看著她受盡委屈的小臉,他心疼。她的強悍都是被逼出來的,他當然知道。其實她有多溫柔可愛,也只有他最清楚。
「哎呦,瑾妹,腰這里痛,痛,快揉揉……」他突然縮著嘴叫嚷起來,「好像抽筋了似的……」
她忙收回脆弱的思緒,內心慚愧。莫不是扭到了腰?于是將跌打膏倒在手掌,熟練有力的在他周身推揉著。直到看他側著的臉沒有了痛苦的表情,她才敢舒口氣。
「好了,不痛了。」看她著急緊張,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不用揉了,手酸了吧?」
藍瑾兒搖搖頭,手酸算什麼?只要他沒事就好。
「你說,唐家這次能順利的度過劫難麼?」想著午間听他說的話,又想著剛才的遇襲。對方真的來勢洶洶咄咄逼人啊。藍瑾兒憂心忡忡的問。連寒星都沒有及時感應到的刺客,神秘的有些匪夷所思了。「你們這里的江湖,到底有多少高手?」
「我們這里的江湖?」唐福貴復述著她的話,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你就別瞎擔心了,我們家根基深厚,沒那麼容易被人打垮的。這次的損失,就當捐給朝廷了。」
「只是你的安危,真的要重視了。」他的眼底滑過一抹濃濃的擔憂。
「你也覺得今天的人是沖著我來的?」藍瑾兒問。
唐福貴翻過身來,自己枕上高高的枕頭。不忍她太擔心而想出言安慰。可想著她冰雪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事情的蹊蹺?
「你還記得甜馨兒嗎?」。他有些愧疚的看著她。經過今天的事,他的懷疑更深了。
藍瑾兒微怔,點點頭。大眼楮上貼兩把刷子的索腿女王嘛,腰身像蛇一般的柔軟,怎麼會忘記?要是那次不是寶寶貝貝貪玩……
「你說,要是那次沒我阻止。你會不會半推半就的就和她那個什麼了……」她半是責怪半是玩笑的問,眼楮盡量坦然,可語氣還是有些酸溜溜。
他尷尬的撫額。唇角勾著輕笑,以前真不知道她是醋壇子,不,醋缸子。
「什麼半推半就?我都昏睡不醒了,還怎麼半推半就?男人又不是女人——」
好不容易洗月兌和青的關系,不想她又在甜馨兒身上糾結不清。雖然,那都是他的錯。是他不懂事偶爾風流一次引來的麻煩。可是,那都過去了。從見到她起,他真的沒再和誰風花雪月過。而且,他受到的懲罰還不夠麼?新婚第一天新娘就跑了,如今快一個月了才回來。
他有些生氣的看著她,「我若想和她好,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娘子,不要這麼多疑好不好?不許再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好吧。言歸正傳。甜馨兒怎麼了?」姑且信了他。藍瑾兒笑著俯身去刮他的胡茬。為什麼他以前就不留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