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怎麼舍得怪你?」
听她簡要的復述了她所听到的,唐福貴跟著心一沉,眉目深遠,眸光散淡。不間斷的拍著她的背,听她啜泣的聲音,卻是再也說不出第二句安慰的話來。
路變得特別長,車速好像很快,又似很慢。
端在手里的紅豆冰已經開始融化。
「你去送吧。」藍瑾兒將紅豆冰遞給唐福貴。
「你去。」唐福貴擠出一絲笑來,輕輕一推,沒有接。
「我不知道她的田冉居在哪。」藍瑾兒輕勾著唇角,笑的真誠,卻看著讓人心酸心疼。她又將紅豆冰推到他跟前……
「從路邊隨便喊個婢女陪你去,她們都知道。」唐福貴愣是不接,轉身就想走。
「她最想見的人是你。」藍瑾兒拉住他,盡管很不願這麼說,可嘴里還是這樣說了,「就算她想求得我的原諒,她最終的目的,也是想光明正大的面對你——快點,冰要全化了。」
「我不管,冰是你買的,你愛送不送。」背對著她,唐福貴深吸一口氣。闔下眸睜開,不再猶豫,頭也不回的掙月兌她的手就往竹里館的方向走,邁著大步,步履匆匆。
藍瑾兒垂下眸,密睫上氤氳的霧氣積攢成幾顆水珠,不小心滾進了冰碗內。
呵呵,加錯料了,這東西本是甜的。
藍瑾兒捧著花白瓷碗,隨手朝一處的丫鬟招了下手,那丫鬟就跑了過來,福身問道,「三女乃女乃有何吩咐?」
「哦,將這個冰送給青姨娘,就說是三爺買的,給她解解暑。」
丫鬟一怔,眨眼好奇的看她,遲疑著應道,「哦,奴婢遵命。」
丫鬟捧著冰碗連走帶跑,心里不停的嘀咕。
今兒到底怎麼回事?三女乃女乃紅著眼捧著一碗冰送給青姨娘,還說是三爺送的?
抬頭望天,這個世界玄幻了麼?
唐府很大,環住了一座山。可藍瑾兒只去過幾處,看那丫鬟跑的方向,田冉居估計是在山腳的右邊。
看那丫鬟的背影消失在梔子花林的背後,藍瑾兒才嘆口氣往竹里館走。才走兩步,卻是被福珠叫了住。「三嫂,你回了?」
福珠搖著團扇,慢悠悠的走在左邊廊子里,喊了藍瑾兒後步履加快了些。
「這大正午的,五妹妹打哪兒去?」藍瑾兒停住等她。
福珠走到她跟前搖著扇子給她扇風,拉著她邊走邊說,「天悶,心煩意亂所以出來走走,卻是呆在哪兒都不舒服,恨不能在冰窟里鋪張床。」
因看見藍瑾兒眼楮是紅的,問,「又和三哥慪氣了?」
「何以加個又?說的我們多不和睦似地。」藍瑾兒嘴角輕揚,睨向她已經可以用肥胖來形容的身材,「五妹妹,你是不是真該減肥了?不然下一個夏天你會更難過。」
出了廊子,福珠忙用團扇遮住頭,腳下也快了些,卻是才兩步就大喘氣,邊喘邊打趣,「不著急,明年開春我就學三哥談一場戀愛,然後害一場相思,不就減肥了?」
藍瑾兒失笑,「傻胖妞,那你得失多少場戀才能減下來?你三哥也不過少了十幾斤,你這樣子,最最起碼也得減下來五十斤才行。再說還要過一個冬天,不定一個冬天後你又胖了多少。」
「三嫂,這麼咒我,小心我翻臉哦。」福珠翻了個白眼,跑到了樹蔭下等她。
「三嫂這可不是危言聳听,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起碼長了四十斤肉,要是在來個四十斤……」
福珠使勁搖著扇子,「換話題換話題,你這存心是讓我晚上做噩夢——給我說說西湖紅船那案,被爹爹禁足,想偷跑去看都不行。」
「還好公公禁你足,你看了現場那慘況,鐵定要做噩夢。」剛好到了竹里館和蘅蕪苑的分岔口,「改天和你說吧。」
這意思明顯就是各走各道了,可福珠卻徑直往竹里館走,「去你屋蹭飯去,今兒是不是大丫掌勺啊?」
「今兒我吃齋。」藍瑾兒眉一擰,恨恨的說,「沒空招待你,煩著呢。」
「小氣嫂子。」福珠臉厚皮厚的笑臉跟著,「萬一你們再發生戰事,我也好當個和事老啊。免得我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悶的慌。」
「除非你答應減肥就讓你進屋。」
「除非你不讓我吃藥不讓我運動我就減肥。」
「誰說減肥一定要吃藥一定要運動了?」
「真的?」
「真的。我給你開張食譜,只要你不亂吃東西,按照我的食譜進食,半年過後你就是窈窕佳人了。」
「這個,你不會每天都讓我吃齋吧——我還是回去了,改天再和你聊。」擔心藍瑾兒強迫她減肥,福珠嘻嘻哈哈的逃走了。
