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人謠 正文 第124節野味作路資酬謝

作者 ︰ a司芳

太陽漸漸偏西,沒有剛剛的暖和,但是風仍是溫熱的,吹得臉上,很是舒適,瑤瑞享受般吸了一口氣,來緩解自己內心的難過。沒有依仗,誰都可以欺負她,做了壇主也是有名無實。

不一會兒,太陽便偏到了西邊的山頭,緩緩沉下去,好像山谷中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拖著它,四周發出璀璨的紅色,將天邊雲彩照得通紅。樹枝好像也被染紅了。都說落入如溶金,的確如此。

夕陽下,瑤瑞的肌膚如紅色絲綢般,發出動人的色澤,隋緹低頭,附在她耳邊輕喃︰「瑤瑞…」

這聲輕呼,帶著柔柔的暖氣,噴在瑤瑞的耳根,卻更像是印在她心底,心頭猛然一陣浮動,如同在平靜的心湖投下細小的石子,掀起微微漣漪。瑤瑞微微側臉,低問︰「什麼事?」

「沒事,只是覺得這樣很好。」隋緹半晌才說道。這樣的話說出來,他費盡一番掙扎,終究說出口,自己的臉皮先麻了,是在不明白為何要出來,難道女人不明白男人的心,只听得到男人的話?

瑤瑞輕輕哦了一聲,不去追問怎麼很好。這句很好,也令她一陣猜測。他喜歡自己麼?想到當初退了婚約,不過數月,怎會如此輕易喜歡自己?瑤瑞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隋緹就是一個令人捉模不透,瞬息萬變的人。瑤瑞斂住心神,干脆不去想他到底是何意。

天色完全暗下來後,四周仍是一片荒蕪,絲毫沒有城鎮的影子,瑤瑞的臉一下子變得烏黑,靜靜看著徐幕。徐幕陪著笑「壇主莫生氣,屬下趕的路太多了,一時記混淆,不能怪屬下。」

「國有國法,壇有壇歸你不敬重本壇主在先,害本壇主露宿荒野在後,依照本壇規矩,該如何處置?」瑤瑞聲色俱厲,青吟劍握在手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不能趕路,幸而剛好有片樹林,三人停下來在林子邊上歇腳。天黑路不平,況且馬兒跑了一天,該歇歇腳了

隋緹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剛剛就听到瑤瑞喊,徐侍衛是她的屬下,現在又說壇歸,這個侍衛是東門壇的人?他不是第五斜照的貼身侍衛麼?隋緹冷眼看著瑤瑞,心底一絲怒意,她總是不信任他。

「依照壇歸,壇主應該寬大,真主會原諒犯了錯的人,主與我們同在」徐幕念念有詞。瑤瑞這才想起,在庭門鎮的居民都信奉伊斯蘭教,承認東門壇的壇主是真主的化身。

瑤瑞唰地一聲抽出青吟劍,含著冷笑看徐幕︰「好吧,我們來看看主是不是與你同在,會不會突然來救你」話音未落,她的長劍刺了出去。徐幕見她來真的,頓時閃身躲避,可瑤瑞的攻勢強硬,徐幕身形不夠快,劍從他左邊腋下滑過,外袍給割了一個口子

瑤瑞真是又氣又恨,想著明天還要與隋緹共乘一騎,想著今晚要風餐露宿,想著眼前的這個屬下從未將她當作壇主尊敬,只是當她是塊擋箭牌,越想越氣,手下毫不留情

徐幕毫無招架之力,只得四下躲閃,被瑤瑞追得抱頭鼠竄,勉強還得一招半式,也是虛軟無力,哧地一聲,青吟劍鋒利在徐幕左邊胳膊劃出一條血口,徐幕疼得倒吸數口涼氣

「壇主,屬下該死,不該記錯了路,害壇主露宿荒野」徐幕這才服軟。他不知道瑤瑞為何突然起了殺念,招招欲制他與死地,只得開口求饒。他自負功夫不錯,只得被瑤瑞突然偷襲搶佔了先機,自己連武器都沒有亮出來,給被她劃傷了。

