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終于感覺沒有剛剛那麼疼痛,她準備休息。卻對上了隋緹的眼楮。J見瑤瑞看自己,隋緹閉上眼,繼續睡覺,裝作沒有看見。瑤瑞心里,看他極是不順眼。覺得第五晴庭說道不錯,白澤山莊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瑤瑞想不通隋緹在江湖上的好名聲從何而來。
怪不得第五晴庭口口聲聲稱他是偽君子。看來的確如此。只是他與邱蕭怎麼會落入神龍壇的手里,他們不是比賽登山去了麼?
朦朦朧朧中,瑤瑞好像回到了從前在畢方島的日子。每年的盛夏,母親就會帶他們去海邊趕潮,用竹籃編的小筐裝著滿滿一筐。然後母親會做生魚宴,把魚蝦貝洗淨,配上最好的作料生吃。除了二哥,他們幾個都很喜歡。
瑤瑞特別羨慕母親,她似乎什麼都知道,會唱歌跳舞,燒一手的好菜,長得也驚為天人。只是有時會望著大海發愣,淚流滿面,她會抱著瑤瑞擋住依靠,低聲哽咽,說她真的想家了。
瑤瑞那時小,會問母親為什麼不回家。母親的淚水就會落下,說是再也回不去了。
母親不喜歡畢方島,不喜歡父親,瑤瑞一直都知道。
一夜都在做夢,往事如風一件件吹來,瑤瑞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疼。大家仍在睡夢中,瑤瑞便在一旁運功調息。半晌,石門轟隆隆地打開,大家都咕嚕嚕爬起來,彼此交換眼神,都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當他們被帶到神龍壇的祭壇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嚇了瑤瑞一跳。一塊空地,沒有任何的亭台樓閣,四周種滿了血紅的曼殊華沙,嬌艷奪目。花叢的中央,矗立著一座巨石壘成的高大祭壇。祭壇的外立面瓖嵌著雕有巨蟒圖案的圓形玉牌。玉牌直徑約有丈余寬雕刻著一條巨大的毒蟒。
而祭壇上,白骨森森,大理石的階砌滿是暗紅,發黑,像是常年被血水浸泡。祭台上,擺滿了頭骨,還有幾顆肌膚剛剛腐化,應是不久前的祭品。奇怪的是,空氣中竟沒有尸骨的腐臭味,反而散發著甘甜的沉香。
若不是艷陽高照,真真宛若森羅殿。
瑤瑞眉頭皺起。死者為大,再大的冤仇也應讓尸骨入土,擺在烈日下風干,這些鬼魂如何投胎轉世?紅雲兒立在祭台前,眼楮望著他們,甚是得意。
第五斜照看著滿堆的頭骨,仔細打量,突然指著一個尚未腐壞的頭顱向紅雲兒道︰「這人長得太丑了,紅雲兒,你到時把我的頭顱放得離他遠點,我可不想做了鬼與他為伴。」
邱蕭忍俊不禁,低頭輕聲笑了起來。隋緹瞪了他們一眼,繼續目視前方,眼高于頂,什麼都看不上的模樣。
瑤瑞嘆了口氣,這個第五斜照,什麼時候都沒有一個正形。如此淒厲可怖的場景,他竟能說出這樣的話。轉臉看了下自己的家人。閭丘幻正在看她,見瑤瑞回頭,突然眼神躲閃,慌亂不已。
瑤瑞笑了笑,再看閭丘東廂,只見他神色疲倦,喘氣急促;薛郵亭與閭丘兮兮膚色蒼白,唇色發紫,艱難地站著,臉上沒有表情。瑤瑞咬了下唇瓣,若是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女這般受罪,該是多麼心疼。
「你想與他們擺在一起?」紅雲兒哈哈大笑,聲音里透出嬌媚與猙獰,「你可沒有資格?忘了我昨天說的麼,我要生剝了你們的。」
「這真是罕事。紅雲兒,生剝人是怎樣剝?我就見過生剝羊。待會兒你先剝了他們,讓我在一旁瞅瞅,看看眼界,如何?」第五斜照眯起眼楮,一臉垂涎之色。瑤瑞不禁搖了搖頭。落在第五斜照的眼里,他扭頭問她︰「閭丘家的小丫頭,你見過生剝人麼?」
瑤瑞搖搖頭︰「你博聞廣記都不知道,我又哪里見過?」
「那本座就如你所願。待會兒讓你開開眼界。」紅雲兒嬌笑道。直徑走上祭台旁邊的高階,坐在擺放在一旁的金絲楠木椅上。單手搭上椅柄,令一只手一揮︰「可以開始了!」
「且慢!」隋緹高聲喊道。
「怎麼,你怕死麼?」紅雲兒輕蔑地看著他,冷冷道。
隋緹亦是冷笑︰「恰恰相反,我是想第一個開始。在開始之前,我想知道,你要怎麼生剝我?」
「你也沒有見過?我來說與你听。從你的背脊劃開,用刀開分皮肉,一寸一寸把皮退下去。你仍是不會死的,到時我會把你浸泡在鹽水里,你會慢慢被腌成咸肉干,留在我們冬天下菜。」紅雲兒自信過度,想不到他們早已解了毒,所以不明白隋緹是在拖延時間,只當作炫耀,告訴了隋緹。
瑤瑞沒想到江湖中也有這樣的酷刑。只听說過官府的人善于此道。其實這是最原始的法子,還有更加殘忍的︰把人半埋在土里,撕開頭頂的肌膚,灌進水銀。水銀沉重,能撕開肌膚,人因疼痛會不停地掙扎,卻又掙月兌不得,最後身子光溜溜從土里蹦出來,留下一張完整的人皮。
一點都不損害人皮,這才叫高明。
听到紅雲兒的話,別人還好,薛郵亭禁不住了,吐了出來。紅雲兒更是得意,哈哈大笑。
「的確是好法子,你也想這樣死麼?」隋緹冷笑著看得意忘形的紅雲兒,緩緩說道。突然,他雙足一點地,身子凌空騰起,一步躍道紅雲兒的面前。紅雲兒還沒有愣過神來,胸前已經重重地挨了隋緹一腳,跌倒在地。
這腳,顯然要比踢瑤瑞那腳重得多。因為紅雲兒半天都沒有爬起來,掙扎著半揚起身子。祭台下的人間見情況有異,都涌了上來。第五斜照毫無顧忌,抓起地上的白骨當作暗器,一打一個準,祭台下的神龍壇教眾不能前進一步。
但是仍不停地涌上來。邱蕭原本猶豫,見涌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也顧不得了,眼前這是最好的武器了。白骨如雨般擲出,形成一道白色的圍牆,地下的眾教徒都被擋在祭台下。
隋緹又是一腳,狠狠踩在紅雲兒的身上。血從她的嘴角溢出︰「為何…」
「為何我會沒事?只怪你太過于自信。還是剛才的問題,你想怎樣死,讓我親手生剝了你,把你制成干咸肉麼?」隋緹的眼楮里透出的冷漠與狠戾,像是冬日的冰,既寒冷又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