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我們沒有欺負他,只是要求他送我們過江而已。我們是粗人,說了幾句狠話,公子溫文爾雅,听不慣罷了。」兩人中一直沒有開口的中年漢子笑道,將那個粗魯的擋在身後,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隋緹站在那里,自始自終一言不發,渾身卻散發出多人心魄的氣場,這個溫和些的中年漢子有點眼力,覺得此人非同一般,頓時說話客氣了些。看這幾個年輕人,也是久經江湖,不是仗著真本領,是不會強出頭的。這兩個漢子的目的是去渝中沈家,不想多惹事。
瑤瑞冷笑︰「可是他不願意,你們仍是不松手,這不叫要求,叫威脅」
那個粗魯的仍想說話,中年漢子瞪了他一眼,沖瑤瑞道︰「公子,我們不想與你們爭辯,既然公子認為是我們仗勢欺人,我就賠個不是了。只是我們急需過江,請這位船翁務必幫我們想想法子。」
「大爺們,真是沒有法子你們看這天氣,浪足足三尺高,哪里行得了船?」瘦弱船翁真的快要哭出來了。今日不順,盡遇上這些不講理的江湖蠻漢,錢沒有掙到,差點連命都沒有了。這幾天,他都送了好幾趟這樣的人,個個像要吃人一般。
「船家,你的船我們買了」瑤瑞說道,她見這樣的天氣,這船翁不會武功,就算水性再好,也不敢出航。她定是要走的,不想多耽誤一天,看這天氣,風明日還不知能不能歇下來。
早點把事情辦了,早點回去找第五斜照,讓他兌現對自己的承諾,嫁了他,在他身後做個小女人。再也不要和隋緹糾纏不清,否則自己真的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第五斜照的事情來。
「主上,你買船做什麼?」徐幕問道。他在隋緹面前,對瑤瑞異常的恭敬,低眉順目得連瑤瑞都不相信那個伶牙俐齒諷刺自己的,是眼前的人。
瑤瑞看了他一眼︰「過江」
「胡鬧」隋緹低吼一聲。風很大,出聲就會被吹散,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震人耳膜,絲毫沒有被吹亂。那兩個漢子頓時相顧,幸好剛剛沒有輕易出手,他們從隋緹講話用的內力中可以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你忘了我是在哪里長大的?」瑤瑞看著他笑道,「更大的風浪我都敢駕船出海,這不算什麼我必須要過江,不想一路上總是耽誤功夫」
隋緹頓了一頓,走進她身邊,聲調壓低︰「不急這一天半天的我不會水性,出了事幫不了你」
靠得這樣的近,有點怪異,那兩個漢子正瞠目結舌看著他倆,瑤瑞後退了一步,才道︰「你放心吧,水里的世界我很熟練,真出了事,還能救你呢。你看看這天氣,明日風浪都不一定能歇。我主意已定,隋掌門若是怕死就留下來吧。」
隋緹臉色瞬間變得寒冷。瑤瑞不看他,不想給他太多的希望,頓時硬下心腸,掏出了一張銀票給這位船翁。她知道船只的大概價位,給的錢至少能買三四只這樣的船。這船翁接過去,倒吸一口涼氣,忙給瑤瑞跪下︰「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瑤瑞忙扶起他︰「不算什麼給老婆孩兒買頓好吃的,好好過日子」
待那船翁走遠,瑤瑞環視眾人︰「你們留在這里等風浪停下,還是跟我走?」此時的風浪依舊激烈,浪躍得老高,整個暄沙江都在怒吼。
那個溫和的漢子急忙道︰「公子,我們跟你走」
瑤瑞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可以啊,不過船資有點貴一百兩一位」
「兔崽子,你他**打劫啊?」那個粗魯的漢子忍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沖瑤瑞大吼。他看不慣瑤瑞這副冷笑的嘴臉,眼楮里看他倆總是帶著輕蔑,不屑一顧的模樣讓這粗魯的漢子備受恥辱。
「罵人賠償費,一百兩」瑤瑞繼續冷冷道。她招呼徐幕,將這船只推下江水,一個浪頭打過來,他倆頓時全身都濕透了,船只灌了半船的水。
瑤瑞從船艙中尋了一直葫蘆瓢,讓徐幕將船里的水都舀出來。她看著岸上的三個人,高喊︰「開船了,過時不候」
隋緹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終究舉步過來。
