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午。
太陽帶著熾烈的愛意,早早鑽進了厚厚的雲層里,把一腔熱情全獻給了嬌羞的雲妹妹,人世間反倒暖風徐徐,讓人憑空更增添了幾分睡意。
也許是剛度過了一個超長假期的緣故,今天雖然人是準時準點來單位上班了,可那顆不安份的心卻依舊沒跟上來,或是還掛在了家里的電腦上,或是還留在了愛意正濃的情人身上,總之帶在自個兒身上的少之又少。
到了下午,情況又進一步變糟糕了,不但是自家那顆心依舊沒有收回來,就連勉強陪著自己一上午的魂靈頭也終于不耐煩了,明顯起了游離之意。
焦小魚因為整個假期都泡在了家里,除了吃喝睡就還是吃喝睡,那精神面貌當然就比一般人要好上些,只見她粉撲撲的臉,水汪汪的眼,嬌嬌柔柔的嗓子,引入沉醉的笑靨。
一回到那間足足關了七天的辦公室里,她馬上精力充沛地先開窗開門,里里外外徹徹底底打掃了一番衛生,又把節前堆積起來的事情也一並處理掉了。
接著又一鼓作氣的開始了新的一輪工作,該起頭的馬上起頭,該匯總的馬上匯總,該核實的馬上核實。
這個女人一旦真的端正了工作態度,那工作效率倒是高得驚人,嬌小玲瓏的身影就象團耀眼的火,一刻不停地穿梭于各樓層間,又如一朵璀璨的大麗花,驚艷了一大片的人眼。
那個無所事事的余久洋呢?
難道又躲到耗子洞里偷懶去了?
那焦小魚怎麼還樂呵呵的呢?
看來這個做師傅的今天也有點不正常嘛,怎麼也不象以前那樣跺著腳滿世界的喊著名字招魂去呢?
非也!今天是有特殊原因的。
單位里某個地位不低的領導今天也不知出于什麼個人原因,特意出面組織了個法律講座,本來是打算由職工自己報名參加互動的,甚至還因為怕人數太多,特意布置了一個公司里最大的會場。
卻不料通知貼出去以後,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前來響應,誰心里都清楚,必須要有產量才能有獎金,丟掉手里的活往那干坐一下午,誰來付錢給我?
這可怎麼辦,總不能讓高專的那幾位教授對著滿屋子的桌椅門窗講解案例吧,那沒有生命力的一堆木頭怎麼可能會需要用到法律來捍衛自己?
于是沒有明確生產任務的二線人員就義不容辭的站了出來,覺悟極高的成了危難時刻顯身手的英豪,只見他們放下手里的各種東東,爭先恐後地就往會場撲去。(不要去搞清楚為什麼他們的覺悟會如此之高好不好?)
余久洋跌在角落的圈椅上本來閑著也正無聊,不過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收到這一聲響亮的召喚後,也一躍而起的隨大流瞎起哄湊熱鬧了去。
鑒于前幾天他陪師傅接見前夫時的優異表現,焦小魚頭一回心里嘴里都沒有了異議,心甘情願的攬下了所有的事情。
去吧去吧,小朋友多了解點法律知識也好,省得一不留神就觸線犯法。
按理說這師徒兩個人各忙各的,沒怎麼湊在一起,又都心情特佳,那最起碼這一天應該是絕對的太平無事吧!
偏還不是這麼回事,這世上還真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
一群英豪擠成一團的沖進了那間冷清得有點嚇人的會場,樂壞了講台上急于普法的幾位老教授,哎呦呦,瞧瞧,人還真的不老少,看來這個單位的職工求知欲很強嘛。
老花眼鏡一戴,進口話筒一開,拿起事先寫好的提綱先念上幾段法律知識,看看這些群眾到底喜歡听點啥,再怎麼我們也是拿了高額出場費來的,要對得起口袋里的那張卡。
簽了名字拿了個小禮品後,余久洋長手長腳的歪在了最後一排,只是听了這麼一小會兒,就乏了,這麼多的第幾章第幾條第幾小條,什麼時候才念得完?我又不是法學院的學生,搞清楚這些干什麼?
