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斜照登基後,桑氏王朝全部被摧毀,王爺們唯一活下來的,是南賢王桑原。听說他的王妃,是新帝的故友。
只是第五斜照自己知道,因為紫陌是瑤瑞的親妹妹,如果瑤瑞還在,她肯定會求自己饒了南賢王一家人的性命。
南賢王被廢了爵位,奪了封地,家產倒是留了下來。新帝二年,南賢王的一雙龍鳳胎兒女落地後,就舉家遷往西南一帶,遠離繁華富貴之所,只想安安靜靜地過些生活。
一轉眼,便是十五年
紫陌的孩子都十四歲了,女兒很像外婆,特別美麗;男孩子則跟袁深問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為此,紫陌從來不願意讓兩個孩子出門,叫人看見了終究是麻煩。
「哎」桑階靜坐在窗前的書桌上捧在腦袋嘆氣,為何這個小鎮的春天陰雨蒙蒙,嚴寒逼體,不似書中描寫的那般鶯飛草長、細雨如愁。听說她的老家也是在江南,為何父母要搬來這苦難之地?為此她不止一次問母親。母親總是瞪她一眼,叫她別多問。
一片葉子落在她的書桌上,寒風中,一個高大男子立在她的窗前,披著玄色羽緞風衣,俊朗不凡,正含笑看著她︰「又在走神?母親可是叫你好好念書的」
「啊大哥」桑階靜欣喜地將手中書一扔,嘟嘟跑下樓梯,一頭扎在桑翟的懷里,「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哎喲你不在家,我都煩悶死了」
十四歲的桑階靜已經是個大姑娘,身材這兩年都長開了,凹凸有致,有著成shu女子的魅力。她卻絲毫不懂男女之情,仍像小時候一樣纏著桑翟。桑翟微微吸氣,才將自己的心思壓了下去,推開她︰「這麼大人了,儀容要端正母親看到了,又該罵你了」
「母親自己行走江湖出身,還非要我做什麼大家閨秀無聊死了,大哥,我們今日去哪里玩?」桑階靜撇撇嘴,不以為意。兩位哥哥出門幫著父親做生意,兩個月都不在家。家里只有她和母親,母親又不準她獨自邁出大門一步,將她困在家里。
「大哥剛剛回家,連口熱飯都沒有吃上,你只想著玩」她的雙胞胎哥哥桑攜客進來,正好听到這話,不免教訓起桑階靜來。他如今滿了十五歲,父母叫他跟著大哥出門做生意。桑翟現在是這西南出了名的大商賈,行商時需要得力的護衛保護著。桑攜客的內力天生神奇,稍微加以引導,才十五歲,他已經練成了一身的絕世武藝。
有桑攜客護航,桑翟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桑階靜撇撇嘴。
「明日再帶你去玩吧。才回家,先給母親請安去。」桑翟見她頓時失落,模了模她的頭,像小時候一樣哄著她。
「我這兩天也沒有給父親母親請安,一起去吧。」桑階靜笑道。為了不讀書寫字,她經常裝病。開玩笑,她一個新世紀的穿越女,竟然在古代的大戶人家坐起了小姐。
她的目標,可是跟眾多穿越黨一樣,為禍江湖滴
剛剛走到正廳,就听到里面傳來了父親桑原的笑聲︰「我這寶貝女兒脾氣可不好,從小被寵著,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以後嫁了過去,世兄該教就教,不用顧忌我們。」
听到這里,桑階靜與桑翟都是一震,桑攜客則偷偷笑道︰「是宋世伯給妹妹提親來了。」
桑階靜與桑翟同時臉色一黯。宋泉是他家的世交好友,他的小兒子今年十六歲,長得不錯,溫文爾雅。階靜卻看不上小屁孩子一個,才十六歲,她兩世的年紀加起來,都活了四十歲了,連桑翟都入不了她的眼,何況宋小P孩?