皮外傷,不傷身,但傷臉徐幕想先求情,令她腳步停歇一個瞬間,自己亮出武器。

「既然你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死,那就去死吧」瑤瑞毫不手軟,一劍又刺了過去。這個徐幕,聰明歸聰明,但是太傲氣,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瑤瑞必須贏了他,叫他心服口服。

可是幾招下來,她發覺自己有點吃力,他赤手空拳,而自己名器在手,仗著偷襲佔了先機,僅僅能贏他一招半式,形不成殺氣。越想越焦急,下手拼了全力,連殺招都用上

隋緹見他們打得火熱,一時間也分不出勝負,況且徐幕先落了下風,又顧忌她的身份,不會傷她,于是獨自進了樹林,想尋些野味作晚餐。今天飛奔了幾個時辰,他早就累了,餓得前胸貼後背

等隋緹尋了兩只野兔,一只山雞回來時,只見徐幕的刀抵在瑤瑞的脖子上,得意洋洋挑釁看她。瑤瑞不敢輕舉妄動,青吟劍落在地上,眼楮里冒出憤怒的紅光,臉上烏雲密布。

腳邊有塊石子,隋緹用腳掂了掂,突然踢起來,直奔徐幕的手而去。徐幕只覺得手腕劇痛,握不住刀。被打中的地方,紫烏了一大塊。他驚愕地看著四周,突然發現隋緹正在燒火準備烤野味,心中頓時明白。

听說他是白澤山莊的掌門人徐幕雖遠居漠北,卻常年在中原游走,對隋緹的大名如雷貫耳。一開始見他相貌平常,臉色清冷,不以為然,認為中原人愛夸大其實,將一個人莫名地吹捧起來。

剛剛的那一手,隋緹踢得輕輕松松,徐幕卻武器月兌手,頓時明白中原人沒有騙他,隋掌門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

瑤瑞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怒火更勝原本輸給了徐幕令她難堪,現在隋緹又幫她,分明是瞧不起她,認為她不能反敗為勝。其實她剛剛已經找到了徐幕的破綻,手中暗暗運了一股氣,準備一掌劈下去,就被隋緹搶了先

隋緹抽出短匕,將野兔開膛破肚,剝下皮毛,架在自己搭的架子上;野雞掏空內髒,在地上挖個洞,將挖出的泥土用水調和,裹上野雞,然後埋在洞里,上面開始生火。

瑤瑞與徐幕打架的過程中,他獨自做了這麼多事,令瑤瑞與徐幕一愣。各自撿起自己的武器,收在懷里,圍著火堆坐下,肚子已經餓得呱呱叫了,瑤瑞看著野兔肉,開始泛口水,對徐幕的恨意也消除了些。

徐幕看了看隋緹的烤架上,只有兩只野兔,心想肯定沒有自己的份了,轉身朝樹林走去。

瑤瑞連隋緹都恨不起來了,原來人在挨餓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顧及了

野兔肉被烤得油漬汪汪,肉的香味一陣陣撲鼻而來,瑤瑞的胃里翻滾,餓得有點抽搐了,低聲問︰「隋掌門,什麼時候能吃?」

隋緹回首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什麼時候能吃,關你什麼事情?」

瑤瑞怒從心底升原來他並不是弄來與他們分享的抬眼,瑤瑞這才發現徐幕不見了蹤跡,估計也是進樹林打獵去了,只有自己剛剛沉醉在野兔肉的香味里,忘了留意他

可惡的男人,瑤瑞心底罵道她站起身來,看來要想吃上東西必須親自進樹林,男人是靠不住的她剛剛抬步想往樹林走,一個踉蹌,自己被拉到一個溫熱懷抱,炙熱的唇瓣落在她的唇上,隨即放開,隋緹低聲柔道︰「好了,現在關你的事情了。你可以吃了」

瑤瑞唰地站起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我不稀罕,不就是野味麼?隋掌門自己享用吧」握起青吟劍,瑤瑞抬步朝樹林方向走去。