遇到事情了我可以請律師的呀。
又耐著性子再听了幾分鐘,怎麼還是在那幾條里打轉轉?你們是不是在書堆里迷路了?怎麼老轉不出來?
電話響了起來,阿明在問他能否去一次體育場,隊里兩個踢前鋒的替補都受了傷,再過十分鐘下半場就開踢了,但已經沒人可換。
「我不能來,跟你說過我和老爸簽過合約的,要贊助你那球隊,我就必須老老少少呆在這監牢里。」余久洋嘴里悄聲拒絕著,心里卻早已經一三五的活動開了。
「你不來我們就要被淘汰了,到那時贊助再多有什麼用?自己好好想想吧。」
喲,听著後果很嚴重嘛。(其實還不是你自己想去嘛)
那怎麼辦呢?
好吧,救急就是積德,我得去,你們幾位有識之士就在條條框框里繼續慢慢轉著吧,我可不再奉陪了。
門口有兩個黑塔似的高大保安看著,板著臉不許里邊的人隨便出去,大概領導早料到半途就會有人溜號的。
這不,剛回絕了第九個,那個檔案室的娘娘腔佘軍相,余久洋也一步三搖地跟在後面晃了出來,一看這情形,心里也著了急。
怎麼辦?我必須去救急。
「怎麼就是不信呢,現在我必須出去,我師傅病了,讓我回辦公室接她手里的活,她馬上要去醫院看看。」
不知怎麼了,余久洋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來這麼個荒唐的念頭,卻隔楞也不打一個,臉不紅氣不喘的就說出了一派謊話。
「誰是你師傅?」
一看到余久洋那神氣樣,保安的心里有點吃不準,心想他說的萬一是真的,我還拼命攔著不讓他走,就顯得不通情理了。
「焦小魚,廠辦的主管。」
余久洋這時想的是總歸已經在說瞎話了,怎麼也得說圓滿了。
焦小魚的名字可是全廠聞名的,保安一听就馬上松了口,「原來你是焦秘書的徒弟啊,她怎麼突然就不舒服了?要不要緊啊」
「咳,你這人,她生的是婦女病,我咋好意思問。」
這余久洋也真夠混的,你編排師傅生病不說,還自作主張的替她安了個婦女病,這一旦傳了出去,能好听嗎?
事情就這樣稀奇古怪地發生了。
沒頭腦的余久洋高高興興的去踢了半場球,連進了三個,扳回了上半場的劣勢,還得了個本場最佳球員稱號。
焦小魚從第二天的一大早起,就發現了有點不對勁,怎麼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還帶著點神秘?
她怎麼會想到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徒弟弄出來的事情。
「小魚,你不舒服啊?」
陸黎歡看到一向愛吃又胃口極佳的焦小魚早早就停了手,飯盆里的飯菜還都是滿滿的,不由關心地問了起來。
其實焦小魚實在是超級不愛吃那豆制品,一見今天的葷葷素素全都和豆制品有關聯,那當然就沒了胃口,沒料想到這一舉動讓人產生了誤解。
「婦女病是很常見的小病,大姑娘一不當心都可能得上,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呀,用不著搞得連飯也吃不下去。」蘇唯一針見血的話讓焦小魚急得一蹦三尺高。
「我?婦女病?」
開什麼國際玩笑,我這人全身毛病是不少,不是這疼就是那酸的,可偏偏那一個敏感地區就是太平無事,這麼多年來還從未有過什麼炎什麼菌的,誰在那里編瞎話黑我?
誰?還會有誰?不就是你那寶貝徒弟嘍!
余久洋?
人呢,你死哪兒去了?
你小子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嗎?竟然這麼處心積慮的設計我。
你居然安排我生病,而且還是婦女病?
我打死你,我踢死你。我、我、我…
氣死我了!
不許叫,不許動,不許揉,更不許哭喪個臉。
你給我寫經過,寫檢查,寫保證書。
不行,我要馬上去找醫務室的金醫生,我得跟她說說原因,讓她給我開個證明,證明我清清白白的沒那毛病。
可這麼一來,我就必須真的要去醫院做一次檢查了。
還有哦,要是真的給我開了張證明,我又應該拿給誰去看那,總不見得貼在那大門口的布告欄里吧。
除非我瘋了!
哎呦我這一肚子的冤向誰去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