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周末的那一天,即使工作再忙再亂,只要對方不是懷著惡意的來尋事,焦小魚總能做到笑臉迎人,這是為什麼?
只因這一天是懶女焦小魚一星期中最開心的時刻。
這意味著明後兩天她不用再早早起身去上班,不用壓著性子做什麼模範師傅,不用看到余久洋那張漂亮得讓人心煩意亂的帥哥臉,最最主要的,那就是又可以賴在床上任性地睡個不用計時的大懶覺了。
于是在回家的漫漫長路上,她的那張小嘴可一刻也沒空閑著,一直在虔誠地向老天爺做著輕聲祈禱---
老天爺啊,你幫幫忙吧,明天下雨吧!下雨吧!最好下得大大的,下個長時間的大暴雨,溫度降得低低的,低得要蓋厚被子。你知道嗎,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什麼都不用做,甚至連老媽那里也不用去報到了!(唉,懶成這樣的女人,這世上當真還不怎麼多見)
正用盡全身氣力賣力的祈禱著,眼角的一線余光卻無意中掃描到了一張相當熟悉的男人臉,那是蘇維老公的臉,吳龍姐夫的臉,一張寫滿憂慮煩惱的臉。
明明已經是這麼熱的天,他還是沒有熱感地穿著件袖口領口都已經磨毛的老式舊夾克,一條不合身且顯得很肥大的的褲子上都是灰塵,腳踏一雙沒有光澤且滿是裂縫的皮鞋。
只是這麼看了一眼,焦小魚就馬上停止了祈禱,心情變得超級低落,她感覺到正有一股郁郁不得志的晦氣從他那瘦高的身體內徐徐地揮散出來。
見到街對面朝他笑眯眯猛揮手的焦小魚,心頭難受的吳龍也實在是沒辦法表現出興高采烈的模樣,只能咧了咧嘴回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幾分鐘以後,兩人緩緩走在潔淨的人行道上,嘴里吃著吳龍給買的巧克力冰激凌,焦小魚很放松很隨意的听著吳龍講著心里的委屈,也不知道為什麼,焦小魚對于這個曾經的校友,心里總有點憐惜不已的感覺。
想當初在大學的時候,高幾級的吳龍是怎樣的意氣風發啊!
雖然不是典型標準的美男子,可大哥哥般的善解人意也吸引了不少剛進大學校園的懷春女孩,在一片堪稱混亂的圍追堵截中,是蘇維的迅速果斷和潑辣大膽才捷足先登地把他標上了(已售)的標簽。
可現在,瞧他活成那頹廢樣,渾身上下都是一副青霉綠爛的窩囊相,哎!
吳龍手里拿著張折好的餐巾紙,那是幫焦小魚準備著的,而焦小魚那只超大超重的LV包,此刻也轉而負載在了這個老實男人的肩上。
眼看著她吃完後,他很及時的幫她接過那一堆粘兮兮的垃圾,順便遞過紙巾,一系列流暢的動作把焦小魚服侍得舒舒服服。
她滿足的嘆了口氣,「啊,蘇維她可真是好福氣啊,怪不得最近她是越來越胖了。」
听到此話,吳龍卻很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一臉的落寞,「小魚啊,你可知物以稀為貴?難得享受到的你會覺得很開心很珍貴,可時間一久,一旦麻木就會習以為常了,到最後連帶變成是你應該做的必須做的了,若有一次不到位,那你就是罪該萬死的無良鬼。」
听著有點不對勁嘛!我說你是不是特意堵在路上候著我呢?有話直說。
嘿,被你給看出來了。
那就說說看,到底怎麼了?對你們倆,我絕對不偏不倚。
「蘇維卡得我實在太緊了,一個月就給我四百塊錢零花,我知道自己沒用,賺不到她理想中的價位,所以少就少點吧,我反正煙不抽酒不喝的,早飯永遠在家吃老泡,中午是免費的工作餐,晚飯她們娘倆吃剩下的菜我盛上點飯也就打發過去了,好幾年了我沒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連那套我平時不怎麼舍得穿的西裝還是我生日那天你和孔凡妮買給我的。」
「嗦,跳過這一節,趕緊說重點,這兩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從不愛听長篇嘮叨的焦小魚知道絕對有事情發生了,逆來順受的吳龍不會輕易訴苦發泄,定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故。
「下個月我老娘就滿七十了,我那三個姐姐尋思著要給她辦個壽宴,雖說在自己家里辦能省點,可連唱台戲怎麼也得萬把塊,你也知道,我們那里的風俗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筆錢當然應該由我這個做兒子的來掏,可我剛一開口,蘇維就把話給我堵回去了,讓我趁早死了這個念頭,還說錢她是絕對不會給我的。」
焦小魚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這個蘇維啊,你這明明是把人往絕路里逼呢,吳龍大哥活得已經夠慘的啦,要什麼沒什麼,包括自由和自尊。
側著頭看了一會兒吳龍木然的臉,問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需要我做點什麼?我這個人是最不喜歡主動湊上來的,你應該清楚。」
吳龍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早設計好的想法,「小魚,那筆錢我有,的確是我辛辛苦苦攢下的私房錢,你先別拿眼瞪我,誰身上一年到頭的沒個門面事,還有我家老父母那里也經常得寄些錢回去,想問你蘇維姐要錢,那簡直是在要她的命。」
「那我可真就搞不明白了,你有錢了還要我幫你做什麼?」
「我,我想求你做這筆錢名義上的主人,我曉得蘇維是不會和我一起回那邊去的,等我辦好家里的事情以後,會立刻告訴她這筆錢我是問你借的,到時候她就是再鬧也會還給你的。」
「你這可是在算計我呢,吳龍。」焦小魚有點不爽,連大哥倆字都給省略掉了。
「我知道這樣做難為你了,小魚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要是這筆錢也給蘇維收回去,那我可真的就沒臉回去見我爸媽了,就是他們百年了我也沒錢替他們辦事啊。」
焦小魚又嘆了口氣,蘇維的脾氣她是最清楚的,除了孩子身上舍得花錢外,其他時候恨不得就喝點免費的西北風,想到吳龍也的確夠可憐的,遠在蘇北的父母根本得不到他的照顧,連錢也拿不到幾個,想了想,又想了想,一咬牙,重重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吳龍高興的又飛跑去買了個香草冰激凌,抵制不住誘惑的焦小魚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終是沒忍住,伸出小舌頭輕舌忝起來。
對面馬路上,余久洋正和母親一起並排走著,突然他驚叫了一聲,帶著好奇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美麗的師傅不是一個人呢,緊挨在她身邊那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是誰?還幫師傅背著包包,看著師傅眉開眼笑吃著冰激凌的樣子,他們的關系很不一般喔!
可師傅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男人呢?一個看著就沒精打采的男人,一個根本沒有一點吸引力的男人。
看來師傅不光是視力有問題,她的眼光也絕對有問題,她怎麼回事,要麼找個最漂亮的,要麼找個最不漂亮的,也太走極端了吧。
看來這是個比較三八的徒弟。
焦小魚似乎听到了一聲驚叫,扭頭四周一望,沒見到熟悉的人,心想有可能是我听岔了,可怎麼听著就像是我那徒弟的聲音呢?
可不就是你那寶貝徒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