藍瑾兒搖頭,不听神醫言,早晚要後悔。一個女孩子家,一百五十幾斤了還不著急
不過也好,也是個潛在的客戶。到時候健身房美容美體院開好了,再來找我減肥,哼哼,可是不開後門不給方便滴,那可是要堂而皇之收錢滴。不賺個千八百兩,那是不肯手軟滴。
想到這里,藍瑾兒又惦記那新園子了。不知道進度如何了?明天看看去。現在做了這麼多免費的宣傳活動,好歹名氣是打響了。又有夏花這個好幫手,光按摩院一項,就會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嘩嘩嘩如水的流進來。再等寒星的那批藏藥一來,那就可以獨霸京城的醫藥界了。
走進竹里館,藍瑾兒臉上的郁色已經全消,青的陰影也暫時的從心里散開了。
渾身汗黏黏的,跳進浴池游了兩圈才出來吃午飯,飯後小憩了片刻,便有人報韓王府的韓王妃來訪。
從韓王妃大壽那日見過一面後,她和韓王妃再未有過聯系。雖然對她映像很好,可是因為和趙霖的那婚事一鬧,兩方都心存著芥蒂。
藍瑾兒坐在大廳恭候,回想著那日在王府的情景。心嘆婆婆若能有王妃一半喜歡她該有多好。
「瑾兒。」王妃由兩名丫鬟陪同而來,還在門口就喚道。她衣衫莊重貴氣,神態優雅大方,舉止干脆利索。只不過看藍瑾兒的目光有些凝重,蘊蓋太多的含義。
「王妃,請坐。」藍瑾兒有些激動,不自主的流露出了親昵之態。親自給王妃斟茶,捧送到她手上。然後在她身旁坐下。
「王妃,其實瑾兒早想登門拜訪的。不過,因為四王子那事,覺得過意不去,沒臉見你。」藍瑾兒微俯著頭,面朝著韓王妃道,盡顯小女兒弱態。
「傻孩子,是我們王府魯莽了。」韓王妃眸中竟是溺愛之色,苦笑一聲,「也怪我自私,實在想讓你成為我的兒媳,才急急的去請了道聖旨。不想低估了你和唐福貴的感情,反落得個被人恥笑的下場。」
韓王妃說的直接而真誠,對上她坦然的目光,藍瑾兒更加愧疚。
「王妃,真的抱歉。」
韓王妃擺擺手,「傻孩子,你何錯之有。只怨造化弄人,你我無緣成為一家人。不過,听說唐福貴對你愛護有加,如此,我也算是安心了。」
藍瑾兒不料她能如此灑月兌,坦蕩蕩關愛的目光讓人倍增好感。
「那四王子他如何了?」趙霖高傲自負,又少不經事,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打擊不小。
「霖兒從小沒受過什麼苦,沒遇過什麼挫折。」韓王妃輕輕一笑,道,「不怕你笑話,他到至今還郁郁寡歡,關在家里不願出門。」
「我听說,他原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他們的感情沒有因聖旨的事而受到影響吧?」藍瑾兒愧疚的問。
「那女孩也已經嫁人了。」韓王妃搖搖頭,眸中郁色迷蒙,嘆道。「小孩子家做事都沖動,霖兒認定了楚楚,于是和蓓娘交了底。蓓娘也是個有氣性的,一怒之下嫁人了。」
趙霖賠了夫人,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個代價,對一個十八歲的男孩來說,有些殘酷了。藍瑾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韓王妃會心一笑,安慰的口吻,「瑾兒,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的愧疚。只不過我這人藏不住什麼話,又和你投緣,這才敞開了心扉和你說這些的。其實我今兒來,是有求與你。」
「王妃有什麼事,盡管說。」藍瑾兒想都不想的應道。
韓王妃神色一黯,傷心起來,「漣兒他,從滿月後就開始發燒咳嗽,一直不愈,最近還有些月復瀉。」
「何以王妃不早些來找我?小孩子的病是拖不得的」藍瑾兒一驚而起,「王妃,我現在就隨你去王府看看,這都兩個多月了,那麼小一個寶寶怎麼受得了那份罪……」
趙漣是她親手端出來的,又白又胖,長的極為可愛。而且又初為人母,對小孩子格外的有感情。听到韓王妃所說,藍瑾兒不禁憂心如焚。
韓王妃輕揩掉眼角的濕潤,跟著起身,邊走邊說,「我也是听說你在唐府的日子並不好過,怎麼好意思再來給你添麻煩?只是如今漣兒久治不愈,才敢上門求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