那兩個漢子還在猶豫,顯然信不過瑤瑞的劃船功夫,瑤瑞依舊高喊︰「沈家山莊的鳳凰靈芝也過時不侯的,兩位要知道,不說三百兩,三千兩都買不來。」
她的聲音很高,四周很多的江湖人士都听到了,一時涌到這里。好幾個都要與他們同行。船倒是很大,載十至二十人沒有問題的。可是這樣的天氣,九成是要出事。翻了船,瑤瑞最多能救徐幕與隋緹。這些江湖人不像潯陽幫的這兩個漢子與瑤瑞結了仇,瑤瑞不想害他們。
她微微一思量,頓時笑了笑︰「諸位,此船只載五人的我們已經有了三個人,還有兩個席位,已經許了這兩位。倘若他們不上船,倒可以讓給你們。」
那兩個漢子見船位有人爭奪,頓時顧不上猶豫。很多的時候,我們只要發現一樣東西有人在爭,這樣東西在我們心中頓時奇貨可居。正想上船,瑤瑞打橫攔住,伸手在他們面前︰「兩位,罵人費先出,船資先給」
那漢子恨恨地將三百里銀票放到瑤瑞的手中,眼刃掃了瑤瑞一瞬,寒意溢出。隋緹冷冷看著這兩個人,心頭生恨。他也看得出瑤瑞有心除了這兩個人,忍住沒有出手。
瑤瑞的駕船功夫不錯,可是這麼多年沒有踫了,難免生疏。浪高船不穩,隋緹覺得胃里一陣陣翻滾,腦子發昏。那兩個潯陽幫的中年漢子也是臉色蒼白,緊緊抓住船舷。
徐幕自告奮勇說他會劃船,瑤瑞給了他一只槳,兩人配合倒也默契,偶爾一個浪頭撲過去,瑤瑞忙低頭避開,眼楮里沒有進水,身上卻全都濕了。船艙里已經小半滿的水了。
瑤瑞將尋出來的幾個葫蘆瓢給他們三個,毫不客氣道︰「把船艙里的水都舀出去吧」
那個粗魯的漢子渾身難受,又暈船,見瑤瑞讓他舀水,高聲吼道︰「爺爺給你錢了,憑什麼要幫你舀水」
瑤瑞想,這個世上還有這麼無知粗魯的人,他活著簡直是這個世界寬容和平的見證。倘若這個世界不寬容,他這樣粗魯的人,早就被殺了。瑤瑞有一掌打死他的沖動。
「不是幫我舀,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倘若船里的水滿了,船沉了,大家都得死」瑤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擺出事實說道。隋緹與那個溫和的漢子已經在開始舀水了。瑤瑞看得出隋緹很不舒服,他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臉色陰沉。以前沒有風浪的時候,他去畢方島,瑤瑞就見過他暈船。
「好了徐兄弟,舀水吧」溫和的漢子低聲說道。他有氣無力,整個船身積聚不穩,一會兒上了高山,一會兒又跌落谷底,他已經吐了兩次了。現在沒得吐,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整個船上,只有徐幕與瑤瑞怡然自得。
天色更加的陰暗,層層烏雲密布,零星幾滴雨落了下來。「主上,要下雨了哦」徐幕望著天際,興奮沖瑤瑞道,好像即將發生天大的好事一般。
「你會水性麼?」瑤瑞問道,看來這船定是要翻的。瑤瑞驚喜的是,徐幕看上去水性很好,那麼等會兒她只要救隋緹一個人,也就不那麼累了。
「不太會」徐幕嘆了口氣,「在水里只能閉氣兩個時辰而已」
瑤瑞一口氣差點噎死自己。在水中能閉氣兩個時辰,叫做不會水性麼?她冷冷瞟了徐幕一眼︰「少得意忘形我的水性不太好,待會兒你記得幫忙救隋掌門。他要是死了,上了岸就沒有人保護你了」
「這還用主上吩咐?」徐幕低聲笑道,「哎,壇主,這兩人身上有點錢財,不如我們先打劫了他們,你再捅他們數刀出出氣。反正上了這條船,他們已經是死定了的」
徐幕從一開始瑤瑞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很不喜歡這兩個仗勢欺人的人。其實他不知道,瑤瑞真正想殺他們,是因為徐幕說他們是潯陽幫的人。她知道潯陽幫與第五斜照有過節,遇到了他的仇人,自然要幫著清除,況且今天是這麼好的機會。就算潯陽幫的人知道他們消失了,也只能怪罪到天災人禍身上。
「等雨下了下來,你就去動手。錢財歸你,我只要他們死」瑤瑞亦低聲道。
徐幕點頭道︰「多謝壇主慷慨」
天空中的烏雲更加密布,江面上浪頭越來越急,兩個潯陽幫的人總覺得船身沒有剛剛那麼穩了,那個溫和的漢子吐了數次,現在只能吐清水,整個人昏昏沉沉。他抬眼看著天空,這暴雨要是下了下來,整個船身肯定被灌滿水,還是得他們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