階靜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里面的人听到外面動靜,不免問道︰「誰在門口。」
桑攜客見桑階靜轉身而去,只是她生氣了,本想追過去,桑翟拉住他︰「讓她去吧。」正好听到桑原問誰在外面,桑翟清了清嗓子,笑了起來︰「父親、母親,是孩兒回來了。」
當夜,桑階靜收拾好包袱準備跑路。她如果還是在家中,就會被她那老古董的母親逼著學做大家閨秀,然後將她嫁入另一個豪門,她這一生,便毀在大宅門內。
天氣依舊的寒冷,她已經做了自以為萬全的準備︰帶好了現銀與銀票,雇好了馬車,天色未亮就輕松地上路了。
一路上的江湖也是難得的平靜,桑階靜的馬車也算上牢固,趕車的車夫腳力充足,兩個月後便到了中原。
五個月後。
桑階靜慵懶地躺在榻上,微眯起未醒睡眼。身邊的男人笑聲爽朗︰「還不起來?今日帶你去打獵可好?」
一听到打獵,她整個人有了精神,睜開眼爬起來,趴在身側男人的懷里,舒了口氣︰「真好我最喜歡打獵了。深問,你能不用箭,徒步追上一只獵豹麼?我听說獵物的速度是最快的。」
是的,她成了龍德山掌門人的侍妾,卻心甘情願。
三個月前,她住店遇上了惡人,將她賣到了青樓,自小琴棋書畫樣樣在行,就是不會武功,只得任人擺布。袁深問是花重金買了她第一次的人。她跑過數次,被打得渾身是傷,就不敢再跑了。當晚,她在床邊擱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準備與他同歸于盡。
袁深問只是抱著她,緊緊擁著她,好像喝醉了,不停地說︰「你的眼楮好漂亮,你的眼楮好漂亮」
她的眼楮像自己的母親,大家都說很漂亮。可是這個男人說出來,令她砰然心動。他大約四十出頭,有著成熟男人的穩重與儒雅,桑階靜當晚沒有拒絕他。
第二天袁深問就替她贖了身,帶回了龍德山。她也是那時才知道他竟然是江湖人,而且是一派掌門。他沒妻子兒女,有兩房妾室。階靜不明白是為何,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會沒有妻子袁深問一笑而過,卻半個字都不肯透露。
桑階靜特別好奇,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成過親的,後來他的妻子休了他,令嫁他人。可能是傷心了從此不想要妻子了吧?桑階靜不在乎,她自負來自千百年後,不會計較名分,愛一個就是全心全意。
她亦是袁深問的侍妾。
「追上獵豹有何難?」袁深問的手拂過她的眼楮,笑了笑,「階靜,快到你的生日了吧?想要什麼禮物?」
袁深問第一眼看到桑階靜,就是她是桑原與公儀紫陌的女兒。她長得跟她外婆袁堂溪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而且她姓桑。這個姓在中原幾乎絕跡了,只有南賢王保存了下來。
你欠我一世的陪伴,讓你的女兒還給我吧,這一世我不會像放開你那樣放開她的手。夜深人靜時,他總會對著一張畫像喃喃自語,說著自己的決心。
當年紫陌離開龍德山是七月。
袁深問遇到她是春節,她說她的孩子快五個月了,算來大約四個多月,那麼現在是五月底,桑階靜的生日肯定是在六月。
桑階靜一愣,笑了起來︰「你會算命麼,竟然知道我的生日?」
袁深問只是笑了笑。
桑階靜直直往他的懷里鑽︰「半桶水的算命先生,你算錯了,我的生日是三月初二,早過了」
「你…你說什麼」袁深問的臉一瞬間變了顏色。三月初紫陌走的時候是七月如果她那時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孩子剛好三月初出生
袁深問感覺一股涼意從頭頂一直傳到腳心,渾身都是涼的,他緊緊捏住桑階靜的手腕︰「你說你是三月初生的?誰告訴你的」
桑階靜吃痛,對他的表情莫名其妙︰「你弄疼我了我娘告訴我的,生日也是渾說的麼?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院子里開滿了桃花」
「你撒謊」袁深問臉色變得煞白,他緊緊捏著桑階靜的手,厲聲吼道。自己的雙唇卻不停地顫動,額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來,「你母親騙你的,你們都是騙子」
桑階靜從未見過他暴怒的模樣,雙眸都充血通紅了,頓時嚇壞了,他捏住她手腕的時候,腿抵到了她的肚子。桑階靜急忙掙扎︰「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你不要踫到我的肚子」
「肚子?」袁深問一震,表情的煞白變得死灰,緊緊盯著桑階靜。
桑階靜被他的模樣嚇到了,只得從實招來︰「我懷孕了怕你不帶我去打獵,不敢說….你不開心麼,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麼?」
袁深問像是被人施了蠱,整個人變得痴痴呆呆,他放開桑階靜,一步步走了出去。
桑階靜委屈地眼淚直往下掉,活了兩世,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這般全心全意可是這個男人听到自己懷孕的消息,轉身就走了,那表情好似她做了什麼冒天險之大不為的事情
一天的風雨大作,好像在祭奠誰死去的愛情,桑階靜趴在床上,默默流淚一整天。
打獵自然沒有去成。
傍晚的時候,袁深問突然來了。桑階靜撇過臉去不瞧他。這次他不道歉,堅決不原諒他。
袁深問帶了一個大大的包袱過來,桑階靜這才嚇著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落︰「你要趕我走?」
袁深問一愣,搖頭笑了笑,解開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套喜服,他拿出兩只紅燭點上,看著桑階靜︰「我們今夜拜堂成親吧,就我們兩個人」
桑階靜一頭撲在他的懷里,哭得哽咽難成聲,這麼久了,自己終于盼到了希望。
兩人換上了喜服,點了紅燭,夫妻交拜結束後,都是會心一笑。袁深問背過桑階靜,將一包毒藥撒入酒壺里,然後兩人各倒了一杯,這是他們的絕命酒,也是交杯酒。
桑階靜挽過元深問的手臂,緩緩喝了下去,一臉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