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靈芝?」水怒年止不住笑了起來,「瑤瑞,你上沈家就是為了鳳凰靈芝,將自己陷入這般水深火熱?早說哥哥送你幾大筐。」
瑤瑞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徐幕,是他說盜取鳳凰靈芝,攛掇自己來的。瑤瑞只得抱歉的笑了笑︰「小弟听說鳳凰靈芝可以提升內力,所以…」瑤瑞只得將徐幕說給她听的理由搬了出來。
水怒年看得出瑤瑞的確是不知,笑道︰「鳳凰靈芝的確是味難尋的藥材,但是並不值得整個江湖為它趨之如騖,險些喪命。大家急著趕去沈家,是因為傳說東瀛國的傳國玉璽在沈家。」他仔細說過瑤瑞听,並不顧忌她。水怒年閱人無數,誰是假裝誰是真的他一眼便能看明白。他知道瑤瑞不是虛偽之人。
「東瀛國的傳國玉璽,關中原武林人士什麼事情?」瑤瑞不解到。就算有關,也是與中原皇族有關,武林人士什麼時候醉心與權勢了?
水怒年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一個人若自己心靈是純淨的,整個世界便是純淨的。所以瑤瑞對于權勢與金錢如此簡單,令水怒年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很欣賞現在的年輕人可以將世事看得輕巧。整個武林都醉心與功夫與金錢,不貪戀這兩樣的人,顯得格外的異類。
水怒年半天才止住笑︰「瑤瑞的詰問令哥哥汗顏啊,愚兄實在不知如何回答你。得到了東瀛國的傳國玉璽,便是東瀛國的主人。那里雖不如中原富饒強大,卻也是數不盡的財寶,美人,武功秘籍啊這些都是江湖人奮斗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瑤瑞這下徹底明白了,東瀛國的傳位,傳國玉璽是唯一的憑證,看了不遠處的徐幕一眼,瑤瑞微微蹙眉,他是懂東瀛語的,難道他也是來盜取東瀛國傳國玉璽的?
那麼,他真的只是東門壇的人?還有另有身份。
斂住心神,瑤瑞微微笑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也不怪沈家防守嚴密了。我們糊里糊涂地趕了這趟渾水,差點做了刀下枉死鬼卻不自知。」想到這里,瑤瑞恨恨地看了徐幕一眼,真是個陰險的家伙。
隋緹只是怔怔听在,沒有答話。
水怒年也笑︰「愚兄就更加冤枉了出門游玩回家,路過此地而言,就莫名其妙被一絕子纏住。我終究忍不住憐香惜玉,結果差點死在這里。剛剛我還在想,也許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現在才明白,是老天爺要我遇見兩位兄弟設下的伏筆。」
瑤瑞忍不住為他的樂觀稱贊,笑道︰「我們差點都成了枉死鬼,不過總算是虛驚一場。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水大哥,不如我們也去沈家,也許最終這傳國玉璽就是咱們的?」
「瑤瑞不說,哥哥也會去的原本不想參與沈家這些破事,結果偏偏躲不開,既是這樣,不去看看熱鬧,也對不起他們這半個月對我餿飯餿菜的以禮相待啊」水怒年笑道,雖是笑著,卻產生了深深的恨意。
瑤瑞心中暗喜,這樣一來,這趟渾水被攪合得更加渾濁,渾水模魚是個好時機。「那麼,沈家所謂的祭祀,輕孤城的弟子殺了他們的掌門人,應該都是假的吧?」瑤瑞問道,「其實我來沈家,還有一個目的,瑤瑞曾經在輕孤城學藝,那個天方是我的大師兄,同門之義,自不量力想來一救。」
「重情重義,很好明知自不量力仍是來了,說明瑤瑞心中同門之義很重。愚兄喜歡重情重義的人」水怒年由衷稱贊道,繼而點頭,「不過你的懷疑是正確的,祭祀不過是幌子,將輕孤城拉進來,成為他們的護身符才是沈家的主意。」
「好卑鄙啊」瑤瑞忍不住罵了起來。
水怒年哈哈一笑︰「你們可能久居中原,對渝南一帶不太熟悉。渝中沈家向來卑鄙,為了稱霸渝南,真所謂是手段用盡,江湖同僚頗為不齒。如今他們也不知從哪里盜得東瀛國的寶物,不僅僅中原各派好事者過來搶奪,東瀛國更加傾巢而出,發誓要奪回國寶,甚至西域也來分一杯羹。他們門眾雖多,也抵不住多方的輪番上陣,捉襟見肘,這才想起了拉上中原的大派輕孤城做擋箭牌。」
「真陰險」听到這里,瑤瑞忍不住怒罵道。
