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五年的男友終于崩了,悠婷嘗遍了五昧雜塵,為什麼說終于呢,兩個人五年間一直拉鋸似的好了分,分了合,最初的原因是準婆婆不同意,看不上她,男友據理力爭,後來就僵著,再後來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也鬧出些矛盾,她知道準婆婆時不時介紹一些家境富有的女人給男友,剛開始還沒什麼,後來她發現男友竟也偶爾偷偷出去見面,兩個人就開始吵架,吵著吵著開始分手,分了又不舍得,總想他的好處,男友來找她,心一軟又和好,就這樣拉了一場五年的鋸,最終她輸了,兩人心力不堪的時候,準婆婆搭上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要和她結婚的話就不認那個兒子了,男友退縮了。
悠婷決定從頭來過,有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是沒有他不能活,拋灑完郁悶的心情之後,她踏著清晨的朝陽準備迎接陽光燦爛的新生活,結果上路的時候,杯具了,一場車禍直接把她送到了陰曹地府,這什麼世道啊?真的就讓她從「頭」來過了,悠婷郁悶的鬼魂去閻王那報到,判官黑著面孔唱道︰「何悠婷,二十五歲,女子,為情自殺,……,」悠婷簡直要蹦起來了,什麼叫為情自殺?不過貌似因為她的一生挺簡單,所以沒她解釋的機會,她的事就完了,然後無奈晃晃悠悠地跟著鬼差去到了奈何橋。
到了奈何橋一看,傻眼了,滿滿地一長排鬼魂等著過奈何橋呢,
「最近陰間鬼滿為患,你就在這等著吧,」陰森森的鬼差扯著尖細的嗓子說道,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悠婷瞪瞪眼,卻無可奈何,到哪都有人管,等了半天,隊伍前進了一小段,悠婷有些不耐煩,扯著自己的白袖子開始扇,不是熱,是煩燥,她不由地詛咒道︰「要死人了……」,一想,自己本來就死了,又嘟囔著說︰「活著的時候,報名要排隊,上車要排隊,辦證要排隊,現在死了,過個破奈何橋還要排隊,悲哀!」
忽然前面的鬼魂輕輕笑了一聲,悠婷不打算當鬼魂還再套個交情,所以也沒出聲,一個清脆的聲音飄了過來︰「喂,你怎麼死的?」
悠婷翻翻白眼,鬼魂也這麼八卦?于是沒好氣地說︰「謀殺,」
「死不瞑目?」清脆的聲音悠悠地問了一聲,
「呃,」悠婷噎了一下,抬眼瞧了一眼問話的——小鬼魂,這是不是就叫人小鬼大,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兒,明眸皓齒,這麼小年紀,死了可惜了,再一想,自己也不大啊,呃……至少還沒結婚呢,
「沒有,我死得很甘心,」悠婷忽然轉了一副神情,眼神有些飄渺,是啊,雖然說她為情自殺有點太那個了,不過,想想自己這一生確實挺悲哀,老爸是深度的重男輕女,從小爹不疼,娘不愛,好不容易長大能自主了,都說結婚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巴巴地以為找了個白馬王子,結果仍是一敗涂地,五年,女人最青春的年齡都耗上了……,看著滿地亂飄的鬼魂,她忽然想起一句話,不自覺地念了出來︰「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與你的擦肩而過……,」和他別說擦肩而過了,都在一起五年了,怎麼還是緣深情淺呢?
