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操的時候,天上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所有人都激動起來,跑到室外用臉迎著雪花。
這可是我們長大後遇見的最大一場雪。
當時的我跟他們一樣,興奮的在室外又蹦又跳,連嗓子都快喊啞了,可是現在的我對雪已經無法有興趣了,我曾經跟著那個後來成為我丈夫的人在雪地里走了兩個小時,就是為了散發我們公司的傳單。
我跟他,利用手中的一萬元起家,經過五年努力,終于打拼出了屬于我們的一片天地。結果呢?
我不想想這個男人。
我一定要把他忘掉!
我依在窗口邊看大家歡呼,連老師們都加入他們歡呼的隊伍!
雪下的真大呀,不一會,地上就積了厚厚的一層。
操場上的同學們打起了雪仗。
突然,我的脖子一陣冰冷,我嚇的差點大叫,回頭,看到了手拿著一團雪的莫自偉,正得意的笑。
是他把一小團的雪塞進了我的頸窩。
他以為我會打他,轉身就跑,卻撞到了緊隨他其後的張清新。
張清新雖然被撞的差點摔倒,卻一點都不生氣,還討好的向我喊到︰「小琴,走,我們一起下去打雪仗。」
我搖頭,說︰「你們自己玩吧,我不想打。」
「全校的人都玩瘋了,連老師都跟我們一起玩,就你一個人呆在教室里,干嘛呀,下去吧。」張清新知道我不去莫自偉肯定不高興,就為了討得莫自偉的歡心,她寧可違心的上來邀我跟他們一起玩。
「不去。」
正當我們拉扯不停的時候,上課鈴聲響了,我坐回了座位。
數學課,我還是在看高一的課本,盧老師說的我一點都听不懂。
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他講完了,讓大家做後面的練習,他在走道上巡視。
他看到我在做的不是他布置的內容。
「你已經提前復習了?」他拿起了我正在做的高一課本。
「不,不是——是,是——」我急的有點語無倫次了。
「你最好跟著我的進度走,不要急于求成。」盧老師知道我是從理一班轉過來的,我的數學不錯,還以為我嫌他的進度慢!
哪里是這麼回事!
我有苦說不出來,臉皺得像苦瓜。
「是。盧老師,我知道了。」我不敢爭辯了,拿出了高三的課本,裝模作樣的做了起來。如果我敢說我听不懂他的課,估計他會氣得吐血,以為我是故意嘲弄他,我可是理一班的優等生,而且數學一直學的不錯。
好在十分鐘過得很快,盧老師沒有來及看我是否會做習題,下課鈴聲響了,盧老師急忙走向講台,宣布下課。
全班同學又哄的一下沖出了教室,雪已經下有了五寸厚,只見他們排成了一排,在操場上一起卷雪球,我不敢呆在教室里,來到了走廊上,意外的看見宋逸飛也沒有下去玩雪仗,可是站在理一班的門口向我們班這邊看。
他是在找我嗎?
我向他走去。
可他看到我向他走來馬上轉身跑下了樓,沒了影蹤。
這頭豬!怎麼這麼蠢呀!
我不敢追,擔心嚇壞了他,我可是個女孩子,得矜持,不可輕浮。
放學了,看到全城的人陷入沸騰,到處都是照相的人群,這可是三十多年來下的最大的一次雪,以前下雪別說鵝毛大雪了,就是下幾粒雪米,偶爾下過一兩次能飄起來的,都下不了兩分鐘,就沒有了,哪里遇到這樣的下個不停的大雪呀。
城里的干部們都借著掃雪不用上班。
回到家,四哥和我弟還有隔壁家的幾個孩子已經在樓頂上堆雪人。
「老五,快拿一個胡蘿卜上來。」四哥從樓頂上探出了他的頭,對我喊道。
我順著木梯爬上了樓頂。
他們的雪人已經堆好了,正在做雪人的頭,按在了雪人的身子上,麗梅把她的圍巾給雪人圍上,我弟按下了兩顆彈子珠,再插上胡蘿卜。
「好了,可以照相了!」我哥借了單位的相機,「快點照,一會就有人來拿了。」
整個單位就一台相機,大家都搶著用。
我跟大家照了幾張,然後就站在一邊看著他們照。
四哥讓我幫他照。
「四哥,你的調動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這邊已經簽了字。下午我去找我們局長。」
「要不要買點東西去送呀?」
「當然要。我打听過了,上次吳秘調走送了兩條好煙。我也買兩條好煙就差不多了。」
此時的調動最擔心的就是單位不放人。
能否調動成功全靠調出單位和接收單位第一把手的一句話。
那時的人事局才剛剛從組織部分離出來,功能尚未健全,他們的功能就是給需要調動的干部和新分配來的干部開介紹信和保密檔案。
後來的調動可麻煩了,特別是從學校調到行政單位。
因為後來的我只當了兩年的老師就改行了。
「你得抓緊點,免得夜長夢多。你若是調動成功,第一個月發工資要幫我買一件衣服。」我的衣服也太難看了,
「沒問題。我去武漢幫你買。」四哥對當采購員也充滿了祈盼,他長這麼大,最遠就是去了省城,他在那讀了兩年中專,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我們家去過外面最多地方的就是我爸了,但他也只是去過北京,是紅衛兵串聯時去的,還有去的最多就是湖南。
也許我哥的身體的流著噪動的血液,終于被我喚醒了。