水怒年卻笑了︰「是卑鄙,不過我也很期待。很多年沒有見多天應元了,我倒是挺想念他的。早些年我與他為了一個女人,爭奪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最終讓畢方島的人佔了便宜。」
隋緹詫異看了他一眼,不成想他會把自己年輕時的愛情說給他們听。
瑤瑞卻沒有說話。
水怒年見她臉色微變,不禁想起畢方島的人是姓閭丘。這個姓氏在江湖並不多見,這女子八分是畢方島的人吧?那麼會是她的女兒麼,水怒年心中一陣恍惚,可這個孩子沒有半絲像她。
「瑤瑞姓閭丘,不會跟畢方島有些淵源吧?」水怒年笑道,心底卻松動了一塊。越看越覺得瑤瑞神情間很熟悉,很像那個自己思念了一生的女子。
瑤瑞听到他前面的話,頓時想到那個女子可能是自己的母親戴夭桃。只是她變臉,是因為她從不知道師傅天應元曾經愛慕過自己的母親,怪不得自己年紀不合,功夫不合,輕孤城卻破例收了她為徒,還以為是父親的打點呢。
母親,曾經一定是這個江湖上的神話吧,這麼多優秀男子對她至今都念念不忘。
「我父親是前任島主閭丘千。」瑤瑞緩緩道。
水怒年一滯,心頭隱藏了半世的思念突然泅開,時過境遷,恍惚間她的孩子都這麼大了,正是韶華如花喜樂無憂之年,遇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美好的年紀呢。
水怒年嘆了口氣,仿佛在自語︰「好快啊,你竟然是她的女兒,竟然這麼大了。你母親還好麼?當年的戴夭桃可是江湖一朵奇葩,最終卻嫁去畢方島,引得多少人空留傷心啊。」
瑤瑞心想,你也是其中一個吧?還有,他看出自己是女兒啦?只是突然提起自己的母親,瑤瑞隱藏心底的傷感浮上心尖,她突然覺得眼眶發熱,頓了一下才道︰「我母親已經去世半年了,她身體一直不好…」
水怒年震住,愕然看著瑤瑞,半晌沒有說話,眼神有絲空洞。
「水大哥,我母親走的很安詳…」見水怒年失神,瑤瑞不禁開口勸慰道。
水怒年回過神來,笑了笑,淡淡苦澀彌漫心間,以為自己早就徹底將她丟在心底的某個角落,現在突然提起,她卻依舊布滿了自己的整顆心。曾經一遍又一遍徘徊在畢方島對岸的海域,想象她是不是就在對岸,或許她立在某處看著自己呢。那時年輕,什麼都可以不顧忌,她初嫁去畢方島的那幾年,他在上曾郡住了兩年,每晚都去海邊看著畢方島的船只停靠,希望可以再次見到她的身影…
年輕時,什麼都執著不已,就算一段單方面一廂情願的愛情已經收尾,仍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垂死掙扎,直到完全死了心
猛然間知曉,原來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水怒年苦笑了一瞬︰「不管活著的人多麼不舍,該走的人都頭也不回地走了大哥這一生,做什麼都三心二意。只有一心一意做過一件事,就是愛你的母親幸而她有更好的歸宿,我很欣慰。」
隋緹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在別人的女兒面前,說她母親是自己一生的摯愛,而瑤瑞好像並沒有生氣,反而很感動。
她的確很感動,這麼多人惦記自己的母親,她在這個世界不孤單。母親曾經說過,她在這個世界無根無處,像浮萍一般孤單。瑤瑞想起師父一生未曾成親,無兒無女,是因為心中放不下母親嗎?
水怒年長長地舒一口氣來緩解心底的一片冷然,笑道︰「即將要見到天應元了,年輕時的事情就浮上心頭,不說了,越說越傷悲還是說說沈家吧。他們想拉上輕孤城,可輕孤城的人並不傻,早就知曉他們的陰謀。過幾日的祭祀,到底是誰會妥協呢?」
隋緹開口道︰「輕孤城的人肯定不願意做這個冤大頭,為了救一個弟子被沈家利用,與整個江湖結怨。」很久他都插不上嘴,現在瑤瑞微微失落,才讓自己跟上來了節奏。
「隋老弟,你根本不了解天應元可是沈遼峰卻了解。別人可能不會,天應元卻會。自從認識天應元,他就是為了身邊的一個小小角色不惜被人利用欺騙。倘若不是他這般傻,當初…」
他想說,倘若不是他這般傻,戴夭桃也不會從他身邊走開,走到畢方島的人懷里去,這話說出口,終究對亡者不敬,水怒年忍了下來。
「水大哥,我在輕孤城的日子,天方百般照料,我這次不遠千里專門而來,也是為了救他。到時,如果可能,你能不能助小妹一臂之力?」瑤瑞回過神,緩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