「樹林里到處都是獵人的陷阱,你若是死在里面,那匹馬就歸我一個人了既然乘了你的馬,你索要一只野兔當路資是理所當然的。」隋緹在身後淡淡說道,兔肉的香味彌漫,勾人饞蟲。

瑤瑞一想,言之有理,折身回來。現在去打野外,打不打得到另算,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哪里等得及在慢慢烤,有現成的原意給她吃,她不想拒絕,大方地坐了回來。況且自己的馬的確很辛苦,她這個主人得點酬勞也是應該的。

隋緹將一只野兔遞給她。這個季節的兔子異常肥美,肉油豐厚,滿口肥膩而香滑,瑤瑞鮮美得快把舌頭吞掉了,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吃起來。

隋緹見她吃得歡快,眼底浮起一抹柔色,淡淡成就感涌上心頭,也許他們的關系已經進了一步了。紫陌說的對,自己應該對瑤瑞好些,把自己的心意讓她知曉。

思及此,隋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瑤瑞︰「放點鹽更加美味」

「路資這只野兔就夠了,鹽不算在內的」瑤瑞公私分明,毫不貪心。況且這兔肉,沒有鹽也異常的鮮美,她不想額外欠隋緹人情。

「這個算作明天的」隋緹半晌才道。一句話被頂回來,他一股怒氣浮上來,想起自己的決心,他生生將怒氣咽了下去。既然決定與她改善關系,便不能隨便發火的

「明天的?」瑤瑞驚愕,「你明天還跟著我們麼?」她實在不願意他再跟著,好像貼身帶著一塊冷冰,隨時有可能被他吼,令瑤瑞心頭不快。

隋緹忍了很久,終究沒有忍住,臉色一下子落了下來,她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厭煩之情,令他心底發涼,自己忍氣吞聲,換來的竟是這般結果。「你不想我跟著?」他的聲音冷若千年寒冰。

「不是的。只是我們非親非故,一路上總是彼此掣肘隋掌門若是事情緊急,可以先走,我與徐侍衛一起就好了」瑤瑞見他動了怒,若是動起手來,自己肯定要吃虧的,他的表情好像想殺了她一般,只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回答。

瑤瑞的話,總是如同利針插入心頭,非親非故?她總是向自己表明彼此沒有關系的,令隋緹心酸。很多的事情,錯過了想要彌補,卻艱難當初定了婚約的那段日子,若是能抓住她的心,她也不至于逼自己去退親,也不至于說彼此非親非故。

隋緹正要發作,只听見一聲厲叫從樹林中傳來。是徐幕的聲音?瑤瑞一頓,看向隋緹︰「出事啦?」

隋緹一肚子氣,忍不住吼道︰「廢話」

兩人手中的野兔沒有吃完,轉身朝樹林中走去。為了防止意外,隋緹將瑤瑞護在身後。瑤瑞有點不悅,自己的功夫不及他,也算是不錯的,怎麼他像小孩子一般護著她,真瞧不上她的三腳貓功夫?

除了那聲厲叫,樹林中寂靜無聲,偶爾一聲扇越,某種飛禽躍出枝頭,沖向蒼穹。瑤瑞腳下一空,突然向下跌倒,隋緹眼疾手快,將她拉住。瑤瑞驚魂未甫,原來自己踩到了獵人的陷阱。

「小心些,這個樹林很奇怪,到處都是陷阱你拉著我走」隋緹的聲音低沉有力。瑤瑞愣住,她以為隋緹肯定會吼罵說怎麼這麼沒有,在輕孤城這幾年學的什麼鬼本事。可是他不是,他溫柔地說,小心些瑤瑞頓時心律不齊。

遠處又傳來厲叫,遠在前方,卻又忽然在耳旁,很是可怖,瑤瑞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股強大的壓力直面逼來,帶著冷兵器的鋒利與寒意,她下意識靠近隋緹。