她面色似憂,似喜,帶著一絲釋然,似乎又加雜著一絲幽怨,隊伍緩緩向前,她已經瞧見孟婆可以摺成扇子的面孔,張嘴一口黃牙露了出來,隨著毫無感情的音調︰「喝上一碗孟婆湯,前生今世全忘光,……」
悠婷感覺有些困,這比催眠曲還有效,她打了個呵煽,快輪到她了,前面的小鬼魂忽然輕輕一笑說道︰「喂,我決定就你了,幫我渡情劫!」
悠婷一個趔趄,踩到身上晃蕩的白衣,啥?渡情劫?不是吧?她瞅了瞅小鬼魂,帶著一臉的疑惑︰「你渡地哪門子情劫?你才多大一點兒?」
「我在你前面,等下我們一起投胎,當然是一樣大了,」小鬼魂不在意地說,
悠婷懶得理他了,管他渡個什麼情劫也好,鬼劫也好,說再多都是費話,馬上就要投胎了,誰也不記得誰,時光輪流轉,誰知道誰投到哪去?她沒看到小鬼魂笑眯眯地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快輪到悠婷的時候,前面貌似突然發生事故,兩個鬼魂發瘋似的開始打架,幾個鬼差都趕緊過來探查怎麼回事,悠婷突然感覺手被人拉起,沒反應過來就被小鬼魂拉著跑過奈何橋,她感覺被小鬼魂拉著的手發熱,有一絲異樣,不覺向右手看去,只見一股若有若無的淡藍色在兩手之間發出光芒,她正覺奇怪的時候被拉著到了投生台,兩個鬼差急忙攔住,小鬼魂拉著她竟然飛身而過。
悠婷感覺思想跟不上節奏了,忽然身子一沉,小鬼魂拉著她跳入投生台,悠婷漸漸意識開始模糊,最後一個念頭︰「我連孟婆湯還沒喝呢,我不要記得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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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帶著寒冷的氣息呼嘯著,大雪如飄零的秋葉一般紛飛不息,冰冷的空氣凍得人直想打哆嗦,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各家各戶能縮在屋里的就縮在屋里,然而在蘇口鎮的蓨家宅院里,卻是別具一番異象,散散落落的下人或立在房間兩旁,或立在柱子之下,蓨老爺在一處房門外不停地踱著方步,焦急地等待著,
「老爺,不用著急,這該落地時自落地,現下只是時辰未到,」一個約二十來歲的少婦,身系紅羅衣裙,外披錦衣披風,裊挪縴腰到了筱老爺的面前,做出一臉的關切之狀,
「這,怎麼不急,都快一天了……,」蓨老爺三十多歲,因發福之故,體型較胖,皺起的眉頭在保養白淨的臉面上顯得極不協調,
他的話剛落地,「哇……,」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門外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氣,蓨老爺掩不住臉上的喜悅向房門望去,片刻之後,房間打開,一個接生婆喜沖沖地走了出來叫道︰「生了,夫人生了,」
蓨老爺急忙走上前去,接生婆額頭尚似淌汗,喜滋滋地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千金,」
蓨老爺正待欣喜,猛听到她說,是個千金,登時一張老臉拉了下來,接生婆一看,也頓時心涼,這夫人難產,辛苦了一天終于生下來了,本來急著出來報喜,想領賞錢呢,現在一看蓨老爺的這模樣,十有八九是嫌棄丫頭片子,想那賞錢定也難領了,
「哼,」蓨老爺心情不悅,一甩袖子,轉身走了,接生婆追也不是,回也不是,一時訕訕地站在那里,
這時,旁邊那個紅羅衣裙的少婦走了過來,對著身後叫道︰「翠兒,打賞,」
「是,三夫人,」一個小丫環走了上來,掏出一兩銀子給了接生婆,
「老爺心情不佳,這該怎麼著還是得怎麼著,總不能讓人落了話柄,說我們蓨家不知道禮數,你說是吧,忠嬸子,」三夫人對著接生婆盈盈一笑,做出一副得體之狀,
「是,是,多謝三夫人,」忠嬸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卻見三夫人望著那房門捂嘴一笑,轉身離去,
「……,」忠嬸見眾人離去,突然想起什麼一樣伸出手想留人,動了動嘴唇沒說出來,她剛才接那小千金出來,抱著感覺到一陣手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蓨老爺這一氣離去,也沒法兒說出來,想了想,算了,這不是她該管的事兒,娃兒是接生出來了,至于是是男,是女,是病,是災,她也管不著,這樣想著,正想抬步進門整理器皿,突然房內響起了丫環的驚叫聲︰「夫人,夫人,快來人啊,夫人她……」
天蒙蒙的有些灰暗,雪依然不知不倦地飄落,落在地上,落在樹上,落在屋檐上,慢慢地覆蓋在天地之中,空氣中冰冷的寒氣相映著房屋內的哭聲,異常的令人心酸,
忠嬸跨出門檻,搖了搖頭,可憐的丫頭,一出生就沒娘了,再想想蓨老爺的那副模樣,她不禁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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