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後議論人家,很不道德。」為了及早結束這個八卦問題,唐福貴惡意的提醒。
起床,還不用穿衣,很是方便。藍瑾兒踩著鞋子去找梳子梳頭發,對著兩桶靜如鏡面的水照了照,「喂,我這是關心下屬。及時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問題。以免問題滯留,杜絕產生問題少女——為什麼這水貌似沒動過?」一抬眼,愕然道,「臉盆毛巾都是干的?」
直接忽略掉所有的疑問,拽著她的袖子坐在梳妝台前,唐福貴笑意融融,「娘子,趕時間。我替你梳。」
「我們趕時間嗎?」。不解的白一眼鏡子里那張笑的過度的臉。
「當然趕了,依我所料。一會便會有人來求救——娘子,你梳什麼頭都好看,不梳亂糟糟的也好看。」唐福貴沖著鏡子一臉仰慕的夸道,而且夸的十分虔誠。
女人永遠不會嫌被夸的過分,尤其是被自己的另一半夸。藍瑾兒眸中的笑意立即擴散。
碧瑤垂眸進來,帶著溫和恭謙的微笑。可卻出了故障的機械一般,先是打破了一個茶杯,然後是被破了的茶杯割了手指。
四道含義不明的目光鎖定她。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碧瑤堆著笑道。
藍瑾兒正欲起身,唐福貴早先一步上前扶起她,寵溺責備的口吻,「累了就告個假,冒冒失失心不在焉的,還好割的傷口不深,過來,我替你包包。」
碧瑤雙眸撇開,卻仍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感動。
藍瑾兒傻愣了。
「痛不痛?」他捏著她的手指送到嘴邊吹了吹,關心的問。
「恩。」她激動而委屈的點頭。
眨眨眼,確定自己沒眼花。藍瑾兒很不爽的刷牙洗臉,躲在濕毛巾後面深呼吸。
「好了,回府歇著去,記得不要踫水,老老實實的休息兩天。」細致細心的裹好她的手指,唐福貴慎重的叮囑。
「恩。」碧瑤溫順的像只小花貓,衣袖一邊眼楮掃一下,紅著眼出了門。
大丫真有心,一早熬了酸菜魚頭生姜湯,像是知道她感冒了一般。
藍瑾兒美美的大口品嘗,可還是覺得不夠過癮,干脆捧著大碗仰脖咕嚕咕嚕的灌,酸菜是用花椒和辣椒一起泡的,加上燙里的生姜,辣的嗓子急緊,忍到不能忍的時候就差點嗆出了淚。
「我又不和你搶,慢點喝。」
送碧瑤到門口的唐福貴見狀趕忙跑回來,急急的替她拍著背,「經常勸我說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吃的太急,會給腸胃造成負擔。怎麼事情到你自己身上了,都不知道注意。」
「記得的還挺多的,有做醫生的天分。」意味深長的笑了一個,擦嘴,起身,「我這不是趕時間嘛。」後面還有半句沒說出來,「趕時間去慰問更需要慰問和關心的重傷病人。」
「你趕時間去哪?你不吃了?就喝一碗湯怎麼夠?」盯著滿滿的食盒,唐福貴不解的問。
「飽了,你慢慢享用。」撂下不冷不熱的一句,藍瑾兒揚長而去。
因為早上的那一出,有些大夫已經收整了行裝準備離去,畢竟,生命比較的重要。而現在都聚在一起討論每個傷患的病情,見了藍瑾兒來,客套了幾句,商討了幾句,然後就一一辭行。只剩五名大夫表示願意繼續留在客棧照顧和醫治傷患。
五個,不少了。人多了藍瑾兒還嫌聒噪。之前是人家滿腔熱忱不好意思往外趕,如今自動離去,簡直讓人不知道松了多少口氣。
「瑾兒,快快快,快去救靈卿。」唐福林風一般的卷來。
藍瑾兒眯起眼,瞅著他。又讓快,又是一臉賊笑。不用說,是昨晚那三個美婦人來了。可莫靈卿又沒醒,別說是三個,來三十個也沒關系啊。
唐福林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噙著看客慣有的笑容,「他剛醒,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的。可是,你再不去,他馬上就要被吵睡過去了。」
「他醒了?」藍瑾兒立即邁步,那些還沒走了大夫也都激動起來跟著走。
黎兒,雪兒,芬兒,還有另外兩名沒見過的,五名美婦人正又哭又笑的擠在床邊傾訴相思和擔憂之苦。莫靈卿虛弱的笑著,笑容干僵疲憊有虛月兌抓狂的征兆。手啊腳啊被她她她們輕一下重一下的扯著。
藍瑾兒羨慕的眸光看向他,「莫公子,好福氣哦,家里美眷個個情深義重,真是羨煞我等了。」
說著回望身後的大夫們,「你們被感動沒?」
除了藍瑾兒,其他大夫都是男的。從二十出頭到白發蒼蒼的都有。看看眼前的場景,五個珠光寶氣綾羅綢緞的美婦人何其閃人眼,一個個哭的時候楚楚可人,笑的時候嬌媚動人,有錢人,就是好福氣啊。
「是,是,感動,真讓人感動。」
一片附和聲。
藍瑾兒扯根凳子悠哉的坐下,準備慢慢的品味一夫多妻的溫暖和幸福。
莫靈卿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一次又一次求助的目光拋過來,藍瑾兒愣是不懂要去接。藍瑾兒不動,其他大夫縱然有想去替他檢查身體的也不好意思上前。一來有聖意道明這次救治行動以藍瑾兒馬首是瞻。二是實在不忍打擾人家和諧的,夫妻死後余生的團聚。
沒辦法,心煩意亂心灰意冷的莫靈卿只好眼楮一閉,腦袋一耷,昏死了過去。
「相公,相公,相公你可千萬不能死啊,不能拋棄雪兒啊。」
有人帶個頭,鬼哭狼嚎立即上演。
唐福林復雜的眼神掃視著藍瑾兒,模著下巴。不對勁,笑里藏刀,見死不救,殘忍的不對勁啊。
眾大夫亦是不解的瞥向藍瑾兒,人都昏死了還坐著?