隋緹一順手,將她摟住,低聲安撫她︰「沒事的,有我呢」

瑤瑞驚愕地看著他,依舊是那個面相平凡的男子,怎麼他會突然之間不吼自己了?這句有我呢,瑤瑞心頭微微發暖。很多的時候,自己真的希望有個人在身邊說,有我呢,別怕

如今听到了,竟是這個萬分討厭自己的男子說出來的

越走越深,樹林深處,古樹參天,郁郁蔥蔥的樹枝樹葉將天密密麻麻地遮了起來,原本星光就淡,這下徹底沒有了,濃郁的黑色將他們包圍。隋緹將瑤瑞摟在懷里,兩人並肩而行。四周傳來一聲野獸的嘶鳴,瑤瑞突然覺得不可怕,反而很安心。身邊有個有力的手臂環著自己,溫暖從他的手臂傳來,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怎麼辦?這麼黑什麼都看不見,我們回去吧。」瑤瑞擔心道。這若是有人偷襲他們,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剛剛徐幕叫得那樣可怖,瑤瑞覺得這個樹林肯定很詭異。

隋緹將她摟得更緊了︰「別怕,我能在漆黑中憑听覺分辨出路,你抱著我就好了」

瑤瑞聞言,果然側身摟住他的腰,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任由他帶著自己的腳步行前。隋緹覺得很滿足,這樣的她很像個小女人,依賴著自己。

遠處突然點點燈火,隋緹一愣,瑤瑞也看到了,轉眼望過去,只見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地方,幽藍色的火焰忽閃。幽藍色的光,清冷毫無生機,好似墳墓里爬上來的,帶著冥界的幽靜。

兩人面面相覷。

徐幕淒厲的叫聲有傳了過來,這下听得真切,就是從那幽藍色火焰處傳來的。隋緹看了瑤瑞一眼︰「待會兒無論出了什麼事,你都要保護好自己,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

瑤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拖後腿的」

兩人依舊依靠在一起,朝中幽藍色火焰處走去。越走近,幽藍色的光越亮,寒氣卻越重,兩人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暗中運氣抵御寒流。

樹林深處,有片空地。寸草不生,黃土,一株樹發出幽藍色的光源,一明一暗。幽藍色光芒亮起來的時候,瑤瑞看見徐幕被樹藤纏住,動彈不得。旁邊有數只未成年的小狼崽圍著他。他的左腿,已經被咬了下幾塊肉。血肉模糊。瑤瑞心頭反而安定了。原本他是被狼崽咬了

只是,這樹也太詭異了,為何樹藤會將人團團圍住?

隋緹舒了一口氣,緩聲道︰「沒事的,是鎖功樹」

徐幕見有人來,光亮閃耀間,見是瑤瑞與隋緹,頓時大叫︰「壇主救命啊我快要被狼崽吃掉了」

隋緹運氣,掌風凌厲劈過去,一陣輕響,那幾只小狼崽頓時萎頓在地。瑤瑞想過去扶起徐幕,隋緹拉住她︰「不要輕舉妄動,這是鎖功樹,渝中水家堡的巫術。若不慎被樹藤纏住,就會鎖住內力與全身穴道,活活囚禁死」

瑤瑞這才留意到,徐幕果然一動不能動,怪不得未成年的狼崽能咬到他。只是他全身不能動,都能威懾住這些狼崽不敢輕易靠近,瑤瑞對他心生一絲佩服。隋緹沖瑤瑞道︰「你站在黃土的外面我看看機關在哪里。」

瑤瑞點頭,退到黃土的邊緣。隋緹仔細在地上打圈,勘察地形。徐幕急得大叫︰「隋掌門救命啊我剛剛就是站在你那個位子被突然下來的樹藤纏住的。」

隋緹指了指自己的腳下︰「就是這里麼?」

徐幕點頭︰「正是隋掌門快救救我,我感覺自己的內力被這樹藤吸取,一點點在消失…」

瑤瑞大驚,原來這鎖功樹是吃人樹只是它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呢?瑤瑞看著那發出幽藍色光芒的樹,滿心驚愕,世界如此之大,無奇不有。光線明亮處,瑤瑞看見樹葉都是翠綠的,好似翡翠,心下更加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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