其中最年輕的姓林的大夫再也不忍看著悲劇上演,疾步跨上前,「各位夫人請讓讓,讓讓。」
一干美婦人爭先恐後的哭嚷著,一個新面孔突然改變目標撲向藍瑾兒,「神醫,救救我家相公,我不能沒有他求你救救他……」
藍瑾兒一愣,然後笑逐顏開。神醫?這妞眼力勁不錯嘛,一看就不是光鮮但劣質的花瓶。
「別哭別哭,哭的怪讓人心疼的。」藍瑾兒笑呵呵的拍著她的手,還大方的用自己的帕子給擦了淚。
在其他美婦人見風撲上來之前,藍瑾兒倏然起身,「各位姐姐妹妹,請先到樓下喝口茶歇會去。一會莫公子醒了,我再叫你們上來。」
「相公他有沒有性命之憂?」叫藍瑾兒神醫的美婦人抽泣著問道,依依不舍的樣子。
「暫時沒有。」藍瑾兒篤定的一笑,「放心吧,有我呢。」
「那拜托你了,瑾兒姐姐。」雪兒傷心的抿了嘴,和一眾婦人離去。
林大夫憂病人之所憂,開始在莫靈卿身上忙活,掐了人中掐虎口。藍瑾兒搖頭,一看就是個剛出道的半桶水。
「林大夫,你歇會。」資格最老的白發人,曾給青看過病的宮廷退役御醫王太醫面露不忍,喝住了林大夫。
林大夫狐疑的看著眾人,「奇怪,不該昏迷不省的。」
王太醫略作檢查,嘴角微微上揚,不談病情反對著林大夫問道,「林大夫娶親了?」
林大夫一愣,點頭。
「幾個?」王太醫饒有興致的問。
林大夫一愣,臉一紅,「一個。」
王太醫感慨的拍著他的臂,「一個好啊。」
林大夫不明白,一個好什麼好?若不是只有條件娶一個,誰不願三妻四妾左擁右抱?
眾人呵呵大笑,莫靈卿睜開眼,一把抓著王太醫的手,激動的說,「知音,知音啊。」
林大夫一愣,拍了下頭,「原來你,你是裝暈的」
莫靈卿臉一板,「林大夫是吧?你剛才出手也太重了,本來沒暈,不過被你掐的,差點痛暈了過去」
林大夫慌了,「我不是故意的。」
眾人哄笑,「莫公子大人大量,別和他計較。」
藍瑾兒啪嗒的扔下一瓶藥,「林大夫,莫公子的腿傷該換藥了,你來吧。」
莫靈卿怨念的看著唐福林和藍瑾兒兩個,手指著,痛心疾首,「你們兩個好狠——」
唐福林糊涂裝到底,「靈卿,剛才我都嚇暈了,原來你沒事,以後再不能開這種玩笑了,還好我心髒夠強韌,忍住沒和弟妹一起哭,不然糗大發了。」
「既然莫公子沒事,那我通知各位夫人,免得她們擔心。」藍瑾兒起身,嘴角勾起邪惡的笑。
莫靈卿急了,一坐而起,牽扯了腿傷痛的縮嘴,「美女神醫,拜托,拜托繞小的一命。我這虛弱的身子實在受不起那般蹂躪啊。」
王太醫捋著白須說好話,「藍大夫,你就別作弄莫公子了,他現在的確需要安靜的環境來療養。」
藍瑾兒為難,「可是,他的娘子們也很擔心啊,我擔心她們會憂傷過度……」
「你有辦法的。」莫靈卿拱手拜拜,「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我們往日有情分嗎?
藍瑾兒挑著眉沉吟。
「美女神醫——」莫靈卿感人肺腑的喚道,「拜托,將她們打發回去。這個恩情,我一定牢記在心——你不是有個新園子正在施工?你興許不知道吧,施工方是我佷兒——」
威脅?
藍瑾兒凜烈的眸光一斂,莫靈卿立即討好的道,「我讓他給你個友情價。」
賄賂?
得饒人處且饒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你安心養病吧。」藍瑾兒好心情的說。她可以和人過不去,一般不會和錢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